《華爾街日報》：代理人戰爭蔓延至公海

11月19日，懸掛巴哈馬國旗的貨輪"銀河領袖號"在紅海航行時遭武裝突擊隊扣押。近年來，伊朗革命衞隊已多次實施此類劫持行動，但此次的劫持者並非敵對國家的軍隊，而是來自也門的胡塞武裝反叛分子。他們這次令人震驚的襲擊，為全球航運業帶來了新威脅：海上恐怖主義。

襲擊視頻顯示，胡塞武裝突擊隊員從直升機躍下，迅速控制貨輪並劫持了25名船員。“銀河領袖號"是全球逾10.5萬艘商船中的一員。與大多數商船類似，它與多國存在關聯：懸掛巴哈馬國旗、由英國公司擁有、日本企業運營，船員則來自東歐、菲律賓和墨西哥——這些國家在紅海地區均無敵對勢力。但胡塞武裝之所以盯上該船，因其所有者與以色列億萬富翁亞伯拉罕·“拉米”·昂加爾有關聯。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裝宣稱：“所有屬於以色列敵人或與之交易的船隻都將成為合法目標。”

劫持"銀河領袖號"的職業化武裝突擊隊，與歷代船長們深惡痛絕的逐利海盜截然不同。曾任美國第二艦隊司令直至2021年、並有紅海服役經歷的退役海軍中將安德魯·劉易斯指出：“10到12年前我們主要在紅海打擊海盜活動，包括多起船隻劫持事件，但那些行動缺乏專業性，被劫船隻也屬低端貨輪。而這次是西方擁有的萬噸級貨輪。”

出於地緣動機的民兵組織襲擊商船的威脅令航運業陷入動盪。“這是一種介於戰爭與恐怖主義之間的新形態，無論其性質如何，行動都極為精密，“全球保險經紀公司韋萊韜悦負責航運業務的高管西蒙·洛克伍德表示。路易斯海軍上將補充道：“這是全球航運威脅的新篇章。雖然部分劫持場景是為拍攝視頻而擺拍，但整個突襲行動專業老練。即便在控制船隻並將其押送至也門海域後，他們的操作依然展現出專業水準。“11月25日，民兵組織登上了同樣穿越紅海的以色列關聯油輪"中央公園號”，該船僅因美日海軍艦艇及時干預才避免了"銀河領袖號"的厄運。

海上恐怖主義為全球航運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航經危險水域的企業會購買反海盜保險，停靠戰亂港口的公司則需支付戰爭險保費。如今保險公司必須針對類國家行為體的襲擊設計新的理賠方案。船東們則面臨是否配備武裝警衞的抉擇——許多在海盜猖獗海域航行的船隻已採取此類措施，但要對抗專業武裝的國家支持民兵組織可能需要更強火力。

在胡塞武裝劫持"銀河領袖號"數日後，該組織向紅海上的美國海軍驅逐艦"托馬斯·哈德納號"發動了無人機羣攻擊。雖然美軍艦成功攔截，但商船很可能無力招架此類襲擊。胡塞武裝的"戰果"可能刺激敵對勢力通過代理人民兵實施海上襲擊——試想瓦格納集團若發動類似行動將引發何種後果。

由於民兵組織並非國際海事條約的簽署方，國際海事組織或其他政府間機構無法對其追責。這對全球航運業至關重要。“非國家行為體以國家行為體方式行事——這意味着商船需要防禦其威脅，”海軍上將劉易斯表示，“商船是否需要海軍護航？”即便是美國海軍，其規模也不足以為所有懸掛美國國旗的3,531艘商船提供護航，更不用説其他由美國公司擁有或配備美國船員的船隻。

航運公司很可能會避開民兵組織可能襲擊的水域。與“銀河領袖號”同屬一家公司的兩艘汽車運輸船已改變航線以避免重蹈覆轍。以色列航運公司以星綜合航運已將其所有船隻從紅海和阿拉伯海改道，丹麥航運巨頭馬士基也已讓兩艘船隻繞行。

其他公司可能會嘗試加強船舶安保，但私營企業被禁止使用導彈和火箭發射器等重型軍事武器。各國政府可在襲擊跡象出現時隨時向航運公司發出警報，海軍也可為特定船隻護航。此舉將向世界表明西方國家認為哪些行業和商品具有特殊戰略意義。其他行業最好將供應鏈轉移至更靠近本土的區域。

布勞女士是加洛斯科技公司顧問，其新書《再見，全球化》即將出版。

在這段視頻截圖中，也門胡塞武裝戰士於11月20日在荷台達附近的紅海海岸接管了銀河領袖號貨輪。圖片來源：Handout/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