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汽車股東能否挺過電動汽車市場的崩盤？——《華爾街日報》

她在汽車行業的同行們或許可以偶爾即興發揮，但作為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的掌門人，每次開口説話帶來的政治風險堪比美國總統的她卻不能。

不過，每當總統大選臨近、勞工罷工成為新聞焦點時，瑪麗·博拉(Mary Barra)總會刻意強調通用汽車的利潤多麼依賴燃油皮卡，而非華盛頓要求她生產的電動車。

2019年在這個節點上她就這麼做過，以一種引人注目的方式吹噓其全尺寸卡車業務持久的"盈利能力"。週三她再次故技重施，通過大規模股票回購來強調燃油車利潤持續覆蓋政府強制電動車虧損的能力，並向股東大派現金。

幸運的是，美國法律體系為"誇大宣傳"提供了安全港，即法院認為無需當真的粉飾性預測。自2017年以來，博拉女士關於通用汽車致力於"全電動未來"的套路説辭就是典型例證。週三的電話會議上她依然如此表態。但這純屬幻想。選民不會接受對選擇車輛的限制；政客們再怎樣假裝也不會禁止汽油車，尤其是因為他們長期經營的監管體系需要燃油車利潤來維持工會汽車工人的就業。

那麼，為何通用汽車的股價相對於其預期收益仍處於嚴重低迷狀態？瑪麗·博拉週三承諾的100億美元股票回購計劃，相當於公司總市值的四分之一。細想一下，最顯而易見的解釋是：投資者尚未看到通用擺脱政府要求的出路——即繼續在公眾並不想要的電動汽車上虧損數十億美元，而拜登政府監管機構堅持要求六年後電動車必須佔新車銷量的50%。

關於不可持續之事的常理依然適用，拜登計劃顯然不可持續。氣候問題唯一可靠的實證依據是大氣中不斷上升的二氧化碳濃度。當公眾意識到數萬億美元投入電動車和其他綠色技術的補貼對此數據毫無影響時，電動車政策終將觸礁。

儘管財報利潤豐厚，博拉任職期間股東卻損失慘重，股價仍低於13年前破產重組後的水平。但她的政治嗅覺極為敏鋭。通過近期協議，通用汽車與強大的汽車工人聯合會穩定了未來四年的關係。喬·拜登的執政地位日漸式微。隨着銷量停滯，電動車政治泡沫顯然正在破裂。今年通用汽車首次有勇氣對美國燃油經濟性標準説“不”，並像梅賽德斯和寶馬長期所做的那樣支付了強制罰款。

巴拉女士本週宣佈的鉅額回購計劃傳遞了一個不合時宜的信號：投資者應該做好長期依賴燃油車利潤的準備。所謂向電動化未來的強行軍，可以徹底忘掉了。

如果諸位還沒明白，我只能再解釋一次：補貼電動車和其他綠色能源技術並不會減少化石燃料消耗，唯有徵税才能實現這一點——而當前政界對此毫無興趣。其結果是，美國車企愈發淪為政客作秀的工具。從安全技術、用工成本到油耗法規、車貸條款和貿易政策，它們早已與政府深度綁定。毫不誇張地説，底特律三巨頭承諾投入1200億美元發展電動車，從來都不是出於消費者需求，而是為了配合拜登（及其前任奧巴馬）演講和新聞稿中的場面話。

市場也開始意識到另一個事實：2009年的紓困案是關鍵轉折點。在此之前，本土車企主要依靠隱蔽的監管與貿易特權維持生存——1979年克萊斯勒獲得貸款擔保後提前全額償還算是個笨拙的例外。

此後，紓困資金越來越多地以税款形式直接輸送給企業及其客户，且大部分無需償還。對於號稱資本主義的私營企業而言，這絕非吉兆。通用汽車持續十年的驚人現金流證明，巴拉女士在這個體系中的運作堪稱奇觀。但公司股東終將吞下苦果，股價走勢早已洞悉一切。

通用汽車首席執行官瑪麗·博拉於3月14日在德克薩斯州奧斯汀舉行的西南偏南活動上。圖片來源：喬丹·馮德哈爾/彭博新聞刊登於2023年12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通用汽車股東能否挺過電動車行業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