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犯罪減少，為何更多人感到受害？——《華爾街日報》

聯邦調查局的暴力犯罪率統計結合了最嚴重的幾類犯罪：兇殺、強姦、嚴重傷害和搶劫。圖片來源：Matt Rourke/Associated Press犯罪問題正催生出看似矛盾的新聞標題。

10月份，聯邦調查局年度報告顯示2022年暴力犯罪率已回落至疫情前相對較低水平。然而11月，蓋洛普報告稱63%的美國成年人認為"美國犯罪問題極其或非常嚴重"，創歷史新高。

這似乎暗示着兩種可能：要麼犯罪數據有誤，要麼公眾持非理性悲觀態度。但還存在第三種解釋：更多人正親身經歷犯罪，只是未被FBI統計體系捕捉。

“犯罪問題的公眾認知與現實數據長期存在脱節，“左傾法律政策研究機構布倫南司法中心高級顧問艾姆斯·格拉維特指出，“但當前民眾對犯罪的擔憂情有可原，我們必須認真對待。”

深入分析犯罪統計數據的形成機制可以發現，暴力犯罪率下降與民眾犯罪受害體驗增加這兩種現象完全可能並存。

FBI犯罪統計數據附帶説明

FBI的犯罪統計系統始於1930年。其最常報告的數據——暴力犯罪率，結合了最嚴重的犯罪行為：兇殺、強姦、嚴重襲擊和搶劫。

這一比率已回落至疫情前水平，而疫情前水平本身處於數十年下降趨勢的末期。從1991年到2014年，與全球大部分地區一樣，美國的暴力犯罪從每10萬人783起急劇下降至362起。Grawert稱這是“我們一生中最不被注意但最重要的社會現象之一。”2022年，該比率為381，較2020年近期峯值399有所下降，並回到了2019年的水平，同樣為381。

但這些數據附帶説明。FBI一直在轉向更細化的數據報告系統。這一轉變本應在2021年完成。但當年許多警察部門仍在學習新系統，因此FBI使用的數據僅覆蓋了全國52%的地區，並推斷了其餘部分，這使得難以確定暴力犯罪與2020年相比是上升還是下降。2022年，FBI獲得了覆蓋全國94%地區的數據。

另一個需要注意的是，暴力犯罪率主要由嚴重襲擊和搶劫驅動，這些案件數量遠多於兇殺案。兇殺案自然是主要關注點，兇殺率在2020年疫情期間急劇上升——2022年仍比2014年高出43%。自1990年代以來的大部分下降趨勢在過去三年中已被逆轉。

犯罪案件是否被上報？

一個更重要的注意事項是，向警方報告的暴力犯罪幾乎肯定低估了人們實際經歷的犯罪數量，而且兩者的趨勢可能不一致。

與從警方獲取數據的聯邦調查局不同，司法部會詢問人們是否曾是犯罪的受害者以及是否向警方報告了這些犯罪。

9月份的全國犯罪受害調查顯示，2022年只有約40%的暴力犯罪向警方報告。自稱是暴力犯罪受害者的人數比2021年增加了42%，但向警方報告的犯罪僅增加了29%。

這些數據也有注意事項。這項傳統上面對面進行的調查在2020年暫時改為電話訪談，其當年的數據與其他來源不一致（顯示犯罪沒有特別增加）。這意味着2021年的數據不容易與前一年進行比較，使得過去三年的確切犯罪趨勢不明確。

其他犯罪也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人們擔心的不僅僅是暴力犯罪。2023年，28%的人告訴蓋洛普，作為其年度犯罪調查的一部分，他們的家庭曾遭受犯罪侵害，高於2020年的20%。並非所有這些犯罪都是暴力的——蓋洛普詢問了七種犯罪，包括非暴力犯罪——但它們對受影響的家庭仍然很重要。

“其中很多都是破壞公物等輕微犯罪，”蓋洛普高級編輯傑弗裏·瓊斯表示，“但如果你曾受害，就更可能認為犯罪率在上升。”

瓊斯指出，或許並不令人意外的是，75%報告曾遭受犯罪侵害的家庭表示，他們認為所在地區的犯罪率正在上升，而未受害家庭中這一比例為47%。

幾類備受關注的犯罪似乎也在增加。根據聯邦調查局數據，劫車（搶劫的一個子類別）案件在2022年有所上升。

未計入暴力犯罪統計的零售盜竊案同樣呈上升趨勢，紐約市和洛杉磯尤其推動了這一增長；而其他許多城市的此類盜竊案正在減少。約翰·傑刑事司法學院的分析發現，紐約市藥店和百貨商店等大型零售商的盜竊案從2014年的3.1萬起激增至2022年的5.4萬起。有人認為只有企業是此類犯罪的受害者，但隨之而來的是，一些顧客會發現自己需要請員工解鎖洗衣粉貨架。這些人可能正確推斷出犯罪率在上升，即使他們個人並未受害。

除兇殺案這一顯著例外，暴力犯罪減少無疑是好消息。但鑑於其他類型犯罪的增加，家庭感到擔憂並不令人意外。

聯繫作者喬希·祖姆布倫，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犯罪率下降，但更多人感到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