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反以色列抗議的政治代價

事態已發展至此。本週，美國總統和賓夕法尼亞州州長髮表聲明，譴責費城一家法拉費餐廳外的抗議活動。無需贅言，抗議者是支持巴勒斯坦的，而餐廳Goldie的老闆出生於以色列。抗議者的口號同樣在意料之中：“戈迪，戈迪，你無處可藏。我們指控你犯有種族滅絕罪。”

暫且不論“我們”——這羣費城暴民——指控一位餐廳老闆犯有種族滅絕罪的荒謬道德自負。暫且不提1938年水晶之夜的陰影，州長喬什·夏皮羅指出了這一點。顯而易見的是，民主黨左翼的反以色列（即反猶太）情緒宣泄已成為條件反射——並且對該黨構成了日益嚴重的國內政治問題。

看看眾議員普拉米拉·賈亞帕爾週日引發的風波。針對報道中哈馬斯將強姦和殘害以色列女性作為有預謀的策略，這位領導着逾百名成員的眾議院進步黨團主席告訴CNN的達娜·巴什：“我認為這令人髮指，強姦、性侵都是駭人聽聞的。我認為這在戰爭情況下會發生。像哈馬斯這樣的恐怖組織顯然正在利用這些作為工具。然而，我認為我們必須平衡地看待對巴勒斯坦人施加的暴行。”

希拉里·克林頓在次日會議上向聯合國發表講話時表示：“令人憤慨的是，那些自稱捍衞正義的人竟對哈馬斯受害者的遭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週二，95名眾議院民主黨人投票支持"反錫安主義即反猶主義"決議案，另有105人投反對票或棄權。

女士們先生們，這就是舊金山民主黨人的真面目。

“舊金山民主黨人”——這個令人記憶深刻的稱謂源自珍妮·柯克帕特里克在1984年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演講中六次重複的表述，旨在將民主黨塑造為背離美國價值觀的政黨。雖然柯克帕特里克的演講並非里根在49個州擊敗蒙代爾的唯一原因，但這個標籤卻深入人心。

值得注意的是，柯克帕特里克的演講發生在民主黨因越戰分裂15年之後。這段歷史細節雖已載入典籍，但對理解當前民主黨在以色列問題上的分裂至關重要——1968年民主黨就分化為傳統自由派與擅長無休止抗議的反戰左翼兩大陣營。

1972年總統大選中，在任總統尼克松以49個州和60.7%的普選票碾壓進步派參議員喬治·麥戈文。如今民主黨人擔心的不是再現尼克松或里根式的壓倒性勝利，而是1968年3月林登·約翰遜宣佈退出連任競選的宣言——那場演講開啓了民主黨漫長的衰落之路。

曾主導通過"偉大社會"法案的林登·約翰遜總統宣佈不再尋求連任，舉國震驚。越戰時期的抗議者高喊：“嘿，嘿，LBJ，今天又殺了多少娃？“如今左翼則齊呼"種族滅絕喬”。

這個類比遠非完美。實際上，約翰遜的副總統休伯特·漢弗萊僅以微弱差距敗給尼克松（後者在1968年初選中以特朗普式的得票率擊敗了時任加州州長羅納德·里根）。

如今民主黨部分採取的是"停表戰略”，試圖避免重蹈1968年覆轍。當年新罕布什爾州全美首場初選中，反戰的民主黨挑戰者尤金·麥卡錫參議員獲得42%選票。兩週後，隨着年輕選民拋棄約翰遜，這位總統宣佈退選。本週佛羅里達州民主黨直接取消了初選，讓眾議員迪恩·菲利普斯等人的挑戰化為泡影。該黨此前已試圖剝奪新罕布什爾州的初選領先地位。

喬·拜登可以競選總統，卻躲不開1968年的幽靈。來自密歇根、賓夕法尼亞、內華達等搖擺州的美國穆斯林領袖週六舉行“拋棄拜登"集會。“種族滅絕喬"抗議者頻頻出現在拜登的公開活動場合。2020年總統初選中深受年輕左翼選民喜愛的伯尼·桑德斯參議員，如今是參議院最強烈的反以聲音。

有人可能認為，以色列與哈馬斯的戰爭主要戰事將在夏季前結束，注意力分散的Z世代選民引發的騷動也將隨之平息，從而避免重演1968年民主黨芝加哥代表大會上的暴亂場景。但這場衝突給民主黨造成的創傷，在更廣泛的美國選民羣體中不會迅速癒合。

反猶主義已成為新的反戰運動——成為檢驗進步派團結度的試金石。反戰尚可爭議，但無論被如何美化為"親巴勒斯坦”，反猶主義都毫無辯駁餘地。猶太選民現在需要認真思考他們的黨派利益所在。

那麼他們可能的對手——令人厭惡的唐納德·特朗普呢？簡而言之：自由派當年對尼克松甚至里根的憎惡程度怎麼形容都不為過。僅靠個人厭惡感來贏得選舉絕非明智之選。

這波左翼抗議者對拜登領導的民主黨構成的真正政治威脅在於，他們如此極端且始終遊走在暴力邊緣。我們正身處動盪時代——犯罪率攀升、通貨膨脹、疫情後遺症、全球秩序混亂，恍如1970年代重現。如今美國各大城市持續不斷的反以色列抗議活動更添亂象。當選的民主黨人已開始反擊，但要想挽救拜登或任何可能的替代者，這些努力恐怕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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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2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抗議活動的政治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