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長期任職於菲利普莫里斯公司、熱愛並捍衞煙草業的高管休·卡爾曼去世，享年100歲

休·庫爾曼（Hugh Cullman）在北卡羅來納州拍攝的未註明日期照片中，他於1988年從菲利普莫里斯公司（Philip Morris）副董事長職位上退休。圖片來源：庫爾曼家族1976年12月3日上午10點，英國帝國煙草公司（Imperial Tobacco）董事長託尼·加勒特（Tony Garrett）致電菲利普莫里斯國際公司（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總裁休·庫爾曼，提議召開會議。由於他們的業務正受到政府、科學家和醫生的抨擊，他認為全球主要煙草公司是時候共同制定集體戰略了。他將這一策略命名為“伯克希爾行動”（Operation Berkshire）。

1977年6月，七家煙草公司的代表在帝國煙草名為肖克威克莊園（Shockerwick House）的豪宅會面，會上他們同意就“吸煙的益處”等問題展開合作，併成立了一個後來被稱為國際煙草信息中心（International Tobacco Information Center，簡稱Infotab）的組織。庫爾曼擔任了Infotab的首任董事會主席。

庫爾曼於11月4日在他位於北卡羅來納州皮茨伯勒（Pittsboro）的家中去世，享年100歲。他是家族中最後幾位在捲煙行業擔任領導職務的成員之一，斯坦福大學教授羅伯特·普羅克特（Robert Proctor）稱庫爾曼家族為“美國曆史上最重要的煙草家族”。在菲利普莫里斯工作的30多年裏，他不僅銷售香煙，還推銷一種觀念，即你無法證明吸煙像批評者所説的那樣有害。2006年，美國地區法官格拉迪斯·凱斯勒（Gladys Kessler）裁定煙草公司合謀數十年隱瞞吸煙對健康的影響時，她點名提到了伯克希爾行動、Infotab和休·庫爾曼。

“庫爾曼是煙草業長達數十年精心策劃全球行動的先驅，這些行動旨在讓吸煙者放心，任何關於吸煙導致致命疾病的消息都應被置之不理，”一篇論文的合著者西蒙·查普曼説道，該論文幫助揭露了“伯克希爾行動”。“他主導招募馴服的醫生和科學家，讓他們周遊世界，平息公眾和政治對其行業產品致死人數的擔憂，這一數字遠超其他任何產品。”

煙草世家

休·庫爾曼的投入是自然而然的。庫爾曼家族自19世紀起就涉足煙草業，而休·庫爾曼在業內的歲月既是家族最成功的時期之一，也對整個行業影響深遠。在他任職期間，公司重新推出萬寶路，將其作為男子氣概和獨立的象徵，這一營銷策略使其成為全球最暢銷的香煙，菲利普莫里斯公司也因此成為美國最大的企業集團之一，旗下包括米勒啤酒和通用食品。

然而，菲利普莫里斯的崛起和庫爾曼在公司內的晉升，伴隨着公眾對吸煙危害日益嚴峻的警告、政府一波又一波的強制限制措施，以及公眾對煙草業的重新評估。

“我認為休非常講道德，”他的妹妹瑪格麗特·庫爾曼説。“這也是為什麼我知道，當人們對吸煙的看法改變時，他非常痛苦。想到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從他人的痛苦中）獲利。”他的妹妹説庫爾曼本人也曾吸煙——“那時候人人都吸煙”——但他“後來戒掉了”。

煙草大亨之子

休·庫爾曼1923年1月27日生於紐約，其父霍華德·S·庫爾曼是菲利普莫里斯煙草公司董事，母親埃爾西（戈特海爾·庫爾曼）在他幼年時便離世。

他在曼哈頓長大，曾就讀新罕布什爾州金博爾聯合學院。女兒凱瑟琳·赫奇斯透露，庫爾曼在美國海軍學院就讀期間因打長曲棍球導致眼部重傷，為順利畢業進入海軍服役，他硬是背下了視力檢測表。

“他是我見過最具責任感的人。“女兒如是説。

1945年從海軍學院畢業後，庫爾曼先在太平洋艦隊驅逐艦服役，後進入家族煙草企業本森&赫奇斯工作。朝鮮戰爭期間擔任駐德海軍上將副官，戰後迴歸公司。1954年菲利普莫里斯收購該公司後，其堂兄約瑟夫·F·庫爾曼三世於1957年出任總裁兼首席執行官。

赫奇斯回憶，父親深愛煙草事業，尤愛北卡羅來納州的煙草拍賣會。

“他鐘情於種煙的農人，沉醉拍賣會的氛圍，連煙草的氣味都令他着迷。那時有一羣煙草商人，個個都對這行當充滿熱忱。”

在某次拍賣季舞會上，他邂逅了未來的妻子——商品交易商兼煙草農場主之女南·奧格本。

赫奇斯幼時曾在拍賣會上兜售檸檬水和花生，那裏雲集全球採購亮葉煙草的客商。“那就像個俱樂部，“她説，“人們彼此熟識，品評煙葉的成色質地，與種植者攀談。那是自成一體的小世界，而父親正是其中一員。”

卡爾曼於1951年與南·奧格本結婚。照片：卡爾曼家族### 處於守勢

卡爾曼在公司歷任多個職位：從市場調研員、議會品牌經理、公司財務主管，最終升任菲利普莫里斯國際總裁、菲利普莫里斯美國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以及菲利普莫里斯集團執行副總裁。他於1964至1988年間擔任董事會成員。卡爾曼推動萬寶路走向全球，在蘇聯、日本、波蘭和厄瓜多爾等地簽署了生產、分銷和許可協議。

與父親和堂兄不同，卡爾曼較少公開為煙草業辯護。但其妹瑪格麗特稱，面對行業遭受的指責和輿論風向轉變，他"防衞心極強”。訴訟迫使菲利普莫里斯公開的大量文件顯示，卡爾曼通過監控批評者、淡化健康警告、將煙草業權益包裝成民權議題等方式維護公司利益。

根據1985年預先準備的演講稿，他在面向黑人報業出版商的演講中稱：“今天他們攻擊我吸煙的權利，明天就可能侵犯他人祈禱或選擇居住地的自由。”

1986年某企業活動上的演講稿記載了他的發言：“當人們迴避黑人健康惡化的問題時，就指責針對黑人社區的香煙廣告，而不去解決貧困和醫療資金不足這些根本問題。”

庫爾曼於1988年從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副董事長職位退休。他一生積極參與慈善和非營利事業：20世紀80年代末擔任聯合黑人學院基金董事會主席，在金博爾聯合學院設立獎學金項目供學生探索全球與環境議題，1991年與妻子移居北卡羅來納州後，成為包括北卡羅來納交響樂團在內的多家藝術機構的贊助人。

菲利普莫里斯公司於2003年更名為奧馳亞集團。2008年，該公司剝離了菲利普莫里斯國際業務。菲利普莫里斯國際拒絕對本文置評。奧馳亞除確認庫爾曼曾任職外未予進一步評論。

除女兒赫奇斯和妹妹瑪格麗特外，庫爾曼的遺屬還包括兒子小休·庫爾曼、另一女兒亞歷山德拉·哈斯林登、弟弟布萊恩·庫爾曼、九名孫輩及五名曾孫輩。

赫奇斯表示，父親從未就自己在煙草行業的角色表達過悔意，也從未暗示該產品存在安全隱患。

“我認為沒人進行過這種對話，“其妹補充道，“這有點像拷問靈魂。”

2013年庫爾曼與妻子南（奧格本）·庫爾曼在歐洲徒步旅行，其妻於2015年去世。圖片來源：庫爾曼家族克里斯·科內利斯是華盛頓州布雷默頓的撰稿人，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3年12月9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煙草捍衞者向世界銷售萬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