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高等教育從“真理”滑向“我的真理”
Gerard Baker
想象一下上週我們偉大大學的校長辦公室裏的場景,就在他們在國會山那恥辱的小日子之後的幾個小時。
公關團隊、可能還有外聘的“聲譽管理專家”、一兩位律師、幾名負責監督社會正義的多元化、公平與包容小組成員,以及一位看起來疲憊不堪的發展事務官員——剛剛又收到一位前捐贈者的憤怒郵件。
“幹得漂亮,校長女士。您完全大獲全勝。真正揭露了那些法西斯共和黨人作為父權制白人至上主義者的真面目。感謝上帝我們教職員工裏沒有這種人。”
“只是有個小問題。我們知道在您發表完那些精彩言論後提這個顯得斤斤計較,但有些人認為您可能需要重新回應那個時刻——當被問及校園內呼籲消滅猶太人是否構成對猶太學生騷擾時,您未能明確表態。我們做了頭腦風暴,擬了個聲明草案,應該能幫您保住職位。”
這套危機公關對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利茲·馬吉爾無效,她已於週六辭職。哈佛大學的克勞丁·蓋伊和麻省理工學院的莎莉·科恩布魯斯也不該靠這種手段矇混過關。
就蓋伊女士而言,她為挽回聽證會發言影響所做的補救聲明糟糕透頂——單憑這些後續聲明就該被解僱,更不用説她在國會聽證會上的原始表態了。
她先是發佈了一份聲明,直白嘲弄(或者説扭曲)了自己前一天的聽證會證詞。聲明稱任何威脅猶太學生者都將“被追責”——這暗示她在國會標榜的“言論自由承諾”現在職位不保時就失效了。
顯然,損害控制小組認為即便是這樣的立場逆轉也遠遠不夠,於是稍後她向學生報紙《哈佛深紅》發表專訪。要深入瞭解這位擁有高等教育界最顯赫職位者的思維,全文都值得一讀。
首先是這句:“我很抱歉,“她説,“言辭至關重要。”
任何考慮申請哈佛的人或許應該注意:這所機構的負責人花了超過48小時才意識到"言辭至關重要”——而這還是在學術界浸淫二十五載之後。
但更具啓示性的是後續內容。當蓋伊女士再次否認自己在聽證會上的發言時,她解釋道:“我當時陷入了關於政策和程序的冗長對抗性辯論中,實質上,我未能傳達出我的真相。”
沒有比"我的真相"更能準確識別老練的虛偽話術販賣者的短語了。真相不是可以通過所有格代詞來界定或修飾的東西。如果我的真相與你的真相不同,而你的真相又與她的真相相異,那麼這些都不是真相。“我的真相"是將特定羣體成員的觀點,通過為狹隘的訴求披上"真相"外衣而拔高的手段。
這正是我們上週在那場聽證會上目睹的——那種掌控我們大學的意識形態所表現出的狹隘排他性。
大學校長們對眾議員埃莉斯·斯特凡尼克提問的回應,是用真相包裹的謊言。他們聲稱奉行伏爾泰原則來保障校園言論自由: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誓死捍衞你説話的權利。
但現實絕非如此。根據個人權利與表達基金會的高校言論自由環境排名,哈佛大學墊底,賓夕法尼亞大學位列倒數第二。這些校園實際奉行的是列寧原則: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並將竭盡全力阻止你發聲。
我們的大學正被左翼意識形態的標杆人物領導,這種意識形態已滲透政治文化各個領域。它將某些羣體的權利視為不值得保護,將世界簡單劃分為壓迫者與被壓迫者。你可以公然呼籲屠殺猶太人,但若聲稱性別由生物學決定就會遭到懲罰。
哈佛校訓"Veritas”(真理)猶在。儘管精英學府已將古典學研究邊緣化為不可救藥的種族主義象徵,但教員中總該有人識得這個拉丁詞。
他們至少該明白:在哈佛等頂尖學府,“真理"已被"我的真理"這種偏執意識形態取代。幾位校長因暴露虛偽而陷入窘境、蒙羞甚至去職固然可喜,但制度性創傷已深入骨髓。我們難以斷言這種創傷能否真正癒合。
哈佛大學校長克勞丁·蓋伊12月5日在華盛頓國會山作證。圖片來源:肯·塞德諾/路透社刊載於2023年12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高等教育從“真理”滑向“我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