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為古巴從事間諜活動者曾過着美國夢式生活 - 《華爾街日報》

曼努埃爾·羅查大使曾是一個從赤貧到暴富的典型美國成功故事，直到本月早些時候他因多項指控被捕，其中包括為古巴共產黨政府擔任秘密特工超過40年。古巴共產黨政府的秘密特工。

根據他的高中年鑑，哥倫比亞出生的羅查在孩提時移民到美國，在20世紀60年代與他的裁縫母親、一個叔叔和兩個兄弟姐妹住在哈萊姆區的一間公寓裏。他的職業簡介炫耀着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和喬治城大學的學位。根據美國國務院檔案，他於1981年加入國務院，曾在六個拉丁美洲國家擔任高級外交職務，並於2002年以駐玻利維亞大使的身份退休。

然後他轉投私營部門，根據他的職業簡介，他獲得了管理投資基金的高薪工作，為律師事務所擔任顧問，並在多米尼加共和國經營一座金礦。

司法部長梅里克·加蘭表示，對曼努埃爾·羅查的指控將使他的行為成為美國曆史上最高級別的滲透之一。照片：斯蒂芬妮·斯卡伯勒/美聯社“他貧窮地來到美國，獲得了美國能給予他的一切優勢，在國務院這個精英組織中一步步爬升，”前美國駐哥倫比亞大使凱文·惠特克説。

本週，前同事和熟人們表示，他們並未懷疑他與古巴情報機構有所謂的聯繫。“他非常擅長過不同的生活，“中央情報局已退休的古巴分析專家布萊恩·拉特爾説，他認識羅查已有數十年。

對羅查的15項指控並非間諜罪，而是指控他作為外國政府的非法代理人、護照欺詐及其他不當行為。現年73歲的前外交官預計將於1月在邁阿密法庭出庭受審。

司法部長梅里克·加蘭稱羅查的所謂行為是"外國特工對美國政府滲透最深、持續時間最長的案例之一”。

曾一度貧困的曼努埃爾·羅查後來就讀私立學校並獲得常春藤盟校學位。照片：美聯社羅查的律師未回應置評請求，也未對指控提出異議。自羅查被捕以來，古巴政府對此事保持沉默，未回應置評請求。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馬修·米勒表示，國務院和情報界將評估羅查對國家安全造成的所謂損害。

情報專家指出，羅查的職位使他能夠接觸各類信息，包括中央情報局與他分享的具體行動。

“無論古巴人獲得了什麼，我們可以確定他們與俄羅斯人共享了情報，”美國國家反間諜與安全中心前主任威廉·埃瓦尼納表示。

埃瓦尼納稱，根據刑事起訴書和起訴狀中披露的與FBI卧底特工錄音對話的文字記錄，羅查似乎是受意識形態驅使。文件顯示，羅查讚揚了古巴革命，並吹噓自己為古巴情報機構工作。

埃瓦尼納表示，在過去的案例中，受意識形態驅使的間諜通常會在審訊中全盤托出。

“他們通常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自豪，”他説。

對羅查的指控與此前其他被古巴情報機構招募的美國官員案件如出一轍。

《代號藍鷦鷯》一書的作者吉姆·波普金表示，羅查很可能是被一名叛逃的古巴情報特工揭發的。該書講述了國防情報局高級分析師安娜·貝倫·蒙特斯的故事，她於2002年承認為古巴從事間諜活動。

根據本月早些時候解封的刑事起訴書，羅查是在一年多時間裏三次會面一名偽裝成古巴情報機構使者的FBI卧底特工後被捕的。在錄音對話中，羅查吹噓自己40多年來為古巴提供的服務。“我們所做的……非常龐大，”起訴書援引他的話説，“比大滿貫還要重要。”

曼努埃爾·羅查預計將於一月在邁阿密聯邦法院出庭受審。圖片來源：麗貝卡·布萊克威爾/美聯社起訴書顯示，他自詡成功滲透美國國務院。“這是個極其縝密但紀律嚴明的過程，我完全清楚該怎麼做，“據稱他如此向探員炫耀。

根據刑事起訴書中的錄音證據，羅查在古巴情報機構指示其"過正常生活"後，精心塑造了"右翼人士"形象。這位在國務院內部素以保守派著稱的外交官，逐漸演變成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狂熱支持者，每天用郵件和WhatsApp信息轟炸同事，期間失去了許多朋友，知情人士透露。

前同事們表示難以理解他為何背叛賦予其聲望、權力與財富的國家。

“我感到極度噁心，“曾與羅查共事的美國資深退休外交官奧托·賴希得知其被捕時表示。

部分前同事評價羅查為人傲慢。

“你我之間的區別在於我在創造歷史，而你只能書寫我的歷史，“佛羅里達國際大學教授、玻利維亞問題專家愛德華多·加馬拉回憶，2002年羅查擔任美國駐拉巴斯大使期間，在使館訪問時曾對他如此宣稱。

2001年，時任玻利維亞大使的曼努埃爾·羅查在拉巴斯向媒體發表講話。圖片來源：gonzalo espinoz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宴會主辦人勞爾·瓦爾德斯-法烏利回憶，在佛羅里達州科勒爾蓋布爾斯市某次晚宴上，一場激烈政治討論後，羅查曾命令所有人噤聲，並宣稱"你們全錯了，我會解釋清楚”。這位主人説：“他自詡為唯一掌握真理的人，我妻子當場叫他閉嘴。”

羅查在紐約哈萊姆區長大。他通過一項獎學金計劃進入康涅狄格州精英寄宿學校塔夫脱中學，該校校友雜誌稱該計劃旨在"將貧民窟的孩子帶入另一個世界”。

1969屆畢業生羅查在2004年接受該雜誌採訪時，將塔夫脱中學稱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際遇”。他表示這所學校為他鋪就了通往美國頂尖大學的道路。

引述他的原話：“若非塔夫脱打開這些大門，我不可能擁有如此輝煌的外交生涯。“年鑑顯示他曾擔任足球隊聯合隊長及多個學生社團的主席。

戴眼鏡的曼努埃爾·羅查離開國務院後進入商界。圖為2005年午宴上與商人古斯塔沃·西斯內羅斯交談。圖片來源：J. Pat Carter/美聯社作為拉美裔的羅查自稱哈萊姆童年經歷使他與黑人同學產生共鳴，後來成為塔夫脱黑人學生協會領袖。他告訴採訪者，校園裏某些輕蔑言行曾深深傷害他。他講述道，當邀請密友同住時遭拒，對方直言"若姐妹來訪發現室友是黑人，今後絕不會考慮與黑人約會”。

“我徹底崩潰了，甚至想過自殺，”文章引述羅查的話寫道。

他的高中年鑑裏記錄着其中一個綽號"spic”——這是對西班牙裔的種族蔑稱。年鑑頁面還顯示，同學們常以"嘿，香蕉人！“招呼他。同屆學生評價羅查"讓我們聯想到靠救濟金生活的花花公子”。

檢方未詳細説明認定他被古巴招募的原因，但刑事起訴書顯示，這段關係似乎始於1973年他在智利逗留期間，那一年社會主義總統薩爾瓦多·阿連德在美國支持的政變中被推翻。根據上週解封的起訴書，羅查後來成為古巴情報機構的"摯友”。

一位叛逃至美國的古巴前情報人員透露，菲德爾·卡斯特羅曾密切關注可能同情哈瓦那的西班牙裔美國官員，因為他們不認同美國在該地區的政策。

時任玻利維亞總統烏戈·班塞爾2000年與曼努埃爾·羅查握手。圖片來源：路透社"古巴情報部門會研究羅查的心理狀態，“曾任美國駐巴拿馬大使的約翰·菲利表示，羅查曾是他的導師。

據多位同事回憶，羅查在國務院任職期間衣着考究，説話帶着刻意調整的中大西洋口音，招待賓客極盡奢華。

友人和同事稱羅查對金錢異常執着。玻利維亞問題專家加馬拉説，羅查時刻談論金錢，聲稱需要錢支付精英大學的費用——那是躋身美國權貴階層的鑰匙。自1991年羅查作為政治官員派駐墨西哥城時就相識的墨西哥前外長豪爾赫·卡斯塔涅達表示：“曼努埃爾對金錢耿耿於懷，總給人感覺他無時無刻不在盤算這個。”

如同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被招募為古巴政府效力的其他幾位美國前官員一樣，據稱羅查是在卡斯特羅革命具有浪漫吸引力時被策反的——當時這場革命被視為大衞對抗帝國主義山姆大叔歌利亞的壯舉，而美國在該地區有着長期的干預歷史。

這位古巴叛逃者表示，根據他作為特工的經驗，如果羅查如起訴書所指控的那樣為古巴情報部門工作，他會向古巴情報人員指出他認為容易受到哈瓦那接近的美國官員。美國外交官表示，如果羅查如刑事起訴書所指控的那樣是古巴招募的秘密特工，他可能是同類中的最後一位，因為現在為古巴專制且搖搖欲墜的制度辯護要困難得多。

“在某種意義上，羅查和其他人是在冷戰期間被招募的，他們是那個時代的遺物，”美國前外交官裏卡多·祖尼加説。

羅查因一個在外交圈子和玻利維亞被稱為“羅查事件”的失誤而聞名。

在2002年玻利維亞總統選舉前幾周，時任大使羅查猛烈抨擊左翼候選人埃沃·莫拉萊斯，後者當時是古柯農工會的負責人並得到古巴的支持。羅查威脅説，如果莫拉萊斯贏得總統職位，美國將切斷支持。但羅查的演講引發了民族主義反彈，將莫拉萊斯推到了第二位。三年後，莫拉萊斯贏得了總統職位。

“他們沒有埋葬我，”莫拉萊斯當時談到羅查和美國時説，“反而讓我變得更強大。”

羅查的演講激怒了2002年贏得總統職位的貢薩洛·桑切斯·德洛薩達，儘管他的優勢比預期小得多。他就這位特使的干涉向華盛頓提出了強烈抗議。

“我們的抗議如此激烈，以至於終結了羅查的外交生涯，”桑切斯·德洛薩達的前競選經理卡洛斯·桑切斯·貝爾薩因説。“他搞砸了選舉。”

羅查在桑切斯·德洛薩達就職當天離開了玻利維亞，告訴同事他需要在私營部門賺更多錢，以便送孩子上好大學。

“當時，人們認為‘羅查事件’是個錯誤。但如果他當時是為古巴工作，那就遠不止是搞砸了。那是犯罪行為，”桑切斯·貝爾薩因説。

聯繫何塞·德科爾多瓦，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沃倫·P·斯特羅貝爾，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