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瑞新冠疫苗曾助力拯救世界 如今需重整旗鼓——《華爾街日報》

數千名輝瑞 全球員工在十月通過電腦屏幕觀看時，首席執行官阿爾伯特·布爾拉與這家制藥巨頭的其他高管登台參加公司全員大會。

輝瑞幾天前剛宣佈啓動一項35億美元的成本削減計劃，包括裁員。布爾拉和高管們解釋稱公司正在為增長佈局。

“未來是光明的…但你可能被解僱，”一名員工在公司未關閉的視頻聊天室寫道。“垃圾箱着火時[總是]很亮，”另一條留言顯示。

輝瑞CEO阿爾伯特·布爾拉正面臨華爾街對其公司銷售預測的擔憂。圖片來源：娜塔莉·凱薩爾/華爾街日報不久前，輝瑞還是最受尊敬的企業之一——它以創紀錄速度研發出新冠疫苗，隨後又推出抗重症藥物。這些產品推動其營收突破千億美元，員工自豪感高漲。

本週公司股價跌至十多年來最低收盤價，年內市值蒸發1400億美元。輝瑞正在收縮部分研究項目並裁減員工。據現任和前任員工透露，公司士氣已嚴重受挫。

導致這家制藥巨頭迅速跌落神壇的，是一系列戰略失誤和對美國公眾行為的誤判。輝瑞高估了其疫情相關產品的未來需求。隨着新冠危機消退，產品銷量下滑速度遠超公司預期（儘管華爾街分析師已預見這一趨勢）。而輝瑞其他產品無論前景多好，都無法填補這一缺口。

面臨新冠產品銷售頹勢的並非只有輝瑞。Moderna的疫苗同樣遭遇銷量暴跌。輝瑞早預見到拳頭產品將面臨競爭，需要開拓新收入來源，因此着力研發新產品並開展併購。

輝瑞發言人表示：“公司已全面啓動業務成本結構調整計劃，以確保未來增長與盈利能力。受影響的勤奮員工及其崗位令人痛心，輝瑞對此高度重視。在這個艱難時期，我們將全力為受影響同事提供應得的資源支持與人文關懷。”

該公司稱正推出包括今年獲批的9種新藥和疫苗在內的產品提振銷售，並擁有強大的在研藥物管線以增加未來收入。

輝瑞還表示，包括週四剛完成的抗癌藥生物科技公司Seagen收購在內的一系列交易，到2030年可創造250億美元新增收入。

當前困境與疫情期間的輝煌形成鮮明對比——當時輝瑞研究人員、生產人員等通力協作，率先推出全球首款新冠疫苗。儘管該疫苗是與德國合作伙伴BioNTech共同研發，但世界多地民眾仍習慣稱其為"輝瑞疫苗"。

輝瑞收購抗癌藥生物科技公司Seagen加劇了員工對裁員的擔憂。圖片來源：David Ryder/Bloomberg News這家公司曾站在世界之巔，其家喻户曉的疫苗讓經濟得以重啓、孩子們重返校園。輝瑞向參與該項目的科學家們發放紀念夾克，將他們標識為新冠研究團隊成員，以此慶祝這一科學勝利。

2021年及2022年，該疫苗年銷售額突破360億美元，創下處方藥年度銷售紀錄。去年，這款疫苗與新冠口服藥Paxlovid共同推動輝瑞銷售額突破千億美元大關，公司市值隨之飆升。

前景看似一片大好。輝瑞着手佈局長期新冠業務，連續數年向華爾街保證疫苗接種率終將趨近流感疫苗水平，屆時將形成穩定可期的年度收入來源。

輝瑞快速啓動了多個可能產出新冠產品的項目。對於2023年，公司設定了高達80億美元Paxlovid銷售額和135億美元疫苗銷售額的預期目標。

公司表示該預測基於新冠病毒、流感及其他呼吸道疾病的感染率與疫苗接種率數據。

然而其預測值遠高於多數分析師的預期。事實證明，輝瑞誤判了新冠威脅減弱後的市場需求——既往接種者不再認為需要加強針保護，部分人羣則出現疫苗倦怠，疫苗接種甚至演變為政治議題。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數據顯示，全美18歲及以上人羣中僅17%接種了最新加強針。由於使用量驟減，政府已將數百萬劑Paxlovid退還給輝瑞公司。

該公司目前預計：2023年新冠疫苗及藥物銷售額為125億美元，2024年相關銷售額將降至80億美元。

同樣，2022年新冠疫苗銷售額達184億美元的Moderna公司，預計今年該數字至少為60億美元。

從某種意義上説，輝瑞在疫情期間的成功掩蓋了公司預知的危機。管理層多次預警，其部分暢銷藥物專利即將到期，屆時將面臨低價仿製藥的競爭。

由於已剝離非專利藥和消費者健康等增長緩慢但收益穩定的業務部門，公司亟需新產品填補收入缺口。

首席執行官布爾拉等高管曾大力宣傳在研產品線，承諾將推出增長更快的新藥。在等待新藥通過審批上市期間，新冠疫苗Comirnaty和藥物Paxlovid的強勁銷售幫助輝瑞維持了業績。

然而新冠產品的快速退潮，使輝瑞的好運戛然而止。去年10月當公司下調2023年疫苗、藥物及整體銷售預期後，投資者反應尤為激烈。

該股最近還因輝瑞公司發佈其試驗性減肥藥令人失望的研究結果而下跌，這款藥物本可能讓該公司進入火熱的抗肥胖市場。

輝瑞對其新冠疫苗寄予厚望，稱相信該產品將成為像流感疫苗一樣可預測的銷售來源。圖片來源：Eddie Moore/Zuma Press2021年人們排隊等候接種新冠疫苗，但現在對該疫苗的需求遠沒有那麼強勁。圖片來源：Paul Hennessy/Zuma Press該股週四收於26.13美元，為2013年6月5日以來的最低水平。今年以來，該股累計下跌49%。其市值縮水幅度創下歷史紀錄，超過了2004年創下的670億美元年度虧損紀錄。

Bourla曾因推動輝瑞迅速採取行動抗擊新冠病毒而受到全球讚譽，但現在他面臨着華爾街對該公司銷售預測以及推出新藥和實現研發管線目標能力的擔憂。

輝瑞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公司會在季度財報中更新其研發管線的進展。

在輝瑞週三發佈2024年業績指引後，Bourla表示，公司在預測方面採取了保守態度，並正在採取措施提振銷售。

“我們正全力應對不確定性，致力於提供清晰的發展方向。輝瑞業務根基穩固，擁有眾多已上市及即將推出的產品線，我們相信這些足以推動強勁營收增長，”他表示。

但分析師們持保留態度。摩根大通分析師在報告中指出：“根據多方交流，我們認為投資者在獲得更明確信息前將難以重拾信心。”

輝瑞首席執行官博爾拉強調的新增長點包括430億美元收購生物科技公司Seagen的交易。

管理層稱該併購為輝瑞帶來了具有巨大銷售潛力的尖端抗癌藥物與技術。博爾拉重組了公司架構，專門成立抗癌藥物事業部，並向分析師表示這將顯著提升業績表現。

輝瑞已縮減其位於紐約珍珠城的疫苗研發設施規模。圖片來源：Amir Hamja/彭博新聞社在啓動數十億美元成本削減計劃後，博爾拉同時面臨員工士氣問題。員工們質疑公司既能夠斥巨資收購，卻又聲稱無力維持現有員工規模——其中部分崗位因併購整合而顯得冗餘。

“為何不縮減辦公場地而非要裁撤那些創造重大突破的研發團隊？”10月17日員工大會上有人如此留言。

根據政府報告、輝瑞公司及新聞媒體報道，輝瑞全球8.3萬名員工中已有超過2000人收到裁員通知。離職人員包括密歇根州和愛爾蘭的生產線工人、加利福尼亞州的癌症科學家，以及康涅狄格州格羅頓、紐約州珍珠河和英國桑威奇的研究人員。

《華爾街日報》查閲的公司文件顯示，輝瑞已暫停或中止了多個疫苗研發項目的資金支持，包括第二代新冠疫苗和艱難梭菌疫苗。

輝瑞其他部門的員工正擔憂自己會成為下一輪裁員對象。有員工通過追蹤主管日程表來預判裁員動向——若發現日曆開始排滿15分鐘會議（主管傳達壞消息所需時長），便預感裁員將至。

聯繫記者賈裏德·S·霍普金斯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載於2023年12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新冠疫苗藥物受挫後 輝瑞疫情紅利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