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應對校園反猶主義的法律策略

哈佛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的校長們上週在國會就校園反猶主義作證時，言辭含糊、避重就輕且充滿法律術語。一個重要原因是，由於猶太學生遭受的敵意與恐嚇，這些學府與眾多其他院校一樣正面臨重大法律風險。

猶太學生不敢前往校園的希勒爾會堂——其中許多已遭破壞或威脅；他們憂心忡忡地住在猶太兄弟會宿舍；有些人甚至不敢佩戴圓頂小帽或大衞之星。這些標榜支持言論自由、多元平等與包容的學府，實則在縱容助長反猶氛圍。此舉不僅背棄了宣稱的價值觀，更已觸犯法律。

1964年《民權法案》第六章明確規定，接受聯邦資助的教育機構不得基於種族、膚色或國籍製造歧視性或敵對的學習環境。2019年12月的行政命令、2023年9月白宮聲明，以及教育部在2023年5月和11月發佈的指導文件均明確指出，反猶行為屬於該法案管轄範疇。

後一封信件來自民權事務助理部長凱瑟琳·拉蒙，她明確要求學校必須保護學生免受"客觀上具有冒犯性且嚴重或普遍到限制或剝奪個人參與或受益於教育項目權利"的行為影響。拉蒙女士領導的民權辦公室正在調查包括哈佛和賓大在內的數十所高校的潛在違規行為。

在哈佛大學，30多個學生組織於10月7日聯署公開信，宣稱以色列對哈馬斯恐怖屠殺和綁架平民的行為"負全部責任"。據學生報紙《哈佛深紅》報道，校方隨後成立了"特別工作組應對網絡曝光事件後學生遭遇的騷擾與網絡安全問題"。但針對猶太學生的恐嚇行為仍在繼續，校方未提供保護也未加干預。10月18日，一名試圖拍攝"死亡靜卧"抗議活動的猶太學生被示威者包圍驅離（活動組織者向《深紅報》辯稱"學生糾察隊"採用了"非暴力降級手段"施壓）。

儘管校長克勞丁·蓋伊上週作證稱"我們堅定捍衞言論自由"，但這種承諾顯然具有選擇性。去年校方在得知女性主義哲學家德文·巴克利"公開主張跨性別羣體具有欺騙性與危險性"後，撤銷了其英語系研討會的邀請；與此同時，曾發推"求主清除錫安主義者"的巴勒斯坦作家穆罕默德·庫爾德卻獲邀來校演講。2021年，哈佛學生被要求撤下宿舍窗口身着比基尼向美國國旗敬禮的妮琪·米娜海報，理由是可能"引發不適"；而2023年校園裏卻允許展示"從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終將自由"——這句被廣泛視為呼籲消滅猶太人的口號標語。

賓夕法尼亞大學於9月下旬贊助並主辦了“巴勒斯坦書寫文學節”，特邀演講者包括2018年因使用"從河流到海洋"口號而被CNN解僱的馬克·拉蒙特·希爾；據美國國務院稱“長期使用反猶主義修辭”的平克·弗洛伊德樂隊成員羅傑·沃特斯；將猶太復國主義與納粹主義相提並論的羅格斯大學教授努拉·埃拉卡特；以及曾發推文稱"以色列是個邪惡病態的項目，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它終結的那天"的蘭達·阿卜杜勒-法塔赫。

當校友捐贈者提出抗議時，時任校長利茲·馬吉爾強烈捍衞言論自由。然而賓大卻多次因種族挑釁性言論處罰法學教授艾米·瓦克斯，目前解僱程序正在進行中。與此同時，布蘭代斯中心提交的民權申訴指出，參與9月文學節的賓大教授們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惡毒的反以色列和親哈馬斯聲明及漫畫"，但校方顯然未採取任何紀律處分。

在哈佛和賓大這兩所校園，如同許多其他高校一樣，普遍存在着一種模式：對針對猶太人的客觀冒犯性言論的表達與傳播採取接受甚至支持態度，同時卻對其他羣體的類似行為予以譴責和壓制。

過去兩個月全美大學校園騷擾事件、仇恨犯罪及反猶主義事件與威脅激增後，蓋伊校長和馬吉爾校長等人組建了反猶主義專項工作組。但她們上週的國會證詞表明這不過是緩兵之計——無論是她們還是麻省理工的科恩布魯斯校長，都拒絕明確表示"呼籲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滅絕"將違反校規。在輿論壓力下，馬吉爾校長已於週六辭職，但這遠遠不夠。賓大及其他高校的問題已深深植根於制度文化之中。

猶太學生已針對賓夕法尼亞大學、紐約大學、韋爾斯理學院及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提起行政投訴或法律訴訟，指控其違反《教育法》第六章的反猶歧視行為。更多訴訟或將跟進，這些法律行動可能迫使大學採取實質措施保護所有學生。

案件調查程序將揭示高校在處理猶太學生相關歧視事件時與其他歧視案例的差異，曝光學生團體內部及教職員工之間的對話與郵件往來，並揭露課堂中教授與容忍的內容以及這些項目的資金支持者。

這些學校未能保護校園內的猶太學生和教職員工。一場成功的訴訟將確保學校的行為準則保護所有學生；確保大學強烈譴責基於種族背景對猶太人及其他羣體的騷擾；確保學校提供關於反猶太主義的教育與培訓，並對其採取與其他形式歧視同樣零容忍的態度；確保大學制定公平的校園活動審批准則；並確保所有羣體受到平等保護。

曼德爾齊斯先生是金融科技公司Capitolis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

12月5日，哈佛大學校長克勞丁·蓋伊與利茲·馬吉爾在華盛頓眾議院委員會聽證會上。圖片來源：江海雲/彭博新聞社刊載於2023年12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對抗校園反猶主義的法律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