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以色列政治的一些驚人真相 - 《華爾街日報》

耶路撒冷

旅行具有教育意義，在以色列的一週讓我明白了兩件事。首先，華盛頓政界對以色列政治的常規認知存在嚴重偏差。其次，拜登政府與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的分歧可能比大多數觀察家所理解的更具可調和性。

在華盛頓，幾乎所有關於以色列政治的討論都始於兩個固有認知：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已是政治殭屍，而他的下台將迎來更願意與巴勒斯坦進行兩國方案"談判的繼任者。

以色列人對這兩種觀點都嗤之以鼻。即便是內塔尼亞胡最嚴厲的國內批評者也不確定其政治生涯已終結。10月7日的襲擊確實重創了他，但這位政壇魔術師多年來屢次絕處逢生，沒人敢輕易斷言他出局。普遍觀點認為，內塔尼亞胡就像《公主新娘》裏的韋斯特利，只是"大部分死亡"，現政府至少還能維持6到12個月。

至於潛在繼任者的政策取向，當今以色列政壇根本不存在支持"和平進程"的政治力量。在10月7日恐襲餘波未平之際，沒有哪個嚴肅的政治家會以推動巴勒斯坦建國作為競選綱領。

但值得注意的是，華盛頓政圈關於加沙"戰後安排"和巴勒斯坦未來的喧囂討論，誇大了美以立場的分歧。其實雙方存在微妙的共識空間。

以色列國內已形成雙重共識：哈馬斯既無意願（也缺乏基本人性）成為巴勒斯坦建國的對話方，而當前統治約旦河西岸、腐敗透頂且筋疲力盡的法塔赫運動，其執政能力與民意基礎都不足以承受和平協議所需的艱難妥協。法塔赫領導層極易被更激進的巴勒斯坦勢力推翻，以色列不可能將其視為可靠的安全夥伴。讓以色列與未改革的巴勒斯坦勢力重啓奧斯陸和平議程的可能性為零——在這個問題上，內塔尼亞胡與其政敵立場完全一致。

但如果巴勒斯坦治理體系進行深度改革呢？假設在海灣阿拉伯國家大量資金和政治支持下，新一代務實派巴勒斯坦領導人取代暮氣沉沉的舊勢力——他們以穩定和經濟發展為宗旨，摒棄低效的聯合國近東救濟工程處，建立更高效的機構；停止向以色列監獄中恐怖分子的家屬發放津貼；推行真正的教育改革以遏制巴勒斯坦青年激進化的趨勢——這將會如何？

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既無經驗也無興趣建設民主制度，但兩國在遏制極端主義和改善治理方面都卓有成效。全球各地有許多務實的巴勒斯坦人，他們摒棄官方政治中空洞的激進主義和陳腐説辭，在商業等領域取得了成功。讓這些人士與約旦河西岸及加沙地帶志同道合的同胞攜手，或能開啓巴勒斯坦治理革新與對以務實政策的新紀元。

若此願景實現，假以時日以色列人或將重拾對巴勒斯坦人的信任。與當前這般孱弱不穩的巴勒斯坦權力機構締結和平是天方夜譚，但若面對一個經受時間考驗、穩定能幹且獲海灣國家支持的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和平前景將截然不同。

海灣阿拉伯國家迫切期待更優秀的巴勒斯坦新領導層出現，這既源於對穩定的追求，也出於對巴勒斯坦人民美好未來的真誠期許。拜登政府可推動巴勒斯坦政治重建進程：協助海灣國家、以色列及巴勒斯坦新老領導人共同制定過渡方案，包括加沙重建、約旦河西岸實質性變革，以及改革後的巴勒斯坦權力機構逐步擴大治理角色。

談判不會輕鬆，如同這場悲劇性衝突歷史上許多充滿希望的倡議一樣，這次嘗試也可能失敗。但機遇確實存在。以色列需要美國的支持，並希望深化與阿拉伯鄰國的關係。拜登團隊渴望穩定及外交政策上的成功。巴勒斯坦政治在約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帶均已陷入僵局。海灣阿拉伯國家希望緩和巴以衝突，同時阻止伊朗通過扮演巴勒斯坦運動主要支持者的角色來使其地區野心合法化。

舊的奧斯陸和平進程已然終結，但拜登總統有機會開啓一種新型和平進程，最終為兩個民族奠定和平未來的基石。

12月10日，以色列總理本傑明·內塔尼亞胡在耶路撒冷辦公室主持每週內閣會議。圖片來源：ronen zvulun/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載於2023年12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以色列政治中一些令人意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