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人如何逃脱悲慘命運——《華爾街日報》
Alan G. Futerman and Walter E. Block
縱觀歷史,猶太人屢遭大規模屠殺。這一悲劇始於公元135年巴爾·科赫巴起義後,猶太人被逐出朱迪亞(羅馬人將其更名為敍利亞巴勒斯坦)。1096年萊茵蘭大屠殺中,十字軍屠殺了數千猶太人。1346-53年黑死病期間,猶太人被誣為瘟疫源頭而遭殺害。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期間,更多人被酷刑折磨致死或火刑處決。1648-49年,博赫丹·赫梅利尼茨基與其哥薩克部隊在烏克蘭屠戮數萬猶太人。俄國大屠殺期間悲劇重演——1903年基希訥烏49名猶太人被殘殺,1905年死亡人數進一步上升。1929年希伯倫等地的阿拉伯暴動導致133名猶太人遇害。當納粹別動隊與滅絕營出現時,兩千年來的屠殺達到了難以想象的規模。
這些屠殺存在一個共同點:慘案發生後,歷史總在重複同一種結局——無聲的沉寂。即自兩千年前被逐出故土朱迪亞後,無論身處何地、身處何世,猶太人都被困在無法掙脱的惡性循環中:融入某個社會→短暫安居樂業→很快遭遇搶劫、襲擊、屠殺或驅逐。而每次浩劫過後,世界依舊沉默。
這種循環宛如形而上的宿命。準備好被毀滅吧。準備好被踐踏吧。接受"獨居之民"(《民數記》23:9)的命運。但請堅守信仰,因為彌賽亞時代上帝終將救贖。在此之前,你們的命運如同自然之力、如同詛咒、如同葛飾北齋筆下的巨浪——勢不可擋且週而復始。
每個生命體都竭力求生——不惜一切代價維持生存、避免死亡。猶太人活了下來,但暴力死亡的可能性與概率始終如影隨形,高懸於他們頭頂。
這種與死亡毗鄰的生存狀態,伴隨着潛藏的原始恐懼,貫穿了猶太民族數千年的存在,深植於這個民族的集體潛意識中。它讓猶太人始終帶着一種厄運難逃的慢性痛感。這個循環似乎永無出口。無論猶太人在特定時代、地域與社會中取得何等成就,這個受詛咒的圓周軌跡終將使他們墜落。
正是同樣的恐懼,這種必然降臨的災難預感,成為10月7日多數猶太人的共同感受。對於身處以色列南部、遭遇現代版納粹別動隊——哈馬斯伊斯蘭主義分子——的受害者而言尤其如此。那個循環再次顯露出獠牙。
但這次不同。因為1948年5月14日改變了一切。那一天,循環被打破了。
千百年來,猶太人不斷思索如何逃脱宿命。19世紀,猶太解放主義者和錫安主義者分別提出兩種方案:自由主義與民族主義。前者主張普世價值與自由社會將庇護猶太人,後者堅稱唯有猶太國家能做到。
西奧多·赫茨爾並非首位構想猶太國家必要性的猶太人。但他最先意識到這既是可能的,亦是不可避免的。當赫茨爾目睹維也納反猶市長卡爾·魯埃格的追隨者時,他明白自由主義根本無力保障猶太生存。建立猶太國家才是唯一出路。
如同所有生命體一樣,猶太人需要自我保護。若將生存的前提——自衞權——寄託於他人善意,便無法確保自由與繁榮。自由社會可能崩塌,猶太人也會隨之覆滅,正如他們在納粹鐵蹄下的歐洲所經歷的那樣。而一個猶太國家永遠擁有反擊的力量。
隨着民族家園的建立,猶太人終於掌握了自衞的能力。這個千年詛咒的循環終被打破。但10月7日的事件證明,陰影仍在徘徊。在那幾個小時內,我們無比清晰地目睹了沒有以色列——尤其是沒有以色列國防軍——的猶太人意味着什麼。
過去數月我們目睹的一切,在猶太曆史上並非特例,而是延續兩千年的常態:形形色色相互矛盾的羣體高呼着屠殺口號,對猶太人進行譴責與詆譭——而與此同時,猶太人卻不得不直面大屠殺的恐怖影像與證詞。這一切並不新鮮,這就是猶太人兩千年的生存圖景。如今之所以顯得反常,只因七十五年前出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變量——正是這個變量讓猶太人不再哭泣着等待末日,而是能在敵人面前為勝利而戰:那就是榮耀而神聖的以色列國。
猶太人是有尊嚴的人類。他們不會接受無端的攻擊與惡毒的暴行,不會接受大屠殺——永不再。猶太人將捍衞自己。他們或許註定要獨居,但若如此,他們將作為一個民族在自己的故土上挺立。終於。
富特曼和布洛克先生是《古典自由主義支持以色列的理由》一書的合著者。
12月13日,以色列士兵在以色列南部加沙地帶附近的雨中行進。圖片來源:阿提夫·薩法迪/Shutterstock刊登於2023年12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猶太人如何逃脱悲慘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