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猶太復國主義比反猶主義更致命——《華爾街日報》
Joshua Muravchik
有人認為反錫安主義並不等同於反猶太主義。若真如此,其危害實則更甚。反猶情緒固然刺痛人心,但在當今西方社會,它通常不會造成實質性傷害。反錫安主義則截然不同。
美國的反猶主義主要表現為細微歧視:禁止猶太人加入鄉村俱樂部、住房限制條款、大學錄取配額、隨意的輕慢與侮辱。二戰以來,西方其他國家情況類似,只是程度稍重。雖然歐美都曾爆發駭人暴力事件——如2018年"生命之樹"猶太教堂槍擊案和2012年法國圖盧茲恐襲,以及恐嚇、破壞公物和襲擊等行為——但多數屬於孤立事件。
作為猶太人,這些傷害令我痛心。但美國猶太人的教育成就與收入仍遠超多數族羣。猶太精英遍佈高薪行業、企業高層及政府要職(除總統外),其人數佔比遠超人口比例。總體而言,我們與非猶太鄰居基本能和諧共處。
而面對反錫安主義的猶太人處境危險得多。大屠殺前,多數猶太人本就反對錫安主義,認為改善現居地處境比遠赴中東建國更實際。許多非猶太裔(尤以英美官員為甚)也因認為不切實際且影響外交而反對。
但自以色列建國後——特別是經歷阿拉伯國家聯合圍剿仍屹立不倒——反錫安主義便意味着要摧毀這個擁有七百萬猶太人和兩百萬阿拉伯等少數族裔的家園。
以色列是一個民主繁榮的國家,在科技、醫學等領域為全球進步作出了超乎尋常的貢獻。它是二戰後成立的眾多國家中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一個。對全體猶太民族而言,它的成功是從大屠殺中獲得的救贖。
伊朗多次公開宣稱要將以色列從地圖上抹去。哈馬斯在其憲章中,以及真主黨領袖哈桑·納斯魯拉在演講中更進一步,聲稱要殺死全世界的猶太人。真主黨曾按伊朗指令在遙遠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屠殺猶太人,但其真正目標是以色列。
有些人故意無視所有相關歷史經驗,聲稱如果以色列不再是一個國家,猶太人根本無需遷徙。他們可以在新形成的阿拉伯人口占多數的"從河流到海洋的巴勒斯坦"中和諧共處。但歷史上遍佈該地區的猶太人,正是被他們的穆斯林同胞從每一個阿拉伯國家驅逐出去的。巴勒斯坦阿拉伯人懷有的怨恨,連其他阿拉伯民族都未曾表露過,他們統治下的猶太人不可能獲得更多寬容。我們在10月7日已經目睹了他們中許多人的真實心態。
另一種觀點認為逃亡的以色列人可以移居歐美。八十年前,試圖逃離大屠殺的猶太人發現這些大門緊閉,而今天也沒有證據表明情況會更好。移民問題本就充滿爭議——美國每年合法接納約百萬人,給予數萬人庇護,同時還有大量非法入境者。讓七百萬以色列猶太人一次性插隊優先於等候中的拉美、非洲和亞洲移民進入美國,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
無法迴避的現實是,以色列的終結可能意味着數百萬猶太人的死亡。反錫安主義的實現無異於第二次大屠殺。
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查克·舒默在參議院演講中表達了自10月7日大屠殺以來,許多猶太人目睹支持哈馬斯的示威和其他聲援活動時所感受到的恐懼與創傷。他聲稱"許多人高呼’從河流到海洋,巴勒斯坦將獲得解放’並非出於對猶太人的仇恨,而是因為他們支持巴勒斯坦人更美好的未來。“但他隨即警告:“反猶主義者正在利用親巴勒斯坦運動來煽動對猶太人的仇恨與偏見。”
儘管舒默先生的言論值得歡迎,但他誤判了危險所在。誠然,反錫安主義者未必仇恨猶太人(我曾著書論述妖魔化以色列的現象,當時認為無需將仇猶情緒列為主要根源)。真正的危險並非親巴勒斯坦運動將在美國引發反猶仇恨,而在於反錫安主義的終極目標是要消滅猶太民族的重要組成部分——以色列的猶太人。
穆拉夫奇克先生是《人間天堂:社會主義的興起、衰落與來世》及《將大衞變成歌利亞:世界如何與以色列為敵》的作者。
11月14日,示威者參加在華盛頓舉行的"美國支持以色列大遊行”。照片:蘇·多爾夫曼/祖瑪通訊社刊登於2023年12月23日印刷版,標題為《反猶太復國主義比反猶主義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