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別讓對人工智能的恐懼毀了聖誕節

人工智能末日論著中一個早期且具影響力的思想實驗正在成真——回形針最大化場景，只不過世界並未被多餘無用的回形針淹沒，而是充斥着對AI末日的預言。

正如好萊塢不會拍攝飛機未被劫持、遊輪未傾覆沉沒的非災難片一樣，不強調所謂"生存性"風險的AI專家註定默默無聞。這就是為何你幾乎聽不到Meta的AI教父楊立昆的任何消息。

當被要求定義時，ChatGPT回答：“新聞業是對事件、事實、觀點和人物互動的報道製作與傳播，這些內容構成’當日新聞’的元素，並在至少某種程度上為社會提供信息”（着重號為後加）。

我鍾愛最後這個表述。回形針最大化者將"某種程度上"壓縮至最低限度，就像巨無霸提供的空卡路里。然而媒體對人工智能的警報確有功用——或許是新聞報道能提供的唯一功用——至少向心不在焉的受眾傳遞了這個時代的重要性。儘管90%的內容實則關乎其他：對成功年輕人的遷怒、反商業的刻板印象，以及標題裏"AI末日"這個詞帶來的簡單快感。

無論ChatGPT製造商OpenAI對山姆·奧爾特曼先解僱再聘用的背後原因為何，人工智能已在全球範圍內掙脱束縛，不再受硅谷任何特定極客羣體掌控。某家公司——OpenAI——官方動機是盈利還是宣稱要拯救人類免受AI危害，已無關緊要。

錯誤在所難免，但在賦予人工智能發射核武器、設計新生命形式或製造回形針（以至於忽視人類其他所有需求）的權力之前，它將在非滅絕級別問題上反覆接受測試，以證明其能做出可靠且有用的判斷。這些測試包括：你可能喜歡的電視節目、新藥可能的副作用、購物者對個性化優惠的反應、自動駕駛汽車在異常交通狀況下的應對方式。

就像電閘在核電站應用前需經過數百萬次非關鍵場景的驗證，人工智能亦將如此。

無論如何，人類早已註定滅亡。根據解釋外星文明為何不顯蹤跡的某理論，我們可能被自身技術毀滅。迄今為止，人類已挺過原子彈、選擇性育種、基因工程、自身污染導致的環境危機等威脅。

若人工智能真會威脅人類存續，很可能是與其他威脅共同作用的結果。但有個耐人尋味的例外：若人工智能導致我們滅亡，或許是通過誘惑——提供一種不再屬於人類的存在方式。

據報道，這種擔憂曾引發埃隆·馬斯克與谷歌創始人拉里·佩奇決裂。人工智能最誘人的潛力恰恰最令人不安——即便無法延續人類肉體物種，也可能永久保存人類記憶與文化成就。

自生命在地球出現已過去近40億年，多細胞生物出現6億年，首個大腦進化5.2億年。而據我們所知，通過文字保存知識的技術文明僅存在5000年。如今，我們正將所有這些知識輸入ChatGPT，催生人工智能。

人類正經歷一場狂野之旅，且在某些方面正不斷提速。現代社會的諸多焦慮，本質上源於無法預知這場旅程將於何時以何種方式終結。如果超光速旅行無法實現，我們可以斷言：在太陽系（其本身也有壽命終點）之外延續人類文明的唯一可能機會，將依賴於人工智能的幫助——由它們攜帶我們的遺傳物質或至少是思想火種，在新的家園播種培育。

就連上個月在車管所排隊時遇到的那位沒有電腦或智能手機（導致難以註冊車輛）的老兄，也對人工智能的風險與希望瞭如指掌。“AI即將到來並改變社會"這短短七個字的分量，抵得過《紐約時報》研究發現讀者量最高的文章平均所需的千餘字篇幅。有時，添加些無實質內容的"空熱量"反而能讓新聞更具傳播力。

7月5日日內瓦國際電信聯盟AI峯會上，Engineered Arts公司展位中的人形AI機器人Ameca正在注視觀眾。圖片來源：fabrice coffrini/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本文刊載於2023年12月23日印刷版，標題為《別讓AI恐懼毀了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