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聖誕故事
James Freeman
2017年11月,演員克里斯托弗·普盧默與丹·史蒂文斯及導演巴拉特·納盧裏出席在弗洛倫斯·古爾德音樂廳舉行的《發明聖誕節的人》紐約首映式。圖片來源:迪亞·迪帕蘇皮爾/蓋蒂圖片社本週末許多家庭團聚時,將遵循圍坐在巨型三星電視前觀看《聖誕精靈》這一神聖而珍貴的傳統。這確實是個好選擇。但信不信由你,許多《紐約時報》讀者在節日娛樂方面有着更為傳統的品味。本週羅賓·川上與芭芭拉·柴在時報撰文指出:
談及聖誕與節日電影,經典之作未必是新片。事實上,查爾斯·狄更斯1843年小説《聖誕頌歌》中救贖與感恩的普世主題,最能引發讀者共鳴。
近3000名《紐約時報》讀者響應了我們關於最佳節日電影推薦的徵集。在眾多改編版本中,1951年版由阿拉斯泰爾·西姆飾演標誌性主角的《聖誕頌歌》(英國版名為《吝嗇鬼》)被提及頻率最高。其他入選作品包括兒童版《布偶聖誕頌》(1992年)、《馬古先生過聖誕》(1962年),以及帕特里克·斯圖爾特(1999年)、雷金納德·歐文(1938年)和瑞安·雷諾茲在《熱情洋溢》(2022年)中的演繹版本。還有講述狄更斯創作這個經典故事的《發明聖誕節的人》(2017年)。
《聖誕頌歌》與菲利普·範·多倫·斯特恩的短篇小説《最偉大的禮物》也高度契合,後者正是《生活多美好》(1946年,您提及次數第二多的影片)的靈感來源。還有2000年尼古拉斯·凱奇主演的《居家男人》,這位當代版喬治·貝利讓許多讀者潸然淚下。
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少《紐約時報》讀者(如果有的話)為《禿鷹三日》投了票,同樣不確定的是《冬獅》獲得了多少支持。
至於狄更斯,他無疑會出現在任何人的榜單前列。2019年,邁克爾·羅森沃爾德在《華盛頓郵報》上分享了這部聖誕經典誕生的部分背景:
文學生涯中最經久不衰的刻板印象之一,就是作家常常窮困潦倒。
無力支付賬單的他們轉向酒精。或者更糟——去教書。有些作家甚至在冷門文學期刊都發表不了詩作或故事,最終放棄並投身廣告業謀生。
19世紀40年代初瀕臨破產的查爾斯·狄更斯,卻一樣都沒選。
相反,他寫下了《聖誕頌歌》。
本週,威爾弗雷德·麥克萊在《首要之事》中探討了這個故事的遺產,並提出了一個遠超出狄更斯作品本身的論點:
聖誕節是歡樂與融洽的時刻,是向那些常被日常麻木所忽視或遺忘的珍貴人際關係敞開心扉的時節。想想查爾斯·狄更斯《聖誕頌歌》的感染力,以及斯克魯奇心態的轉變——從堅硬孤立的個人主義到對他人柔軟開放、精神慷慨的蜕變。我們如今慶祝聖誕的諸多美好方式,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狄更斯和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
然而這份遺產中或許夾雜着某種維多利亞式的迴避。人們抱怨"聖誕失去了基督"或忘記了"季節的真正意義"並非沒有道理。儘管節日精神令人愉悦,但它只是副產品而非本質。《聖誕頌歌》中從未提及耶穌基督的名,即便這故事顯然是上帝救贖之愛的偉大寓言。但若長期脱離被喻指的本體,寓言還能獨立存在嗎?
……我想強調的是,聖誕是一道照進黑暗現實世界的珍貴光柱——當我們願意正視時,就會看見這個我們棲居的真實世界。即便擁有所有舒適享受、醫療奇蹟和繁榮昌盛,這世界始終如故,仍是淚水之谷。聖誕對此發起挑戰。它不僅僅要求我們釋放狹隘的心靈,拋帽歡慶,讓慷慨之情化為禮物與宴席。更是上帝對我們這個常陷悲傷的萎靡世界的介入。祂正在實施一場神聖干預。
在今年10月7日發生的恐怖事件及其在西方各國首都和校園引發的可怕餘波之後,我們本不該再需要被提醒這個世界所藴含的黑暗與偏執。
是的,我們本不該,但無疑許多人此刻正極度渴求希望。四十年前的這一週,《紐約時報》刊登了一篇題為《大喜訊》的社論:
故事的開頭極為簡單。一位男子與他身懷六甲的妻子正在旅途中。他們原計劃投宿客棧,但因客房已滿,只得棲身於馬廄。
深夜,婦人產下一子。丈夫是她唯一的幫手,牲畜是唯一的見證。她用布裹住嬰孩,將他安放在乾草堆中。沙漠日落後的寒意凜冽,牲畜的體温或許讓這對父母倍感欣慰。稍作休憩後,這家人將繼續前行。距馬廄不遠處,對此毫不知情的牧人們正在放牧羊羣,突然被駭人的光芒籠罩。一位天使顯現,説道:“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這個故事的餘韻已被傳誦了兩千年…某些時代裏,人們幾乎以為這個傳説會永遠湮沒。但新的篇章永遠在被書寫。
1983年同一週,多倫多《環球郵報》刊發了肯尼斯·巴格內爾的聖誕故事,至少開頭並不那麼狄更斯式:
有人告訴我,有些人相信大多數作家都經歷過痛苦的童年,但若果真如此,那我可算是毫無準備。我既未遭受剝奪也未心懷不滿,事實上在聖誕節期間,我尤其受眷顧——被母親那邊龐大的家族温暖所包圍。我出生後不久,父母就開始在平安夜享用聖誕晚餐。接着聖誕日清晨,我們便會動身前往莫里恩港的外婆家。那裏除了祖父母,還有八位未婚的舅舅阿姨,每個人都視我如己出……
對他們而言,聖誕節是孩子最輝煌的時光——從爬下車獨自奔跑的那一刻起,穿過積雪中隱約可見的舊乾草堆,衝進飄散着稻草、雪粒和穀倉衣物氣息的門廊。但總在我夠到門閂前,大門就會豁然洞開,我被攬入温暖的臂彎,十幾道聲音此起彼伏地歡迎,前廳傳來心愛鋼琴的樂聲。
巴格內爾先生特別回憶道,有位舅舅"酷愛給馬梳洗,常帶我們踏雪而行,或穿越樹林後方廣袤的冰封湖泊”。作者繼續寫道:
某個聖誕日下午,晚宴結束禮物拆封後,他給一匹名叫沃利的高瘦黑母馬套上挽具。阿姨用毛毯把我裹成粽子,我們三人便出發了。途經的道路與田野上,薄雪輕覆冰面,田野間青翠的松枝與鮮紅的漿果點綴着雪白地毯。突然雪橇撞上陡坡,我們全滾落下來。
無人受傷;叔叔扶正雪橇後我們正往家趕,這時嬸嬸突然陷入極度痛苦——她一直佩戴的手錶不見了,那是她姐姐當天收到的禮物。我們瘋狂地搜尋——毯子裏、雪橇上,甚至雪地裏。但它消失了。懷着每前進一英里就加深的恐懼,我們緩緩返程。向來慷慨的叔叔主動提出由他來告知這個壞消息,而非讓嬸嬸開口。然而當我們駛入院落時,奇蹟發生了。嬸嬸發現手錶竟戴在手上——那種時髦的新式伸縮錶帶滑到了她手臂上方一直未被察覺。叔叔的喜悦幾乎無法抑制,那個聖誕節乃至我記憶裏的所有聖誕節,沒有任何禮物比失而復得的手錶更讓他珍視。
很快,太快了,他離開了家。那是1942年12月6日。臨行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把給我的聖誕禮物藏在了沙發底下。我和母親站在樓梯間的窗口,看着他身着空軍制服大步離去。我知道當他走到那個轉角空地——那條我們曾並肩走過千百次的小徑——他會像往常一樣轉身揮手。他確實這樣做了,且比往常更久。隨後他的身影消失了。多年後,當我因工作飛越德國上空,途經他被擊落音訊全無的土地時,滿腦子都是童年那個聖誕節他無比快樂的模樣。
***
詹姆斯·弗里曼是《代價:特朗普、中國與美國復興》的合著者,也是《借來的時光:花旗銀行兩個世紀的繁榮、崩潰與救贖》的合著者。
***
在推特上關注詹姆斯·弗里曼。
訂閲《最佳網絡》電子郵件。
如有推薦內容,請發送郵件至[email protected]。
(麗莎·羅西協助彙編《最佳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