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永恆點贊——致西斯克爾與艾伯特 - 《華爾街日報》

羅傑·艾伯特離開我們已經十多年了。為何他與1999年去世的電視辯論夥伴吉恩·西斯科爾至今仍是美國最著名的影評人？

在新書《對立的拇指》中，馬特·辛格闡釋了這對搭檔如何在80至90年代將影評民主化並轉變為大眾娛樂。“西斯科爾與艾伯特嚴肅對待電影，卻從不自視甚高，“辛格寫道，“這成為他們廣受歡迎的另一關鍵。“正如對汽車維修毫無興趣的人也會定期收聽NPR電台的《汽車漫談》，原本不關心影評的觀眾也成了二人的忠實擁躉。

“華盛頓多數學術評論，“克里斯托弗·希欽斯曾對採訪者説，“不過是寫給同行看的私信，被刊登在公共領域罷了。“西斯科爾與艾伯特出現前，影評界亦是如此。1980年，蕾娜塔·阿德勒在《紐約書評》發表長文，犀利批判《紐約客》影評人寶琳·凱爾新出版的評論集。阿德勒斷言凱爾的評論"支離破碎，字裏行間盡是糟粕”，並詳細闡述了她眼中"嚴肅"影評的標準。這篇檄文長達8000字。

當時凱爾堪稱全美最具影響力的影評人，這場筆戰在閲讀《紐約客》《紐約書評》的精英讀者中引發轟動。但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他們不僅從未聽聞凱爾之名，即便性命攸關也説不出半個影評人的名字。西斯科爾與艾伯特徹底改變了這種局面。到1980年代末，他們已成為家喻户曉的文化符號。

兩人均常駐芝加哥，西斯克爾為《論壇報》撰稿，艾伯特則效力於競爭對手《太陽時報》。在當地，唯有邁克爾·喬丹和奧普拉·温弗瑞的知名度勝過他們。截至1985年，他們的節目每週吸引1100萬觀眾——辛格先生在書中特別指出，這一數字遠超2022年夏季《美國達人秀》約600萬的周收視人數。他們頻繁亮相於大衞·萊特曼、約翰尼·卡森和傑·雷諾主持的深夜脱口秀，甚至登上《芝麻街》教泰利怪獸和奧斯卡大叔如何比劃其標誌性的"拇指朝上/朝下"評分手勢。

據辛格所述，到1980年代末，西斯克爾與艾伯特通過電視節目各自年收入已達百萬美元。1990年《娛樂週刊》評選娛樂業最具影響力101人時，他們高居第十位，“僅次於迪士尼CEO邁克爾·艾斯納與好萊塢超級經紀人邁克爾·奧維茨……但領先於大衞·格芬、特德·特納等大亨，麥當娜等巨星，斯皮爾伯格與斯派克·李等導演，甚至他們的迪士尼上司傑弗裏·卡森伯格。”

同行影評人曾試圖複製這對搭檔看似簡單的成功模式——兩個普通人以大眾能理解的方式品評主流電影——卻無人能企及他們的感染力、默契與幽默。也有人出於嫉妒，或認為影評應更貼近文藝/戲劇評論的學術性，指責他們迎合中產趣味而試圖貶低其地位。

“一些鐵桿影迷指責《西斯克爾與艾伯特》將電影討論降格，把微妙的影評對話簡化為一系列非黑即白的贊成或反對投票，”辛格先生寫道。典型例子是《洛杉磯時報》一位專欄作家堅稱，電視上的電影評論員正在“扼殺影評藝術”。在一篇題為《全是拇指：影評還有未來嗎？》的文章中，評論家理查德·科利斯將該節目稱為“情景喜劇（配有自己哼哼唧唧的主題曲），主角是兩個住在電影院裏整天爭吵的傢伙——奧斯卡·艾伯特和菲利克斯·西斯克爾。‘胖子和禿子’。”他補充道，“這節目具備電視的所有套路，卻與真正的影評毫不相干。”

無論當時還是現在，科利斯和其他批評者都無法否認的是，西斯克爾和艾伯特與觀眾建立的聯繫至今無人能及。“批評的根源、批評的本質，在於當你和朋友走出影院時，你們討論剛看過的電影並展開爭論，”《紐約時報》前影評人A·O·斯科特告訴辛格，“這差不多就是影評的起源。而西斯克爾和艾伯特正是這種對話的化身。”

吉恩·西斯克爾與羅傑·艾伯特圖片來源：Ron Galella Collection/Getty Images刊載於2023年12月27日印刷版，原標題為《永恆點贊：致敬西斯克爾與艾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