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美各地公交車站紛紛關閉——《華爾街日報》

芝加哥——每年約有50萬人不分晝夜地經過芝加哥灰狗巴士站。站內設有帶空調的候車區、洗手間、保安人員和小吃吧，每天約有三十多班車次進出。

這些乘客可能很快就要面臨無處避寒的窘境。該車站的所有者——對沖基金奧爾登全球資本的關聯公司——已將其掛牌出售。這處位於快速發展的西環區、佔地8.7萬平方英尺的物業可能以超過300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

潛在的關閉凸顯了數百萬旅客（其中許多是低收入羣體）面臨的困境，相比鐵路或航空客運，這一問題遠未獲得同等關注。

全美各地的城際巴士站正在陸續關閉。截至目前，包括費城、俄亥俄州哥倫布市和佛羅里達州坦帕市在內，至少有八個城市已失去車站。乘客們不得不在街角和停車場候車，導致與地方官員關係緊張。

灰狗巴士的母公司德國Flix巴士公司希望各城市資助新設施建設；而地方官員表示這屬於企業責任。

芝加哥將成為失去終點站的規模最大的城市。目前尚不清楚乘客將在何處候車。

車站的更高價值在於其他用途

持續多年的客流下降和公司決策失誤拖垮了灰狗巴士——這個美國公路運輸的百年標誌。其前所有者曾出售車站以籌集資金。許多位於黃金市中心地段的車站若改建為公寓或娛樂中心，將產生更高價值。

目前，灰狗公司正以租賃方式維持剩餘車站的運營。

城際巴士旅行不受聯邦監管，與客運鐵路或航空旅行相比，它獲得的關注和公共資金更少。然而，對於需要廉價交通或前往沒有航空和鐵路服務地區的乘客而言，它發揮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德保羅大學2016年研究顯示，每年約有6200萬人次乘坐巴士出行，約為美鐵客運量的兩倍。作為全美最大運營商，灰狗公司承運了其中約三分之一的乘客。

“這個服務大量人羣的運輸網絡——其中許多人根本沒有其他選擇——在州和聯邦政策制定者眼中幾乎不存在，“交通諮詢公司KFH Group副總裁弗雷德·弗雷維爾表示，他多年致力於城際巴士研究。

由區域性運營商與灰狗線路交織而成的城際巴士網絡，讓乘客僅需購買一張相對實惠的車票即可抵達全美數千個目的地。

僅灰狗公司就設有2300個停靠站，是唯一提供橫跨東西海岸服務的承運商，其近半數乘客需要中轉。

從邁阿密到梅斯基特的唯一途徑

例如，這個網絡使從邁阿密前往內華達州梅斯基特（人口2.1萬，無商業機場或火車站）成為可能，乘客需在亞特蘭大、田納西州納什維爾、聖路易斯和猶他州聖喬治中轉。

但這類旅程的實現前提是中轉站能保障乘客安全換乘。

多年來，這些換乘服務一直在灰狗公司自有的車站或如紐約港務局客運站等公共交通樞紐進行。在小城鎮，巴士通常停靠在卡車休息站或快餐店旁。

關閉車站將使換乘變得困難，可能導致部分線路取消，危及人們橫跨全國的出行能力。

其他運營商如Megabus則多采用路邊接客模式，主打點對點直達服務，極少提供換乘選擇。

每年約有50萬人通過芝加哥灰狗巴士站中轉。圖片來源：Danielle A. Scruggs/華爾街日報研究城際巴士系統的德保羅大學教授約瑟夫·施維特曼表示，失去芝加哥樞紐站"可能對美國腹地的整個巴士網絡造成嚴重破壞”。

芝加哥官員表示希望保留市內車站，但迄今未找到解決方案。

“這會變得非常混亂，“48歲的密歇根州弗林特市居民傑梅因·海恩斯衝進芝加哥車站趕乘前往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巴士時説，“以後來芝加哥可就難了，夥計。”

在坦帕市，灰狗車站近期關閉後，乘客不得不在高速公路橋下候車。費城巴士最初轉移到市場街路邊停靠，後因居民投訴再次搬遷。今年早些時候，由於車站關閉且找不到合適替代地點，灰狗公司停止了阿肯色州北小石城的服務。

你的新終點站：高速公路旁的停車場

去年辛辛那提市汽車站被出售給當地房地產公司後，這座建築就此消失。如今長途巴士停靠在距市中心約10英里的州際公路旁停車場，那裏只有一個臨時棚屋和一張長椅。

60歲的威廉·卡爾11月某天正在此處抽煙。他表示自己無家可歸，準備前往俄亥俄州代頓市。

“真可悲，“乘坐灰狗巴士30年的卡爾説，“這曾經是個很好的交通系統。”

60歲的威廉·卡爾在辛辛那提等候前往俄亥俄州代頓市的巴士。圖片來源：David Harrison/華爾街日報2007年，英國運輸公司FirstGroup以37億美元收購了當時已歷經司機罷工、服務縮減和破產危機的灰狗巴士。新東家計劃翻新車輛車站，開發更好的在線售票系統以吸引乘客。

但FirstGroup遭遇重重阻礙：廉價航空公司分流客源，油價下跌刺激自駕出行，特朗普政府的移民政策使其失去重要市場。

疫情期間客流量暴跌，截至2021年3月31日的財年，灰狗收入驟降至4.226億美元——較2009年下降約62%。

公司表示，2023年前六個月灰狗與Flix共運送500萬人次，而疫情前年載客量達1400萬，已比2009年減少約三分之一。

疫情期間，公交車獲得的公共支持相對較少疫情期間；2020年《關懷法案》中的20億美元資金由渡輪公司、城際巴士、包車和校車運營商共享。拜登總統的刺激計劃中包括1億美元用於支持農村地區的城際巴士服務。

相比之下，美國鐵路公司獲得了近40億美元的援助，而航空公司則獲得了540億美元。

掙扎中的灰狗巴士易主

2021年，第一集團以1.72億美元的價格將灰狗巴士出售給Flix，遠低於其當初的收購價。但此次出售不包括灰狗巴士的車站和維護設施，第一集團此前一直在單獨營銷這些資產以獲取最佳價格。

公司發言人傑西卡·沃克表示：“我們當時非常明確，第一集團的重點是放在我們的英國業務上。”

該公司在2021年宣佈出售15處房產，淨賺1.01億美元。次年，它又以1.4億美元的價格將包括芝加哥車站在內的另外33處資產出售給Twenty Lake Holdings。

第一集團一直受到投資者的壓力，要求其剝離美國業務，並儘可能多的資金返還給股東。在出售灰狗巴士之前，該公司宣佈了十年來的首次股息。

Twenty Lake是Alden的關聯公司，後者更因其對報紙的投資而聞名。Alden和Twenty Lake未回應置評請求。

Flix公司旗下的巴士線路近期在美國投入運營。圖為今年早些時候一輛從大西洋城駛抵曼哈頓的Flix巴士。圖片來源：Bea Oyster/華爾街日報Flix尚未披露灰狗巴士的具體營收、利潤或客流量數據。

該公司表示計劃將灰狗巴士與其自有品牌Flix巴士並行運營。Flix巴士在歐洲已運行多年，但近期才登陸美國市場。

美國業務首席執行官卡迪爾·博伊桑表示，希望公共部門能資助新建交通樞紐設施。

“地方政府可以支持建設綜合交通中心，為巴士提供安全舒適的上下客空間，“他説，“這樣乘客就能無縫換乘其他交通工具。”

但地方官員認為，提供安全可靠的候車場所是企業的責任。

例如在哥倫布市，政府已以"製造公共滋擾"為由起訴灰狗巴士。公司解釋稱，去年因原市中心車站的新業主——當地公交機構要求"不合理"的租金漲幅，才遷至廢棄加油站運營。

市檢察官扎克·克萊恩指控該公司在新址存在違規行為，並指出由於安保措施不足導致乘客頻遭搶劫。

“我是灰狗巴士的擁護者，“克萊恩説，“但灰狗有責任把事情做對。”

灰狗巴士公司否認新公交站點構成公共滋擾。“所提及的問題是城市問題，並非灰狗巴士特有，”該公司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聯繫大衞·哈里森，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説明拜登總統簽署的刺激法案中包含為城際巴士運營商提供的1億美元資金。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寫成了10萬美元。（2024年1月3日更正）

刊登於2023年12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公交車站持續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