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利伯曼推動第三方競選再次引發民主黨人不滿 - 《華爾街日報》

幾十年來，喬·利伯曼一直在公然挑釁民主黨。但這位前康涅狄格州參議員堅稱，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並非出於此意。

“目前從民調來看，並非‘無標籤’組織會讓唐納德·特朗普再次當選，”利伯曼在最近一個寒冷的早晨於曼哈頓律師事務所的辦公桌前拆開一顆潤喉糖説道，“現在看來，倒是喬·拜登可能促成唐納德·特朗普的連任。”

現年81歲的利伯曼是獨立組織“無標籤”的創始聯合主席，該組織正為明年總統選票上推出中間派“團結組合”鋪路。這一前景引發民主黨人激烈反對，他們全力阻撓這一計劃，堅信該候選人將分流拜登總統的選票，從而將選舉拱手讓給前總統特朗普。

處於風暴中心的利伯曼——早已不是第一次成為本黨憤怒的焦點。

他輝煌的職業生涯包括在參議院任職二十五年，以及2000年作為阿爾·戈爾的競選搭檔——民主黨人認為那場選舉正是被第三方候選人攪局。這種諷刺他們希望利伯曼能更清醒地意識到。他的政治生涯還充斥着一次次與黨派決裂（有人稱之為背叛）的戲碼。

這令一些反對“無標籤”的民主黨人質疑其動機。“聽着，他是‘無標籤’組織中自認被民主黨虧待、或未獲得應有尊重的一羣人之一，”民主黨策略師喬·特里皮表示。他所屬的反“無標籤”聯盟由進步派、永不支持特朗普的保守派及政府監督團體組成。上週泄露給網絡媒體Semafor的線上會議記錄顯示，該聯盟成員計劃挖掘潛在“無標籤”候選人的黑料，並警告潛在捐助者遠離該組織。

無標籤組織表示尚未決定是否參加明年總統大選。圖片來源：Jacquelyn Martin/Associated Press利伯曼近期在《華爾街日報》發表專欄文章《無標籤不會幫助特朗普》，但許多民主黨人並不買賬。“他明顯懷有私怨”，特里皮指出。

曾擔任奧巴馬政府衞生與公眾服務部長的前堪薩斯州州長凱瑟琳·西貝柳斯表示：“利伯曼長期與他自稱所屬的政黨立場相左，這不過是又一例證。無標籤很可能導致選舉崩盤，坦白説這令人毛骨悚然。”

拜登在9月接受ProPublica採訪時評價共事數十年的利伯曼：“這隻會幫到對方。他心知肚明…這個政治決定在我看來顯然錯誤。”

儘管無標籤聲稱尚未決定是否參選，該組織仍在重重阻力中持續推進。上週的記者視頻會議上，其策略師展示的新"模型"數據顯示：當向選民代表描述"温和派民主黨人與共和黨人搭檔"的假設組合時，該組合支持率達34%，拜登33.3%，特朗普32.7%。在克服訴訟等阻礙後，該組織已在12個州獲得選票資格，預計未來數月將再添5州，最終目標是34州；其餘16州及哥倫比亞特區規定必須提名具體候選人方能參選。

批評者指責該組織缺乏透明度，通過不公開捐贈者並堅稱自己是非營利組織而非政黨來規避法律限制。

“無標籤"最終總統候選人名單的選定程序尚不明確。利伯曼表示，該組織高層已通過"非正式討論"“開始列出潛在候選人名單”，在接觸過的可能候選人中，“幾乎沒人明確表示’我絕不會參選’"。

利伯曼拒絕透露正在考慮的人選名單。“都是些預料之中的名字，外加幾個意外之選，“他説。上個月宣佈不再尋求連任的西弗吉尼亞州中間派民主黨參議員喬·曼欽，就是尚未排除接受該組織徵召的潛在候選人之一。

1988年喬·利伯曼首次當選康涅狄格州聯邦參議員時的競選活動。圖片來源：Hartford Courant/Getty Images"無標籤"原計劃舉行線下大會，後為節省時間和成本改為線上活動。利伯曼稱，由於兩黨提名可能提前確定，該組織挑選候選人的時間線或將提前。不過整個運作仍顯得相當臨時。

1988年以温和派民主黨人身份當選參議員的利伯曼，更願將自己視為跨黨派合作的典範。他是前總統比爾·克林頓的早期支持者，曾領導温和派的新民主黨聯盟。1998年，他成為首位因萊温斯基事件公開譴責克林頓並推動國會譴責決議的民主黨人，但最終在彈劾投票中與多數參議員一起判克林頓無罪。

2000年，這一表面上的道德立場是利伯曼被選為戈爾競選搭檔的原因之一，因為戈爾試圖與克林頓醜聞纏身的任期保持距離。戈爾-利伯曼組合以50萬票的優勢贏得了普選票，但選舉人票的歸屬卻因佛羅里達州混亂的重新計票而懸而未決。

選舉結束兩週後，利伯曼在全國電視節目上擅自行動，主張應統計遲到的軍人選票，此舉令戈爾競選團隊震驚。在民主黨總部觀看他亮相的助手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幾周後，最高法院終止了佛羅里達州的重新計票，將總統職位交給了共和黨人喬治·W·布什。

作為曾經的副總統候選人，同僚們表示，利伯曼期望在2004年總統初選時被視作領跑者。然而他未能獲得支持，未贏得任何代表票便退出了競選。

副總統阿爾·戈爾選擇參議員喬·利伯曼作為其2000年競選搭檔，部分原因是為與克林頓總統的醜聞劃清界限。圖片來源：馬克·威爾遜/蓋蒂圖片社回到參議院後，當多數民主黨人已意識到最初支持伊拉克戰爭是個錯誤時，他仍堅持支持立場，與黨派決裂。在彼時初興的互聯網推動下，自由派活動家成功組織起來，在2006年康涅狄格州民主黨初選中擊敗了利伯曼。利伯曼以獨立候選人身份參加大選並獲勝。

如今他坦言，那是一次"政治層面上的重大創傷性經歷”，同時也具有塑造性，證明即便在這個深藍州，選民也比自由派同僚的立場測試更為開明。“我不會僅僅因為黨的指示就亦步亦趨，“他説道，隨即如數家珍地背出自己與其他候選人的得票數。

儘管仍留在參議院民主黨黨團內，利伯曼在戰爭問題上的異見使他備受冷落。2008年總統大選兩位民主黨主要競爭者——巴拉克·奧巴馬和希拉里·克林頓——都未尋求他的支持，倒是他的共和黨好友約翰·麥凱恩參議員伸出了橄欖枝。利伯曼應麥凱恩之邀助選，助其在新罕布什爾州初選意外獲勝並贏得共和黨提名。

在大選階段，利伯曼選擇支持麥凱恩而非奧巴馬，並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發表演講：“巴拉克·奧巴馬參議員是位才華橫溢、雄辯動人的年輕人，我相信他未來能為國家做出重大貢獻。但朋友們，口才不能替代實績，“利伯曼在大會演講中如是説。

奧巴馬勝選後，部分民主黨人試圖剝奪利伯曼的委員會主席職務。利伯曼向時任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哈里·裏德表示，若遭罷免將退黨轉投共和黨——此舉將使民主黨失去關鍵一票。在奧巴馬親自勸説參院舊僚"既往不咎"的斡旋下，利伯曼最終保留了國土安全委員會主席職位。

接下來，利伯曼幾乎毀掉了新總統的標誌性成就。在《平價醫療法案》談判陷入僵局時，未能爭取到共和黨支持的利伯曼拒絕投下決定性一票，他提出的讓步要求使該法案在2010年最終通過前岌岌可危。塞貝柳斯回憶稱，當利伯曼公開反對ACA醫療市場中的公共選項時，政府措手不及，這一條款本可以加強醫療體系，卻因此夭折。

前康涅狄格州參議員喬·利伯曼有時會與參議院民主黨同僚意見相左，例如在大多數民主黨人認為最初支持伊拉克戰爭是錯誤後，他仍堅持支持該戰爭。圖片來源：Joshua Roberts/Reuters利伯曼的朋友兼同事、前印第安納州民主黨參議員埃文·貝赫表示，利伯曼是認真的，並非出於自我或敵意。貝赫過去常在安息日與這位虔誠的猶太教徒利伯曼一起步行前往國會大廈，他不同意"無標籤"當前的做法，並支持拜登連任。但他認同這樣一種觀點：民主黨因利伯曼不遵循黨派路線而對他懷有敵意，這正是"無標籤"組織旨在解決的有害黨派之爭。“兩黨的基層通過不歡迎持略微不同觀點的人，創造了這種事可能發生的氛圍，“貝赫説。

自2010年"無標籤"成立以來，利伯曼就一直參與其中。該組織由民主黨籌款人南希·雅各布森創建，她的丈夫馬克·佩恩曾參與希拉里·克林頓2008年失敗的初選競選活動。利伯曼表示，自2013年離開參議院以來，該組織為他提供了"一個非凡的後選舉辦公室機會，試圖讓國家再次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

坐在時代廣場摩天大樓高層通風明亮的角落辦公室裏，利伯曼表示他對民主黨人對"No Labels"項目的反應之惡毒感到驚訝，但這些攻擊並未動搖他。“聽着，我們正在做一些不同的事情，所以我們對兩大政黨構成了威脅，“他説。

“我不需要報復，但美國政治體系發生的一切讓我感到痛心，而且説實話，我認為這威脅到了我們的未來，“他補充道。“我很感激’No Labels’給了我一個機會，試圖讓這個體系回到它變得如此該死的黨派化之前的狀態。”

聯繫莫莉·鮑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十六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有不指定候選人就不允許進入選票的規則。本文早期版本稱有33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有這樣的規則。（12月27日更正）

刊登於2023年12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利伯曼與"No Labels"再次激怒民主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