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獵手歸巢"
Kimberley A. Strassel
政治競選的一個隱患在於那些未被察覺的關鍵轉折點——當時無人意識到的重要時刻。對於民主黨人而言,這樣的時刻出現在4月19日,一封關於聯邦調查喬·拜登之子亨特的信函送達國會。
拜登團隊忽視這封信或許情有可原。亨特的法律團隊當時正與美國檢察官戴維·韋斯秘密協商,試圖以不起訴結案。暫且拋開那台聲名狼藉的筆記本電腦不談,拜登圈子有充分理由相信這場風波即將平息,美國人將(再次)無法獲知拜登家族生意的更多細節。
然而這封信讓全美認識了兩位國税局探員中的第一位——他們因舉報調查違規行為而被調離亨特案。其舉報人證詞撕開了亨特海外商業冒險的醜陋內幕。後續訪談暗示了喬·拜登的默許協助。司法部因此遭受抨擊,亨特的認罪協議破裂,韋斯檢察官最終對其提起公訴。後續還將上演:亨特庭審程序、可能的亨特藐視國會指控,以及潛在的喬·拜登彈劾案。
如今看來,那個四月天正是拜登團隊——乃至整個民主黨——重新評估連任競選策略的關鍵節點。當時民調已顯示民眾對其執政表現和年齡的普遍不滿,總統支持率開始下滑。而亨特事件自此成為拖累總統連任希望的又一重負。
迄今為止,拜登競選團隊及媒體仍完全否認此事,堅稱只要眾議院共和黨人無法證明喬從亨特的慷慨中"獲利",這一事件就缺乏政治炒作價值。這種論調可謂只見樹木不見森林。亨特事件造成的傷害源於拜登家族權力尋租的腐敗氣息、其與拜登公職身份的糾葛,以及後續爆料可能持續帶來的衝擊。
拜登在2020年大選中將自己塑造成終結特朗普"黑暗時代"的復興"光明"。而亨特的存在模糊了這種道德界限。雖然美國民眾通常反感國税局調查,但對富豪逃税者卻格外嚴苛——亨特正是個難以博得同情的被告。他被指控在700萬美元收入中逃避繳納140萬美元税款,僅逃税金額就遠超普通美國人想象。(亨特·拜登表示不認罪,其律師阿貝·洛威爾稱當事人已繳清全部税款,並指控韋斯檢察官"屈從共和黨壓力"提起公訴。)
總統的困境在於:無論他是否直接獲利,現有證據表明他縱容了這種權錢交易行為——無論是通過在與兒子客户的通話中突然發聲,還是"偶然"出席兒子的商務宴請。這些行為也削弱了競選團隊希望選民同情這個與毒癮抗爭的家庭的算盤。儘管許多美國人確實能共情毒癮問題,但恐怕沒人認為乘坐空軍二號專機兜售"拜登品牌"是合理的解決之道。
2020年拜登能擊敗特朗普,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指控對手道德缺陷不適合連任——如今他正指望重施故技。但亨特風波直接衝擊拜登自身的道德形象,它勾勒出這樣一個敍事:整個拜登家族多年來利用喬的公共地位謀取私利——且得到他的默許。這讓雙方都深陷泥潭。
司法部最初對亨特案件的温和處理方式適得其反,使這一亂局直接撞上總統競選週期。亨特的法律團隊無疑會設法將任何審判推遲到2024年後。但韋斯檢察官是否已結束起訴尚不明朗,無論如何,他搞砸的調查已為眾議院共和黨人提供了足夠線索,足以讓頭條新聞持續發酵至11月。這還未考慮日益增長的彈劾聽證會可能性——此類聽證會將佔據數週新聞頭條。
亨特新採取的"激進"法律策略必然使他成為焦點。幾周前,他公然藐視國會傳票,轉而選擇在國會大廈外召開記者會的作秀行為就是明證。此舉可能為他招致藐視法庭的指控。司法部會起訴嗎?或許不會,但這本身就會加劇醜聞——拜登政府官員拒絕追究這位蔑視合法傳票的總統之子的責任。總統前新聞秘書珍·普薩基近期承認,白宮團隊肯定希望亨特"別再公開講話"。不過如果父親能停止邀請他參加國宴,或許也有幫助。
這一切解釋了民調顯示的亨特"負資產"效應。美聯社與NORC公共事務研究中心10月民調顯示,68%民眾認為喬·拜登在兒子商業往來中存在違法或不道德行為,其中74%為獨立選民。很難想象拜登能找出什麼藉口突然扭轉這些數字。
2020年大選前夕,由於一批順從的新聞界、社交媒體及前情報官員聯手壓制了筆記本電腦事件的相關報道,喬·拜登得以避開圍繞亨特的輿論風暴。如今他們似乎想故技重施,讓新的亨特風波悄然消失。但為時已晚,民主黨人或許該思考這對2024年大選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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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喬·拜登與兒子亨特及小博·拜登從華盛頓白宮出發前往戴維營。圖片來源:ken cedeno/路透社本文刊登於2023年12月29日印刷版,標題為《亨特事件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