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2024年可能終究不是媒體併購之年

流媒體大戰對參與者來説依然不太有趣。Netflix仍在領跑，但如果你在2021年大部分時間裏買了它的股票，現在依然處於虧損狀態。

交易、交易、交易是2024年的熱門話題。如果蘋果或亞馬遜加入競購，或許是個好兆頭。但從華納兄弟探索與派拉蒙這兩個流媒體落後者傳聞談判的市場反應來看，這並非靈丹妙藥。投資者瞬間抹去了它們合計20億美元的市值。

不過據報道，這個行業正處於變動期。銀行家們正忙着向從康卡斯特、迪士尼到科技巨頭的各方發送合作邀約。至於戰略調整，方案一直顯而易見：與寬帶或無線運營商捆綁服務是減少用户流失（即觀眾追完熱門劇集就取消訂閲的詛咒）的有效途徑。

為此，許多人將密切關注威瑞森無線本月向潛在移動客户推出的優惠活動——提供包含Netflix、Disney+和HBO前身服務的兩年低價捆綁套餐。

如何激勵優質內容創作仍是未解之謎。Netflix最近突然公佈了18000部作品六個月的收視數據令人意外，而更令人不安的是，根據媒體和社交媒體熱度衡量，最受歡迎的節目質量並不突出。

在過去，一部電影或一季電視劇代表着固定的製作成本，如果成為熱門作品，其利潤可能是預算的數倍。但沒有人願意圍繞那些吸引顧客卻很快流失的熱門節目來打造流媒體業務。在月度訂閲模式下，或許節目不需要太好。它們甚至不需要足夠吸引人以至於觀眾會看到最後——只要累計足夠多的小時數，讓消費者覺得他們的月訂閲費物有所值就夠了。

正如我在好萊塢罷工期間指出的，行業動機也日益傾向於為沉迷手機的觀眾提供背景音式的娛樂。如果相信Netflix的説法，2023年最重要的電影之一就是勉強能看的消遣片《母親》，由詹妮弗·洛佩茲主演，其觀看時長竟能與影院爆款《芭比》匹敵。

在流媒體時代之前，“好作品"由影評、口碑、票房和影院觀眾難以言喻的觀感決定。而在流媒體世界，只要Netflix的推薦算法成功讓觀眾點擊，即便他們只看兩小時電影的前30分鐘也無妨——總觀看時長才是關鍵。

那麼哪些合作具有戰略意義？綁定一個消費者不會隨意停訂的訂閲業務看似合理——儘管AT&T與時代華納的短暫合併正是因此失敗，兩家公司因公用事業業務與創意業務的管理複雜性而分道揚鑣。

當其他公司正深陷流媒體自殺式競爭時，製作優質節目並向所有買家銷售似乎成了避風港。正如本專欄在2018年迪士尼從Netflix撤下授權內容時所預言的，如今迪士尼又重新向Netflix授權內容了。

即便如此，製作公司可能仍需流媒體合作伙伴來確保節目找到觀眾。對亞馬遜或蘋果而言，影視製作並非核心業務——這恰是在當前環境中最理想的生存狀態。對於那些需要靠網絡娛樂內容盈利的企業來説，亞馬遜和蘋果的存在堪稱令人坐立難安的參照系。

好萊塢IP特許經營權曾是包治百病的靈藥，能將創意產業轉化為擁有穩定收入的公用事業型業務。可惜迪士尼在漫威和星球大戰IP上的失手同樣證明：當你開始過度依賴特許經營權時，往往就是搞砸它們的開始。

但最沉重的濕毯子（指阻礙因素）可能來自拜登政府的反壟斷執法者。無論涉及科技巨頭紓困還是傳統整合交易——那些旨在削減成本、從衰退業務中榨取現金的交易——這條規律都適用。

在華盛頓的破壞者眼中，就連垂死掙扎的媒體企業也會被貼上"媒體壟斷者"標籤。特朗普政府曾不惜編造完全站不住腳的反壟斷分析，將AT&T併購案拖延近兩年之久。而對莉娜·可汗及其拜登政府FTC同僚而言，“大企業"永遠居心叵測。特別是對於那些主要着眼於短期降本求存的交易，即便最終能通過司法審查，在華盛頓經歷的重重刁難可能也不值得。

這意味着2024年可能對許多公司而言將是雙線作戰的艱難之年——既要應對傳統電視的衰落，又要在無利可圖的流媒體混戰中掙扎，至少對於好萊塢那些不叫奈飛、蘋果或亞馬遜的企業來説如此。

圖片來源：尼古拉斯·T·安塞爾/Zuma Press本文刊登於2023年12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2024年或許終究不會成為傳媒業併購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