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控制移民是不可取的 - 彭博社
Max Hastings
美墨邊境不完美的隔離牆。
攝影師:GUILLERMO ARIAS/AFP沒有哪個政客能指望告訴我們全部真相。如果他們這樣做,甚至連鎮上的捕狗者選舉都會輸掉。儘管如此,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季節裏,如果世界各地的領導人更多地承認困擾我們的一些問題的現實,那麼2024年可能會比2023年好得多,這並不顯得過分。
排在首位的是移民問題,這個問題將在美國總統選舉和大多數歐洲國家不斷演變的政治中發揮關鍵作用。外來人口的湧入,特別是來自南半球的人,被普遍認為對美國和歐洲社會的傳統構成了無法接受的威脅,即種族構成。
唐納德·特朗普將外來人口描繪成寄生蟲、浪蕩子、吃白食的人,甚至罪犯。他最近宣稱移民“正在毒害我們國家的血液。”他的追隨者們同意這一觀點。他們認為美國的文化身份受到了威脅。
在歐洲,意大利去年非法移民人數達到15萬,比2022年增加了50%以上。在過去兩年裏,近230萬移民抵達了英國,其中130萬人留了下來。
一些愛爾蘭議員要求就政府相對開放的移民政策進行全國公投,愛爾蘭510萬人口中有五分之一是外國出生。他們要求在一系列由移民犯下的引起高度關注的犯罪之後對入境人數設定上限。一家尋求庇護者的旅館最近成為縱火襲擊的對象。
右翼政黨在大西洋兩岸的崛起表明,數億選民對此憤怒不已。那些似乎無法控制移民潮的政客,甚至更糟的是,不願意這樣做的政客,正在遭受選民的懲罰,這種命運可能也會降臨在喬·拜登身上,即在2024年。
南方向北遷移的現金激勵非常巨大。在摩洛哥,一名無技能工人一天大約賺8歐元(約合9美元),而在西班牙,他們可能會賺到這個數額的五到六倍。法國和荷蘭的體力勞動者工資是北非地區的十倍。
在墨西哥,農場工人的平均月收入為196美元,而在加利福尼亞,他們可能會賺到接近2500美元,儘管生活成本要高得多。據估計,目前有約1100萬非法移民居住在美國,他們有可能在不受嚴格審查或勞工法規約束的情況下找到工作。如果他們被驅逐出境,正如特朗普承諾的那樣,美國經濟將感受到痛苦。
經濟利益是那些認為大規模移民不應讓我們恐懼的人提出的論點之一。荷蘭學者海因·德哈斯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新書《移民的真實運作方式》的作者,我在11月的專欄中簡要提到過。他聲稱,歷史統計數據表明,當今並不存在全球“危機”;人口流動的主要驅動因素是我們對廉價勞動力的長期需求,以執行我們自己太富裕和被寵壞的工作;封閉我們的邊界的嘗試將會失敗。
國際移民約佔世界人口的3%,這意味着97%的人留在家裏:“沒有證據表明全球移民正在加速,”德哈斯寫道。在美國,移民所佔總人口比例約為14%,與一個世紀前相當。
然而,他承認,大規模移民的性質發生了歷史性變化,幾個世紀以來一直以歐洲人向西移民到北美為主導。如今,歐洲已成為來自南半球的人的主要目的地。
此外,德哈斯的書忽略了一個巨大的現實,即19世紀時美國大部分地區相對較空曠,而今天人們在爭奪空間,儘管密度遠低於例如英國的情況。
美國的人口已經比大多數歐洲國家增長得更快,從1950年的1.48億增長到3.4億。在聖誕節期間,每天有大約1萬名非法移民抵達墨西哥邊境。
然而,德哈斯在堅稱英國右翼的憤怒錯誤地集中在非法入境者——乘橡皮艇穿越英吉利海峽的人時似乎更有根據。他們的人數與持有簽證抵達的人相比微不足道。
自2018年以來,大約有10萬名所謂的小船穿越者進入了英國,其中近三分之一是在2023年。右翼移民部長羅伯特·詹裏克因對自己政府未能控制這一移民潮而辭職,宣稱這是“對我們國家造成無法估量的傷害的國家緊急情況。”被解僱的內政大臣蘇埃拉·布拉弗曼使用了更極端的措辭。
但在同一時期,我們的人口增加了100多萬,每年約增長0.34%。英國脱歐政府已經批准了大部分這些移民,因為經濟和衞生福利服務需要他們。當我最初建議我們的社會如果我們的領導告訴我們一點點真相,並放棄錯誤的修辭時,我在想到像布拉弗曼和詹裏克這樣的人,他們是非常貧窮的特朗普。
脱歐的一個巨大諷刺是,退出歐盟本應減少移民。然而,正如許多反對脱歐的人,包括我在當時預測的那樣,退出歐洲對來自南方的移民沒有任何阻止。它只是停止了波蘭人、羅馬尼亞人等人的自由出入,這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代價,並且使得英國人和商品更難自由地往來於我們最大的貿易伙伴之間。
自2021年以來,進入英國的絕大多數新移民都是由鮑里斯·約翰遜及其繼任者的反歐洲政府批准的,因為他們被認為是不可或缺的,可以從事農場工作、為衞生服務和老年護理設施提供人員——這些工作英國人越來越不願意做。每個新工作者至少可以帶一個隨行家屬,而其他家庭成員通常也會跟隨。
2017年至2022年間,衞生服務中非英國出生的護士比例從20%上升到45%,其中一半來自印度或菲律賓。將近三分之一的英國全科醫生是在國外獲得學位的——54%來自亞洲,28%來自非洲。
在發達國家,來自菲律賓、印度尼西亞、巴西、哥倫比亞和厄瓜多爾的女性移民工人在家政服務中發揮着重要作用。意大利的一項研究發現,幾乎有200萬移民在私人家庭工作。在德國,有25萬這樣的人幫助照顧老年人。英國移民人數的另一個因素是外國學生的大量湧入:教育收入對英國經濟至關重要。
在許多國家,右翼常常呼籲加強邊境控制。然而,在一個廉價旅行和廣泛國際流動的時代,即使存在政治意願,要使這些措施生效也很困難。墨西哥的邊境牆、地中海和英吉利海峽的海上巡邏也不太可能實現其目的。
甚至有證據表明,允許自由流動會使人們更願意在學習或工作後返回自己的家鄉。一位研究移民問題的研究人員西莫娜·韋佐利對圭亞那、蘇里南和法屬圭亞那進行了案例研究。第一個在1960年從英國獲得獨立,第二個在1975年獲得了荷蘭的自由,而第三個仍然是法國的一個部門——南美洲的歐盟成員國。儘管這三個國家在歷史、地理位置和經濟方面起點大致相同,但它們在21世紀的經歷卻截然不同。
如今,法屬圭亞那的移民人數非常低,因為其人民享有往返歐盟的自由流動,許多人前往那裏工作。與此同時,圭亞那和蘇里南有驚人的50%人口永久移居國外,其中大多數圭亞那人移居美國,而蘇里南人移居荷蘭。研究了它們競爭性經歷的研究人員認為,這些大規模外流行為加速了人們對被富裕國家越來越嚴格的入境限制所帶來的恐懼,他們擔心被困在自己貧困的社會中。
1986年至2008年間,儘管邊境巡邏人員數量增加了五倍,邊境執法資金增加了20倍,但美國地下移民人口從300萬增加到了1200萬。海因·德哈斯從美國的例子中得出結論:“邊境執法導致移民走向了地下。”
許多美國和歐洲的民族主義者對移民帶來的威脅感到擔憂,同時也強烈反對對外援助。這似乎很奇怪。對於來自南半球的移民數量可能會越來越大這一前景,唯一可信的長期應對之策是幫助人們留在原地,儘管海因·德哈斯並不認為會發生這種情況,但我們中的許多人都堅信這將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海外工人寄回的匯款是一種特別有效的援助形式,因為它們直接惠及了受援者。2022年,移民向發展中國家寄回了5千億美元。
阻止國家援助被非洲和拉丁美洲的貪官污吏竊取的困難依然很大。但如果世界上貧困人口因戰爭、迫害和氣候變化而繼續離開家園,我們將面臨更大的危險。根據目前的預測,這種危險是真實存在的,而且規模非常大。我無法像包括德哈斯在內的一些自由派那樣對這一前景感到滿不在乎。
我們大多數奉行各自國家政治中心立場的人對移民持中庸之見。我們的社會需要一定數量的移民來支持經濟。但不受控制的人口流動構成了巨大的政治和社會威脅,助長了右翼極端主義。
這是一個引人注目的事實,即專制統治者,尤其包括俄羅斯總統普京,煽動人們移民到西方,因為他們認為這是一種破壞力量,有助於他們對外敵對政策的實施。例如,普京讚揚逃離烏克蘭的500萬烏克蘭人逃離了他對其家園的攻擊,前往西歐。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可能對15萬香港的批評者和敵人移居到前殖民地大不列顛感到高興。另外500萬人——500萬人——有權利根據鮑里斯·約翰遜授予的權利選擇跟隨他們,預計將有約30萬人行使這一權利。
在人們對移民規模的憤怒中,美國和歐洲都面臨着我們必須稱之為法西斯主義復甦的威脅。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的老英雄、英國曆史教授邁克爾·霍華德對我説的話。他在2019年去世前一兩年對我説:“共產主義一直是一種精英的意識形態。但我們永遠不應忘記法西斯主義是受歡迎的。”
一個世紀前,德國的變種——納粹主義——將猶太人視為世界所感知的問題的根源。今天,大西洋兩岸的煽動者將他們的憤怒更廣泛地集中在外國人、新移民和各種外來者身上。
在未來幾年,我們的統治者必須説服選民,讓他們相信自己理解他們的恐懼,並找到管理和限制移民的方法。然而,困難仍然非常巨大。然而,如果民主政府失敗,受到這種被感知的威脅影響的法西斯主義對我們的社會構成了真正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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