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的生育率下降將成為全球經濟的問題 - 彭博社
Daniel Moss
下一個人口結構衝擊。
攝影師:Noel Celis/AFP/Getty Images
下一個重大的人口結構衝擊即將在一個國家發生,該國的人力資本使全球經濟的重要部分得以維持。其影響將在從倫敦醫院病房和洛杉磯碼頭到中東各地的餐桌上感受到。
菲律賓雖然仍然是一個相對年輕的國家,但它決心降低出生率,並將更小的家庭視為通往其他地方享有的繁榮的途徑。它希望與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等國家一起成為亞洲成功故事的一部分。這個由1.15億人口組成的羣島國家已經取得了有意義的進展,部分得益於羅馬天主教會影響力的減弱以及隨之而來的對避孕的限制的放寬。
對於已經變得富裕的社會來説,他們擔心嬰兒荒和幾十年後可能出現的老年人“銀色海嘯”。這些都是明天的問題。家庭規劃志願者雷米·卡貝洛體現了正在進行的變革——她撫養了兩個孩子,但有十幾個兄弟姐妹。“人們變得更加知識淵博,”卡貝洛在馬尼拉最貧困的社區之一的巡迴中告訴我。有了更小的家庭,“他們可以預算他們的錢,他們可以給孩子更好的教育,提供足夠的經濟支持和營養。他們不僅照顧自己的孩子,還照顧自己的生活。”
對馬尼拉來説,重要的是利用生育率急劇下降所帶來的勢頭,並利用未來十年或二十年來投資教育、技術和基礎設施。家庭規模持續減少是韓國、新加坡、台灣、香港和中國大陸迅速經濟起飛的關鍵特徵,這使得貧困得到了巨大的緩解,同時不斷增長的城市中產階級擁有更多現金和日益豐富的消費品。對政府來説,關鍵是利用這一時機實現工業化,併為現代經濟做好人才儲備。這個概念充滿了機遇,但也面臨着巨大的挑戰,對菲律賓來説更是如此。
然而,對全球勞動力市場來説,這是一個緩慢而持久的挑戰。菲律賓人在遠離家鄉的社會和經濟體系中扮演着關鍵但常常被低估的角色。這不僅僅是指香港和新加坡的機構有足夠的家庭幫傭來為中產階級家庭提供服務。也不僅僅是指在中東從事建築工作的人。美國和歐洲的醫療系統已經開始依賴來自菲律賓的護士;招聘人員四處走動,向大學和診所提供數千美元的介紹費,以引薦朋友和同事。
亞洲的生育率下降
迄今為止,菲律賓的生育率相對於周邊國家來説一直是温和下降的。但情況正在改變
來源:世界銀行
菲律賓還提供大約四分之一的海員,他們讓集裝箱船在海上運行。在馬尼拉市中心繁忙的大街上,代理商揮舞着招聘船長、廚師和維護人員的標牌。推銷員向商船水手提供發薪貸款。對於那些希望迅速取得資格的人來説,海事教材正在出售。
直到最近,這個國家一直是該地區中一個年輕的傑出代表,而該地區的其他國家卻在迅速變老。不僅僅是日本和韓國;中國的人口去年也出現了歷史性的下降。西歐國家經濟表現乏力被歸因於停滯甚至更糟的人口統計數據。去年中國的人口出現了歷史性下降。對於菲律賓本身來説,這將是一個好問題。沒有一個主權國家應該圍繞着確保香港或迪拜的高檔區域有足夠的住家幫傭來制定其發展戰略。馬尼拉的政策制定者也不應該為明尼蘇達州或俄亥俄州的臨終關懷機構是否有足夠的工作人員而憂慮。我們都喜歡數百艘油輪裝載的貨物,但作為消費者和家庭,我們有責任更加關注讓我們度過一天的勞動力。
菲律賓的出生率已經下降到低於置換水平
總生育率
數據來源:菲律賓國家經濟和發展管理局
註釋:15至49歲婦女的生育率數據;置換生育水平是人口在一代到下一代之間完全自我替換的速率。
Henlyn Atanacio及其家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幾代人以來,他們一直在努力。“我想給我的家人一個更好的生活,而我可以在國外做到這一點,因為那裏的報酬更高,”曾在馬尼拉中央大學護理學院擔任副院長的Atanacio説道。她申請了加拿大的工作,希望她的丈夫和兒子能夠和她一起去。她的姐妹們都曾在韓國和法國當護士。她的母親現在在法國,是一名家庭幫傭。
城市專業階層無需太多説服就認為少生子女是可取的;他們只是簡單地反映了其他新興經濟體中同齡人的傾向。對婦女來説,一個更廣泛的里程碑是在2012年,隨着通過了一項法案,該法案取消了許多對避孕措施的限制。這項法律曾受到宗教保守派的頑強抵抗,但對婦女來説,這是一次重大勝利。
馬尼拉在生育率下降方面落後了一些,批評者稱這種情況現在已經在整個亞洲危險地根深蒂固。這就是為什麼2022年對該國人口進行的最新五年調查結果如此驚人:總生育率跌破了每名婦女2.1個活產的水平,這是一個人口自然恢復的水平。亞洲開發銀行的一位經濟顧問將其下降至1.9描述為“令人震驚”,與2017年的2.7和四年前的3.0相比。儘管新冠疫情可能誇大了最近的下降,但我最近採訪的任何知情人士都不會對這個趨勢提出異議。
撤退的跡象
生育率下降是普遍的。馬尼拉地區率先垮下去,生育率降至1.2。
來源:菲律賓國家經濟和發展管理局
注:15至49歲婦女的數據。
這不是一場即將發生的危機。菲律賓鄉村不會空無一人,機器人也不會取代服務員或為客人辦理入住手續。但富裕經濟體的經驗表明,一旦向更小的家庭趨勢開始,要扭轉這一趨勢可能會非常困難,甚至不可能。幾代領導人可能會在一兩代後驚訝地發現人們都去哪了。馬尼拉需要警惕這種危險。可靠的數據,而且要更多,更頻繁,至關重要。
菲律賓人口委員會執行主任麗莎·格雷斯·貝爾薩萊斯稱這些擔憂為過早。菲律賓人有權利,但不應該感到被迫為了薪水而移民。“我們希望新加坡不再需要保姆,其他國家也許也不再需要建築工人,”她告訴我。“這是可能發生的。但是在我們的文化中,如果一個人看到自己在國外工作並擁有大房子、好車,他們通常也會夢想有這樣的經歷……如果我們成功了,他們會減少。”
超過一半完成學業的護士會出國工作。薪水和工作條件是一個重要的、經常是決定性的因素。與海外親戚的聯繫,其中許多人自己也是護士,也鼓勵了這種流動。大流行病是一個警鐘。當感染激增時,當地醫院不堪重負。有一段時間,當局禁止護士出國。
維爾瑪·博尼法西奧是第一個承認自己是個例外的人。作為一名副院長,她選擇留在菲律賓,以便靠近她的孩子;她的丈夫是一名海員。博尼法西奧估計她1996年畢業班只有六個人留下來。她估計目前學生中約75%會最終出國。她悲嘆道:“我們的學校因為缺少老師而減少了招生人數。我們怎麼能維持菲律賓甚至全球的護士數量,如果人數如此短缺呢?”
人口外流並非全是負面的。匯款提供了穩定的資金流,佔國內生產總值的約10%。這不會一夜之間被切斷,也不應該。這是國家經濟和發展管理局秘書、著名學者阿爾塞尼奧·巴利薩坎的平衡之舉的一部分。在上世紀80年代開始的東亞經濟繁榮期間,高速增長繞過了菲律賓。當鄰國紛紛加入製造業供應鏈時,菲律賓錯過了它的輝煌時刻。利用所謂的人口紅利是彌補的關鍵。
工作年齡人口的增長速度開始超過依賴羣體。這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內輕鬆地為經濟增長增加幾個百分點。“這是一個很大的紅利,”他告訴我。“不幸的是,它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在菲律賓的情況下,它可能會持續一到兩十年。”如果這個國家能夠通過投資於勞動者的素質來提高這個羣體的生產力,第二個紅利的好處將只會出現。
Dr. Jose Fabella紀念醫院的生育團隊。攝影:Daniel Moss雖然是時候摒棄有關菲律賓人有大家庭的刻板印象了,但城鄉之間也存在差異。馬尼拉地區的總生育率下降到1.2,遠低於全國平均水平,而在南部棉蘭老島的一個自治區,生育率為3.1。“人們越來越意識到他們的機會,”馬尼拉最大的產科醫院之一Dr. Jose Fabella紀念醫院的生育專家Carmela Aquino-Cabral解釋道。“生活中還有比做媽媽更多的東西。”
地面戰爭非常重要。有一天早上,我陪同了一支來自 Likhaan婦女健康中心的志願者隊伍進入了Tondo區,這是首都最貧困的地區之一。巷子狹窄而泥濘。肉串和魚在露天灶上烹飪;孩子們在周圍嬉戲,而父母或祖父母則倚在臨時商店的窗户外。
我們離馬卡蒂飛地的玻璃塔樓、時尚雞尾酒吧和五星級酒店只有幾英里,但整個世界都遠在天邊。這對卡貝略和她的三個同事來説是家常便飯。這些女性是一個人口革命的步兵,他們希望逐漸贏得更多人的支持。“我會分享我的親身經歷,我正在使用避孕藥,”卡貝略説。“從長遠來看,人們會相信我們的。”
對於那些如此依賴進口勞動力的發達國家來説,沒有簡單的解決方案。加強高等教育和職業培訓至關重要,解決護理等職業的低薪和工作條件也很重要。至於菲律賓,它必須謹慎行事——在成為老齡社會之前,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總是存在過度糾正的危險,就像該地區的其他國家一樣,可能會出現勞動力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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