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核戰爭的風險正在上升 - 彭博社

消滅的幻想。

攝影師：Andrey Rudakov/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世界正需要的就是：又一個西方的敵人承諾“徹底消滅”美國及其盟友。這次的威脅來自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在最近的幾次講話中，他明確表示選擇用於這種消滅的武器將是他的“珍貴之劍” — 也就是他不斷增長的核武庫。

一個半瘋狂的獨裁者的胡言亂語，通過騎着白馬穿越雪山使自己滑稽可笑？根據朝鮮政權的兩位學者和資深觀察者 Robert Carlin 和 Siegfried Hecker，情況遠非如此。他們認為，“像他的祖父在1950年一樣，金正恩已經做出了發動戰爭的戰略決定。”而且他們並不孤單。

如果卡珊德拉們甚至有一半是對的，朝鮮半島可能會變成一個比烏克蘭和加沙的戰爭，甚至台灣海峽和南中國海的情景都要嚴重得多的危機。情況怎麼會變得如此糟糕呢？

在冷戰結束後的近30年裏，三代金正日統治者儘管邪惡統治並公開威脅，卻努力尋求與美國的某種安排（70年後的停戰協定仍未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建立外交關係）。他們將華盛頓視為帝國主義敵人，但也視其為潛在的對抗俄羅斯和中國的緩衝，他們不信任這兩個國家。

但金氏家族開始相信，阻止韓國和美國的入侵的唯一方法就是擁有核武器。因此他們開始建造核武器。迄今為止已進行了六次核試驗，第一次是在2006年。

因此，無核化仍然是美國在朝鮮半島的主要目標。華盛頓選擇的政策包括軟硬兩手。其中硬手段包括越來越嚴厲的制裁，包括2006年至2017年間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的九輪制裁。這很值得注意，因為這些投票得到了擁有否決權的中國和俄羅斯的同意。2006年後的軟手段包括承諾再次解除制裁。

對這種方法不屑一顧的專家之一是沃爾夫岡·諾瓦克，他是德國政治和政治手腕的老手。自2012年以來，他一直是朝鮮和韓國的常客和交流者。他的觀點是，避免災難的唯一途徑是像20世紀70年代東西德國人那樣逐漸建立信任，儘管背後有對立的超級大國。他堅稱，美國的軟硬兩手是適得其反的，因為朝鮮人“不是驢子，也不是孩子。”堅持認為。

但卡林告訴我，目前的死亡螺旋只是在2018年至2019年之間開始，在唐納德·特朗普的任期內。那時兩位領導人先後在新加坡、河內和朝鮮的非軍事區會面。首次峯會似乎進展順利。“朝鮮不再構成核威脅，”特朗普在一次會面後發推文説。

談判最終變成了一場災難，這一點現在才變得清晰。金正恩得出結論，特朗普只是想要無核化和一次合影，而不提供任何回報。卡林分析了那幾年特朗普和金正恩之間的27封信，認為金正恩感到羞辱，並覺得自己在國內失去了面子。金正恩認為美國人永遠會試圖消滅他。“如果你不把我們的關係看作是隻有你受益的墊腳石，那麼你就不會讓我看起來像一個只會給予而得不到任何回報的白痴，”金正恩在一封信中寫道。

其餘的都是悲劇。金正恩結束了他的停風期，開始比以往更快地建造核武器和導彈。諾瓦克從他的朝鮮聯繫人那裏得知，金正恩現在相信只有在他的導彈能夠到達美國時才能與華盛頓進行談判（而他們顯然現在可以）。

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估計，截至一年前，金正恩擁有30枚核彈頭，足夠的鈈和鈾可以製造另外70枚。這些炸彈大多比投放在廣島和長崎的那些強大得多。它們甚至包括氫彈（其中裂變引發了更大的聚變爆炸）。

為了投放這些核彈頭，朝鮮一直在測試各種導彈。有些從陸地發射，有些從潛艇發射，或者正如本週的一次測試所暗示的那樣，水下無人機。有些是短程的，有些是洲際的。少數是超音速滑翔飛行器，可以規避空中防禦，最新的使用固體燃料，可以快速隱蔽地發射。

除了“戰略”核彈頭（旨在摧毀韓國、日本或美國的整個城市），金正恩還增加了更小（相對而言）的“戰術”炸彈，旨在在戰爭的早期階段贏得戰鬥。他還採納了一種新的軍事 doctrine —— 類似於俄羅斯的，但更加明確和惡魔化 —— 即這些核武器可以被用於預防性地對任何感知到的核或常規攻擊做出回應，或者簡單地在衝突中“搶佔先機”。

他的邏輯很簡單。金正恩知道美國及其盟國的常規軍隊遠遠優於他自己的，他會很快輸掉非核戰爭並且滅亡。在他看來，唯一的生存方式是立即升級到戰術核打擊。如果美國以牙還牙，他仍會滅亡。但美國可能不會這樣做，因為它知道平壤有報復能力，整個朝鮮半島，可能還有日本和美國的部分地區都會消失。美國可能會退縮。在這種情況下，金正恩會獲勝。

這種可能性是超現實心理學和博弈論支撐的戰略計算的結果，這些計算由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Lauren Sukin和斯坦福大學的Abby Fanlo等學者進行。當擁有類似核武庫的國家（比如蘇聯和美國）對峙時，相互確保毀滅的前景會阻止雙方。但在一場明顯不對稱的對抗中，比如朝鮮和美國之間的戰爭，他們發現，從一開始就處於弱勢的國家“已經沒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了；它已經全力以赴或者全盤皆輸了。”

一些事態發展使得對抗變得更糟。韓國總統尹錫悦在競選期間暗示他會考慮對朝鮮進行先發制人打擊和“斬首鏈”來消滅政權。這隻會讓金正恩更加偏執，並更願意先發制人。任何美韓的行動都可能引發他的反應。

此外，金正恩在莫斯科和北京的昔日朋友已成為他對抗美國的事實盟友。朝鮮向俄羅斯提供導彈和彈藥，用於他們對烏克蘭的戰爭，並得到技術幫助和食品作為回報。而且通過與中國進行貿易，抵制了西方的制裁。在聯合國安理會上，中國和俄羅斯如今支持朝鮮。金正恩有理由覺得自己是可以對抗美國的“軸心”的一部分。

卡林和赫克勒描繪的最壞情況的反駁是，金正恩可能只是在美國大選期間敲響警鐘，希望特朗普在11月贏得勝利，並且重新進行峯會，這一次達成更好的協議。卡林認為這不太可能，因為與特朗普在河內舉行的峯會的創傷是使他如此偏執的原因。

那麼，在喬·拜登、特朗普或任何總統的領導下，白宮可以做些什麼呢？一個結論是，西方制裁早就變得無效，無論是作為威脅還是誘因都毫無用處。另一個結論是，進一步加強“威懾” —— 通過重新在韓國部署美國核武器（它們在1991年被撤走）或者讓韓國自己建造核武器 —— 可能只會促使金正恩發動第一次打擊。

如果情況像看起來那樣嚴峻，那麼目前對美國最好的政策是放棄無核化的目標，因為無論如何都不會實現，並專注於風險減少 —— 採取實際措施，如提前通報軍事行動、避免事故和交換核戰略。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步驟可能建立足夠的信任來實現緩和。

華盛頓還應該悄悄擴大與北京的外交關係。兩者視彼此為對手。但在防止世界陷入更糟糕的混亂方面，兩者都有共同利益，尤其是當（放射性的）熱點在他們的邊界時，中國人更是如此。如果他們向金正恩發出相同的協調信息並且是認真的，那麼這位獨裁者可能會剋制自己的火力。這個信息是：如果你發動襲擊，你就完蛋了；但我們會確保沒有人先攻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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