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選舉：一位已故獨裁者捲土重來 - 彭博社

威權主義是家族企業。

攝影師：烏萊特·伊凡薩斯蒂/蓋蒂圖片社

就深度偽造視頻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即便如此，利用人工智能製作的印尼前總統和獨裁者蘇哈托的虛假視頻在世界人口最多的穆斯林國家掀起了軒然大波。它在社交媒體上獲得了 數百萬次觀看，並引發了 對這種技術使用的危險的擔憂。

“我是印度尼西亞第二任總統蘇哈托，邀請您選舉來自印度尼西亞民族黨的人民代表，” 視頻中的人物説道。製作這段視頻的 男子埃爾温·阿克薩是印度尼西亞民族黨的成員，這是這位前領導人執政32年期間所主持的政黨。這是該國最古老的運營政黨，起源於新秩序時代，是東南亞歷史上最腐敗的獨裁政權之一。該黨曾經勢力強大、影響深遠，所有政府僱員都被期望為其投票。

原來控制一國是相當容易的，當你控制一切。自蘇哈托在1998年的動盪中下台以來，Golkar自那時起就沒有擁有過那種權力。但隨着公民們準備在2月14日選舉他們的下一任總統，Aksa在Instagram上表示，該視頻旨在提醒人們對做出正確決定的責任。

儘管蘇哈托的專制主義吸引力並不新鮮。在2014年選舉期間，我前往了他在中爪哇Kemusuk的故鄉，當時數百萬人準備直接選舉自從獨裁向民主過渡以來的第三任總統。很難忽視許多人對他仍然懷有的那種深情的愛，他們親切地稱他為“國父”。當時，有他面孔的T恤在出售，上面用爪哇語寫着：“在我那個時代，是不是更好？”

對認為迴歸所謂的穩定的渴望並不罕見，但考慮到印尼在地區權力動態中的重要性，這是令人擔憂的。它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穆斯林國家，也是東南亞最大的經濟體。它對美國在遏制中國崛起方面至關重要，同時也是一個寶貴的現代穆斯林盟友。然而，無論多麼微小，對專制主義的傾向都必須以任何代價避免。

印尼人對他們年輕的民主體制有着與西方世界不同的看法，後者傳統上將新聞自由和政府的制衡放在首位，Deasy Simandjuntak在新加坡東南亞研究所訪問研究員指出。他們關注政府的表現，以及政策目標是否已實現。社會福利和經濟發展勝過民主和公民權利——當你看到這個國家的規模和範圍時，這是可以理解的。它是龐大的：從西到東橫跨了倫敦和巴格達之間的距離，有三個時區和數百個不同的民族和語言。即使在該國最富裕的地區之一——首都雅加達——滿足基本需求，比如擺上餐桌上的食物，通常也是困難的。

這些艱難的境遇解釋了為什麼在這次選舉中，總統候選人之一普拉博沙比安託如此受歡迎。他是一位前特種部隊指揮官，在新秩序時期擁有極大的影響力，並因涉嫌侵犯人權而在新秩序崩潰後被不名譽地解職。曾經他還是蘇哈托的女婿。普拉博提供經濟穩定和延續現任領導人喬科威的統治。

普拉博在民意調查中領先，儘管初步跡象表明可能會進行第二輪投票。對抗他的是兩位前省長——雅加達的安尼斯·巴斯韋丹和中爪哇的甘加爾·普拉諾沃，他們尚未在公眾中產生太大的影響。

無法過分強調蘇哈托下台前的時期有多動盪，以及隨後發生的混亂。我目睹了亞洲金融危機引發的經濟混亂，最終演變成致命的暴亂，最終迫使蘇哈托下台。那時，看起來我們許多人擔心的情景幾乎要發生了：這個不可能的國家的完全解體，這個國家不是因為民族認同而團結在一起，而是因為這個分散在1.7萬個島嶼上的人羣可以以某種方式團結在一個國家中的想法。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前獨裁者鐵腕統治以及他動用軍隊鎮壓動亂。但自那時起，印度尼西亞已成為東南亞民主的典範，並在最初的混亂年份之後成功實現了過渡。在這個新的、煥發活力的政治體系中，過去十年的總統佐科·維多多，或稱喬科威，崛起——他表面上是一個親民的人，一個不與前一個時代的裙帶關係和資本主義有聯繫的民主主義者。

普拉博沃，72歲，和喬科威，62歲，都是極具智慧的政治運營者，但公開形象截然相反——一個是自負的前將軍，另一個是温和的傢俱製造商。他們各自展現出一種吸引大量印尼人的魅力。普拉博沃有自己的政黨，甚至不是固卡爾的成員，而後者的現任候選人與已故獨裁者相比毫無競爭力。

現在，歷史正在重演。喬科威的長子吉布蘭·拉卡布明·拉卡是普拉博沃的選擇的競選搭檔，這被視為裙帶關係和裙帶資本主義的跡象，這是蘇哈托時代的特徵，正在回到困擾另一代人。喬科威兩次擊敗普拉博沃奪得總統職位，但他們後來達成了務實的和平，前將軍目前是國防部長。對民主受到損害的擔憂已經引發了關於喬科威內閣的知名成員正在考慮辭職的謠言和猜測，儘管總統已經發表了嚴正的否認。

議員和公民社會的這種積極抵抗是必不可少的，應該繼續下去。印度尼西亞的民主制度還處於萌芽階段。如果它是一個人，它可能剛剛走出大學，剛開始在世界上闖蕩。從過去中汲取教訓是有益的：讓那個時期重現是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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