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太陽能熱潮為中國強迫勞工製造的組件打開了印度市場的大門-彭博社

美國促進印度太陽能行業擴張的努力可能已經為中國強迫勞工製造的組件打開了一扇後門。

印度最大的太陽能生產商Waaree Energies Ltd.已經向美國運送了數百萬塊面板，其中包含來自一家中國公司的組件，該公司的產品因為涉嫌強迫勞工問題曾多次被拒絕進入美國市場，印度和美國的進口記錄顯示。這些組件是由中國的隆基綠色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馬來西亞和越南的工廠生產的太陽能電池，它們被用於覆蓋德克薩斯州和其他州的太陽能農場上的Waaree面板。

進口Waaree面板引發了關於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官員如何執行禁止與中國新疆地區維吾爾人壓制有關的產品的問題。自2022年6月開始執行該禁令以來，該機構已扣留了數千批由中國公司生產的太陽能面板，這些公司可以通過提供證據證明其供應鏈不涉及新疆來源來推翻這些干預。

對中國的關注為印度太陽能生產商創造了機會，根據彭博新能源財經（BloombergNEF）編制的數據，去年前11個月，印度向美國出口了近20億美元的面板，是2022年全年出口額的五倍增長。

“即使標有‘印度製造’的面板也可能受到維吾爾強迫勞動的影響，”2023年8月關於太陽能供應鏈的報告的共同作者勞拉·墨菲在10月份在被任命為海關執法顧問之前在國土安全部説。她的報告稱，由於中國多個來源的多晶硅通常混合在一起，因此龍礦工廠在東南亞生產的面板很可能至少使用了一些來自新疆的材料，存在“非常高”的風險。

總部位於中國西安的龍礦是全球最大的太陽能生產商，未回應置評請求。該公司在回應墨菲的報告時表示，已為美國市場建立了一個單獨的供應鏈，只使用來自非中國來源的材料。

2023年中國楊莊一户房屋屋頂上的龍礦太陽能面板。來源：彭博社Waaree的銷售總監Sunil Rathi在一份電子郵件聲明中表示，這家印度公司“一直遵守我們經營的國家法律。”他説，公司的客户“有嚴格的要求，他們確保我們每一批貨都符合這些要求。”

全球擔心中國官員關押或強迫維吾爾少數民族在工廠工作，導致美國國會於2021年12月頒佈了維吾爾強迫勞動預防法，即UFLPA。中國政府否認在新疆存在任何侵犯人權的行為，稱其政策旨在教育、消除極端主義和減輕貧困。

一些國會議員和行業團體批評海關不均衡地執行法律，該法律涵蓋了從番茄到鞋子等一系列產品。根據國家紡織組織分析的數據，2023年前七個月海關扣留的服裝和紡織品價值較前七個月下降了52%，同時，電子產品的截留價值上升了6%。

海關發言人表示，該局“採用一種動態的、基於風險的執法方法，根據動態數據和情報環境優先採取行動，針對最高風險的商品。”

阻止美國太陽能進口

因涉嫌使用強迫勞動而被拒絕入境的電子貨物

來源：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2022年6月至2023年12月

該局的網站顯示，自2022年6月以來，海關扣留了價值20億美元的電子產品，行業分析師表示這些產品主要是太陽能電池板。官員在審查供應鏈文件後，禁止了約四分之一的產品，因違反《維吾爾強迫勞動防制法》。

海關沒有透露受到這些行動影響的公司，儘管美國太陽能產品的進口量去年達到了創紀錄高位。該機構的數據顯示，美國官員將執法重點集中在東南亞的太陽能產品上，中國公司包括隆基等公司在十年前部分轉移生產，以避開美國的關税。

隆基已經承認了這種影響。在九月的收益電話會議上，董事長鍾寶申提到了“巨大的減值”，因為海關官員拒絕了他們產品進入美國的申請。“因為它們無法進入美國，我們需要處理這些產品的退貨並在全球重新銷售，”他説。

自那時起，一些隆基的貨物已經通過了，投資銀行羅斯資本合夥人分析師Philip Shen在十月的一份報告中寫道，這表明該公司在努力建立一個不依賴中國多晶硅的美國供應鏈方面取得了進展。

據彭博新能源財經分析師Pol Lezcano稱，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有印度公司的貨物被扣留。

“這是虛偽的，而且是針對大型中國公司的，”Lezcano在談到美國的執法時説。“如果你是一家總部設在中國的大型公司，你的貨物被扣留的可能性更高。”

根據BNEF的數據，印度產品在去年前11個月的美國太陽能進口量中佔了9.3%，而在2022年全年只佔了1.9%。數據顯示，2023年前11個月的進口量躍升至4.4吉瓦特，相當於約1100萬塊太陽能電池板，而2022年只有0.6吉瓦特。其中大部分來自Waaree。

中國生產了全球80%以上的多晶硅，用於製造太陽能電池板，中國公司製造的晶錠和晶片約佔全球98%。據BNEF稱，中國約三分之一的多晶硅產能位於新疆，而在禁令出台之前，這一比例為54%。但是沒有足夠的非中國多晶硅來滿足需求，這意味着一些生產商需要從中國採購多晶硅，Lezcano説。

“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沒有足夠的資源或能力來全面實施”新疆進口禁令，紐約外交關係委員會高級研究員莎農·奧尼爾（Shannon O’Neil）表示。她寫過關於全球供應鏈的文章。“它不得不挑選案例，在挑選案例時，看起來地緣政治正在發揮作用。”

拜登政府一直在試圖在被視為盟友的國家培育替代供應鏈，這一政策被稱為友好外包，以對抗中國的製造業主導地位。2022年訪問印度時，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Janet Yellen）談到了美國對印度太陽能製造業的支持，包括為最大的美國太陽能製造商在印度開設工廠的計劃提供5億美元的債務融資。她提到了需要擺脱對中國的依賴，因為太陽能材料“比如來自新疆地區的材料據稱是用強迫勞動生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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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員工在中國西安龍矽生產線上檢查光伏電池。攝影師：祁來申/彭博社美國在2021年首次禁止了來自新疆的多晶硅，當時它被列入被視為由強迫勞動生產的商品清單。美國在隨後的一年開始執行《UFLPA》。根據該法律，美國官員應用所謂的“可反駁推定”，即與新疆相關的產品被認定為使用強迫勞動生產。

進口商可以通過提供文件來挑戰這一裁定，證明他們的供應鏈並不依賴於來自新疆的多晶硅。但是多晶硅已經與中國其他地區的材料混合在一起，這使得這樣的證據變得困難。

多晶硅生產過程包括開採石英，然後將其粉碎和加熱以生產冶金級硅，也稱為MGS。該材料被精煉成多晶硅，然後熔化成錠，然後轉化為晶片，最終組成太陽能電池板。

來自中國不同地點的MGS和多晶硅經常混合在一起，這可能會導致來自新疆的材料“被引入到任何一家從該地區採購任何數量的公司製造的任何一批產品中”，根據Murphy和太陽能顧問Alan Crawford的報告“過度暴露”。

2021年美國國務院的一份諮詢報告引用了證據，表明中國太陽能供應鏈的每個階段都存在強制勞動的做法。“在新疆普遍存在強迫勞動計劃，以及太陽能級多晶硅供應商的混合，引發了整個太陽能供應鏈的擔憂，”該諮詢報告稱。因此，“全球大多數太陽能產品可能繼續與強迫勞動有關。”

行業分析師得出了類似的結論。“根據我們正在進行的行業研究，我們認為，包括印度和東南亞在內的中國以外的較小太陽能模塊製造商可能在繼續向美國出口產品的同時使用了可能甚至在某些情況下很可能涉及強迫勞動的中國原材料，”波士頓Eventide Asset Management的太陽能行業分析師Reginald Smith表示。

“過度暴露”報告編制了公開可獲得的記錄、公司年度報告、新聞稿、海關數據、與公司的電子郵件往來以及其他來源。

報告包括了一份供應鏈地圖，顯示了新疆聚硅產地與隆基在東南亞的工廠之間的聯繫。但隆基提供幷包含在報告中的一份反駁地圖稱，該公司已為美國創建了一個單獨的供應鏈，只使用來自非中國來源的聚硅。

這一説法和Murphy的説法都無法得到獨立證實。但根據Roth Capital的沈在七月的一份備忘錄，包含中國生產聚硅的隆基模塊是美國海關拒絕進入美國市場的產品之一。根據Roth在九月的另一份備忘錄，可能包含來自其他來源聚硅的隆基貨物後來被美國當局釋放。

由貿易數據聚合商ImportGenius編制並由彭博社審閲的印度海關記錄顯示，自2022年中期以來，Waaree已從隆基在馬來西亞和越南擁有的工廠接收了數百批太陽能電池的貨物，這些電池將光能轉化為太陽能電池的電能。

印度的太陽能產能有限，計劃在美國市場和國內利用機會建立垂直一體化製造業，Waaree在總理納倫德拉·莫迪的家鄉古吉拉特邦有三家工廠，並計劃利用政府激勵措施擴大生產能力，未來兩年內開發自己的太陽能電池和晶片製造，並計劃在今年晚些時候在休斯敦附近開設工廠，並尋求批准首次公開發行股票，最多可籌集300億盧比（3.62億美元）。

Longi也計劃在美國進行製造。它最近在俄亥俄州的一家工廠開始了模塊生產，與芝加哥的可再生能源公司Invenergy合作。

據美國進口記錄顯示，Waaree產品已運往加利福尼亞、北卡羅來納和得克薩斯的住宅和商業太陽能供應商，包括休斯敦附近的Red-Tailed Hawk和Danish Fields太陽能農場。這兩個項目均未回應置評請求，目前尚無法獨立確認這些面板的組件是否採用了新疆的材料。

印度有望在今年進一步擴大其在美國太陽能市場的份額，因為反傾銷和反補貼税將於6月份對來自東南亞的太陽能產品生效。關税。

負責UFLPA執法的高級海關官員Eric Choy在由風險情報公司Kharon組織的六月網絡研討會上表示，第三國風險“可能是目前最高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