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的科恩調查全球頂級挑戰:文字記錄 - 彭博社
Daniel Flatley
Jared Cohen自2022年以來一直擔任高盛集團全球事務總裁,這是該公司為幫助向客户解釋當今複雜的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環境而創立的職位。科恩是前國務院顧問,最近與彭博新聞華盛頓的國家安全記者丹尼爾·弗拉特利進行了交談。以下是經過編輯以縮短和澄清的對話錄音:
**弗拉特利:**讓我們從新聞開始。伊朗支持的激進分子最近在紅海和約旦發動襲擊,拜登政府最終會採取什麼行動,這是否意味着加沙的戰鬥將擴大為一場地區戰爭?
**科恩:**這是我們擺脱“反恐戰爭”框架以來中東的第一次地緣政治考驗。你看到的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國家。你有鄰近以色列並且有伊朗代理活動的國家,他們的經濟發展軌跡完全與過去的地緣政治包袱緊密相連。然後你有富裕的海灣國家,他們的經濟發展軌跡似乎與地緣政治發生的事情完全無關。他們有奢侈的能力來分開處理地緣政治並繼續在沙特、卡塔爾和阿聯酋等地進行經濟復興。我只是不認為會出現整個中東和北非地區的全面戰爭的情景。你可能會看到代理活動的持續擴張。我不認為紅海和一些航運走廊的局勢會像其他人想的那樣迅速平息下來。胡塞武裝無意中獲得了戰略優勢。我認為他們會繼續利用這一優勢。只要以色列和哈馬斯之間的戰爭持續下去,他們就會以此為理由。
**Flatley:**在您看來,未來十年世界面臨的主要地緣經濟挑戰是什麼?
**Cohen:**我喜歡告訴我們的客户,我們的經濟學家預測2024年可能會出現軟着陸,而我預測會出現地緣政治上的硬着陸。目前很多人都在關注中東的戰爭,因為這是最新的。很多人也在關注烏克蘭的戰爭,因為我們正處在國會對烏克蘭資金支持的轉折點。這顯然是一個分水嶺時刻。但我認為地緣政治會變得更糟更久的原因並沒有被談論得太多。當我和客户交談時,我説我們應該通過美中關係的視角來審視一切。台灣和南中國海受到了很多關注。我更擔心的是美國已經確定了一系列被視為至關重要的供應鏈。在每一個供應鏈中,都無法完全脱鈎。地緣政治上希望多樣化關鍵礦產和稀土、藥品、微電子等的願望可能會超過經濟現實。其中存在的緊張局勢可能會在全球經濟中產生連鎖效應。如果美國和中國陷入一場看似無法解決的競爭,即使行政部門正在降低緊張局勢,我認為地緣政治的不穩定將持續存在,幾乎一切都將成為其支流。
**Flatley:**弗拉特利:您曾經談到過美國和中國都面臨的可信度缺口問題。您能否解釋一下可信度缺口是什麼,以及它在每種情況下如何應用不同?
**Cohen:**科恩:我從客户那裏最常收到的問題是:在世界上地緣政治和技術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們如何預測、評估和衡量這些導致市場失控或出現異常情況的轉折點?歸根結底,地緣政治受到少數現任主要參與者的影響,由於他們強大的地位,他們對自己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以及不會越過的紅線有一套期望。當這些國家表現不佳或超越這些期望時,他們就偏離了原定計劃。因為其他所有人都是根據現任大國的行為制定政策並做出決策的,所以當所有人都偏離原定計劃時,就會出現我們所説的可信度缺口。這並不一定意味着在可信度缺口中事情會出錯,但誤判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
**Flatley:**弗拉特利:您還談到了地緣政治的搖擺國家。您能否解釋一下這個概念,以及一個搖擺國家的一個很好的例子是什麼?
**Cohen:**科恩:對我來説,印度是終極的地緣政治搖擺國家。它擁有超過10億人口和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制度。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美國將其描述為民主與專制之間的偉大戰鬥,而印度保持中立。為什麼印度保持中立?因為對他們來説,他們的地緣政治鬥爭更多地是與中國有關。俄羅斯是一個重要的軍事貿易伙伴,也是一個一般的貿易伙伴。如果你看看戰爭以來發生的事情,俄羅斯和印度之間的貿易增長了400%以上。印度購買俄羅斯石油並轉售給歐洲人。他們從兩面都得到了好處。他們為什麼能夠這樣做?由於他們的地理位置和人口規模,他們是供應鏈重新定位的中心。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對印度有一個獨立於華盛頓和北京的願景。美國已經傳達了其對印度的長期承諾,作為對中國的替代方案。因此,你會看到像印度、富裕的海灣阿拉伯國家、新加坡、挪威這樣的國家在地緣政治領域更加獨立地行事,並以更大的靈活性主張自己的經濟優勢。
**弗拉特利:**客户問你什麼? 他們最擔心的是什麼?
**科恩:**最持久的問題是關於美國和中國的發展軌跡。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美國和它的第二或第三大貿易伙伴捲入一場競爭,彼此是最強大的對手。我們從未在世界歷史上有過這樣的情況,其中經濟如此緊密相連,競爭如此激烈。每個人都想了解:是否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他們應該尋找什麼信號來告訴他們情況是變得更糟還是更好?如果你看中東的戰爭和烏克蘭的戰爭,有時會感覺美國和中國在互相抵消。我告訴人們的是,這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開始。你不會看到大規模的傳染。你會看到一個短暫的時刻,地區侵略者會利用每個人的分心和領導力的缺失來主張他們的地方議程。無論是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還是委內瑞拉和圭亞那,這些更局部的爆發可能對市場的影響較小。
**弗拉特利:**你寫了一本關於總統離任後的書。我們為什麼要關心總統離任後的情況?是什麼引起了你對這個主題的興趣?
**科恩:**首先,我們在生活中會多次問自己這個問題,“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有時是職業上的,有時是個人的。整個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退休是美國總統的。其中有七位總統在離任後找到了比他們在通往白宮或在白宮任職期間更偉大的目標和意義。從他們的經歷中可以得到大量的建議和啓示。所以我認為這是值得研究的,而且我也認為,在民主的概念如此受到質疑和如此受關注的時候,前總統的概念是民主的一個極其重要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