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能否抵禦俄羅斯的攻擊？它有三年時間來找出答案 - 彭博社

德國霍恩費爾斯進行多國聯合訓練的士兵。攝影師：Alex Kraus/Bloomberg歐洲正在爭分奪秒地武裝自己。

高級官員知道他們不應該指望美國來保衞歐洲，但是建設自己的軍事能力需要一種他們尚未證明的決心。據熟悉這些準備工作的官員透露，歐洲至少還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夠獨立自主地進行防禦。

在擔心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可能只是更廣泛的帝國野心的第一階段的情況下，西方情報評估表明，克里姆林宮可能在更短的三到五年內就有能力瞄準北約成員國。

唐納德·特朗普的迴歸增加了壓力，因為這位總統候選人表示，他歡迎俄羅斯對北約盟國的攻擊，這些盟國未能履行支出承諾。根據週三發佈的新數據，這將使超過三分之一的聯盟國不再受到美國的安全保護。

事實上，歐洲領導人無需從大西洋彼岸得到鼓勵，就可以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嚴肅的軍事力量，但從供應鏈問題到採購方面的分歧，一切都讓他們做得不夠。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愛沙尼亞國防部長哈諾·佩夫庫爾在1月30日布魯塞爾接受採訪時説。“不幸的是，我們沒有時間。”

美國在歐洲的軍事力量

美國在該地區擁有大部分軍力的地方

來源：美國歐洲司令部

注：駐紮軍隊少於1,000人的國家未包括在內。數據為近似值，可能隨着軍隊輪換而波動。

由於歐洲正在經歷自二戰以來的最大沖突，它感到受到威脅。由於長期依賴美國的歷史，它感到毫無準備。根據向彭博社透露並要求在討論戰略問題時匿名的官員稱，由於特朗普在11月選舉的調查中僅略高於民主黨對手，它感到越來越不安。

這些擔憂很可能會主導從週五開始舉行的年度慕尼黑安全會議的討論和對話；這是一次領導人、軍事官員和安全專家的聚會，恰逢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兩週年之際。

特朗普挑釁性的週末言論只是最新的挑釁性聲明，提醒歐洲領導人，他們在與不可預測的敵人作戰的同時，現在也要應對不可預測的盟友。

他重返白宮的陰影加劇了局勢的緊張。但在表面上更加親密的跨大西洋夥伴關係下，這些局勢已經成為焦點，喬·拜登一直在努力推動烏克蘭急需的軍事援助以抵禦俄羅斯入侵。

自俄羅斯於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以來，美國的北約夥伴國每年增加國防支出，在其第二次入侵後的某一年增幅之大前所未有。但這仍不足以與美國的慷慨相提並論，更不用填補其撤退後的空白。

NATO歐洲成員國的軍事開支

自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行動開始以來，歐洲已經增加了國防開支

來源：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

注：數據以2021年的恆定價格和匯率以美元計量，包括土耳其的支出

如果歐洲國家今天遭受攻擊，它們仍然會依賴美國提供一系列能力，而在某些領域的差距尤為明顯。這些領域包括空中和導彈防禦、遠程火力導彈以及進行戰爭所需的先進計算機系統，據熟悉此事的官員稱。

最糟糕的情況將出現在三件事情依次發生：歐洲未能迅速投資於自身國防、美國未能向烏克蘭提供更多援助，以及特朗普獲得連任並將美國退出北約，一位歐盟高級外交官稱。

由於這些情況中只有最後一種是外部可能性，因此不難理解為什麼此刻歐洲官員感到緊張。

一些人告訴彭博社，他們懷疑特朗普想要嚇唬歐洲大陸以增加開支，而不是完全退出聯盟。一項新法案禁止總統單方面撤出，這減輕了他們對他會馬上切斷對基輔的援助並讓莫斯科獲得勝利的擔憂。

唐納德·特朗普於1月27日在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攝影師：Ian Maule/Bloomberg特朗普長期以來一直讓盟友們懷疑他對北約第5條款的承諾，該條款要求每個北約成員國在遭受攻擊時支持其他成員國。 唯一一次被啓用 是在2001年9月11日對美國的恐怖襲擊之後。

價值超過600億美元的對烏克蘭的援助被擱置在國會，加劇了歐洲對美國對其安全承諾的懷疑。中東衝突的爆發也提醒了歐洲華盛頓的分散注意力，他們擔心美國的力量最終可能被轉移到其他地方，包括亞洲，如果中國曾經攻擊台灣。

歐洲試圖讓美國保持一致的一種方式是在幕後強調它對中國的關切。這可能提醒美國公眾北約對美國的相關性。

Olaf Scholz，左，和國防部長Boris Pistorius，右，在德國Unterluess的一家新彈藥工廠，日期為2月12日。攝影師：David Hecker/Getty Images如果俄羅斯在烏克蘭獲勝，如果美國退出—無論是在此之前還是之後—歐盟的主要大國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彌補現有的不足，以捍衞聯盟的東部邊境。根據另一位資深歐洲外交官的説法，北約的存在必須在與一個自信的弗拉基米爾·普京的新邊界上得到三倍增加。

“永不再次”

冷戰結束後，歐洲國家削減了國防預算，並清理了大型裝備，因為他們相信歐洲大陸的主要戰爭已經成為過去。

快進到2024年，有18個北約盟國正朝着聯盟範圍內國內生產總值的2%的支出目標邁進，而2014年只有其中三個國家達到了這一目標，其中一個是美國。但影響需要時間才能感受到，因為他們正試圖在全球需求急劇增長的時候生產彈藥和武器，導致對零部件和原材料的競爭。

與2023年相比，歐盟預計今年將把火炮彈藥的產量增加到約140萬枚。問題在於俄羅斯的增長速度比預期更快，根據愛沙尼亞的估計，他們今年將生產400萬枚單位。

俄羅斯的軍費支出超過歐洲

歐洲的國防支出仍然被莫斯科超越

來源：IISS《2024年軍事平衡》

注：數據取歐洲地區國防支出的平均值

美國目前在歐洲部署了大約8萬名軍隊，託管了波蘭和羅馬尼亞的導彈防禦基地，並在西班牙有四艘驅逐艦。它領導了一個戰鬥羣，並向東部陣線的其他部隊提供力量。至關重要的是，它還在北約的五個國家（比利時、德國、意大利、荷蘭和土耳其）儲存了大約100枚戰術核武器。

士兵在羅馬尼亞康斯坦察附近的美國軍隊演示中操作105毫米榴彈炮。攝影師：Daniel Mihailescu/AFP/Getty Images儘管法國和英國都擁有核武器，但根據美國歐洲陸軍前指揮官、退役中將本·霍奇斯的説法，這些武器並不足以阻止俄羅斯使用自己的核武器。

“美國提供了核保護傘，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俄羅斯才絕不敢攻擊北約國家，” 霍奇斯説。

警鐘

北約和歐洲盟國正在努力提高武器的互操作性，因為歐洲使用了許多不同類型的武器系統，這妨礙了部隊並肩作戰的能力。

烏克蘭戰士試圖在來自不同西方盟國捐贈的類似裝備中使用相同口徑的彈藥，但卻失敗了，這暴露了這一挑戰。

然而，在努力增強軍事能力的過程中，歐洲卻受到了一種幾乎類似於特朗普的擔憂：保護主義。巴黎和柏林之間關於是否購買外國武器系統的衝突正在引發緊張局勢，而此時聯合採購本可以增加軍事能力。

法國遲遲未加入由德國主導的反導計劃，該計劃將從國外購買防空系統，包括以色列的Arrow 3和美國製造的愛國者導彈。

烏克蘭消防員試圖在1月2日基輔遭到導彈襲擊後撲滅火災。攝影師：Genya Savilov/AFP/Getty Images巴黎擔心購買歐盟以外的武器會取代本應用於增強本地工業的投資，尤其是大規模武器採購涉及長期合同和多年的維護。

“我們都同意歐洲出現了分裂，因為我們都有這種自己動手做一切的反射，”荷蘭國防部長凱莎·奧隆格倫在1月31日的一次採訪中説道。“現在我們必須有歐洲的反射，這將使我們所有人更加強大。”

在不同成員國之間進行集體採購將有助於解決互操作性問題，並通過為國防承包商提供需求的明確性來推動生產。而且已經開始進行大規模的跨國採購，包括通過北約的採購機構和歐洲國防局。

在未來幾周，歐盟工業專員蒂埃裏·布雷頓將公佈一項歐盟國防戰略，該戰略將確定投資的戰略領域，併為企業削減繁文縟節，採取其他措施。

在上個月的一次活動中，他指出特朗普，敦促歐洲“極大地”加強自己的國防。“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我們都知道我們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