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最大的詐騙案指控房地產大亨侵吞120億美元-彭博社

越南廣泛的反腐敗行動已觸及政府最高層和幾乎所有社會領域。

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數年來，Truong My Lan在越南商業中心胡志明市的時尚時代廣場大廈39樓舉行會議。在那裏，她據稱在一個充當指揮中心的房間裏編織了一個價值120億美元的欺詐和腐敗的圖景，這是根據警方報告構成對她的法庭案件的依據。

當局聲稱存在“幽靈”公司，向政府官員行賄以及她非法控制的一家銀行向自己和她的盟友發放了相當於該國2022年GDP約11%的貸款。警方稱，她的私人司機秘密穿梭於這座城市混亂的街道上，攜帶數百萬美元現金。據稱，24名負責確保銀行系統健康和安全的政府檢查員——他們的工作是負責確保銀行系統健康和安全的——據稱接受了蘭的錢來掩蓋違規行為。接受了蘭的錢來掩蓋違規行為。

越南最富有的房地產帝國之一Van Thinh Phat Group背後的女人現在等待於3月5日開始的審判——如果被判有罪，可能面臨死刑或監禁。預計將有更多人被逮捕，這一調查已導致該國債券和房地產市場幾乎停滯，因為官僚們擔心被捲入警方調查而放慢了批准法律文件的速度。

這起國內有史以來最大的欺詐案是越南共產黨打擊腐敗行動後一系列備受關注的訴訟之一。它突顯了這個發展中經濟體在爭取外國投資，成為蘋果公司和三星電子等公司的全球電子中心時面臨的挑戰。這起醜聞還引發了對政府是否有能力在財富激增的情況下保障銀行系統、債券市場和整體經濟的質疑。

時代廣場大廈，位於胡志明市中心。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政府監管機構不堪重負，”華盛頓特區國家戰爭學院東南亞政治專家Zachary Abuza説。“他們無法跟上經濟增長的步伐。看看湧入這個國家的資金量。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而且他們的薪水很低。”

越南是一個一黨制國家，外國媒體，包括彭博社，對於警方報告等文件的獲取受到限制，報道嚴重依賴當地國有媒體。外交部負責處理外國媒體對政府的詢問，該部在一份聲明中表示，黨的政策是堅決打擊腐敗“並對違法者採取嚴厲懲罰”。政府旨在“增強公民對黨的信任”並創造透明的商業環境，它説。

蘭意識到她可能違反了法律，但她的律師江洪棠在電話採訪中表示：“她並沒有故意犯下這些違法行為，也沒有試圖對國家和存款人造成損害。” 他補充説，蘭願意承擔法院認定她應對經濟損失負責的任何責任。

變革的步伐

近年來，越南已成為東南亞最大的經濟成功故事之一。外國直接投資的發放額在2023年達到230億美元以上，比上一年增長了3.5%。在一個平均年工人工資約為4000美元的國家，根據Knight Frank財富報告，截至2022年，擁有淨資產超過3000萬美元的越南人數增長了82%，達到1059人。激增。但這個國家正在努力跟上快速變化的步伐。與中國政府一樣，隨着經濟的增長，越南領導人認為腐敗是他們權力控制的風險。共產黨書記阮富忠的根除貪婪運動已經進行了多年，看不到明顯的結束。

2022年2月，胡志明市人民委員會在勞斯萊斯展廳的窗户中映出。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反腐敗運動觸及了政府最高層以及幾乎所有社會領域。前總統阮春福在去年一月因在疫情期間的腐敗案件中“承擔政治責任”而辭職。同月，分別負責衞生和外交部的兩位副總理被免職。去年還有另外五十四人因涉及數百萬美元賄賂而被定罪，這些賄賂與政府指導的“救援”航班有關，這些航班是為了讓越南人在新冠疫情肆虐時回國。

即使在這種背景下，蘭的案件也因其膽大和廣泛性而脱穎而出。

越南最高人民檢察院指控VTP集團主席涉嫌在2018年2月至2022年10月間從西貢商業銀行（SCB）挪用超過120億美元 —— 這個數額超過了大多數越南銀行的市值。另一項調查正在調查涉及該開發商債券發行的資產涉嫌欺詐侵佔。根據越南公安部的《公安人民報》報道，另一項警方調查正在審查與蘭及其丈夫、香港商人Eric Chu有關的洗錢指控。SCB和Chu的代表均未回應置評請求。

“這對監管機構來説是個恥辱，”惠譽評級亞太金融機構團隊的董事Willie Tanoto説。“有規定可以防止這種事情發生，令人不安的是她竟然設法繞過這些規定這麼長時間，”他談到了蘭被指控控制SCB的情況。

越南的披露和透明度要求還有一些趕上的工作。

2022年10月，顧客在胡志明市的一家西貢商業銀行分行前排隊。攝影師：Mai Ngoc Chau/Bloomberg### 奢華品味

和許多越南新富一樣，67歲的蘭（Lan）在這個國家的戰後資本主義浪潮中崛起。她對當地媒體並不陌生，他們報道她作為慈善家和社交名媛的活動，並且從不掩飾她對奢華品味的追求。

據《南華早報》報道，她16歲開始銷售化妝品，後來嫁給了朱（Chu），並進入了餐廳和酒店行業。1991年，蘭創立了VTP集團，該集團在其網站上稱自己是胡志明市第一傢俬營公司。

其項目涵蓋住宅物業、辦公室、酒店和購物中心，其中包括一個長達一整個街區的大理石商場綜合體，其中包括一個尚未開業的文華東方酒店、一家勞斯萊斯展廳和一家蒂芙尼（Tiffany）店，不合時宜地位於胡志明市人民委員會廣場對面。 VTP集團的明星項目是時代廣場（Reverie Hotel Saigon Times Square），其特點是大理石和鍍金電梯、七米高的大堂天花板以及一枚價值50萬美元的定製翡翠綠色Baldi Monumental時鐘，據一位酒店經理稱。兩間頂級套房的客人——價格從每晚12,000美元起——可以選擇乘坐勞斯萊斯幻影龍型車從機場抵達，或者再支付10,000美元，乘直升機送到酒店，經理説。

VTP集團的西貢半島項目於2月份。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2022年10月的一個晚上，當蘭在她的頂層公寓準備睡覺時，警察來了，據當地媒體報道。她被捕的消息引發了SCB存款人的恐慌，導致了一場銀行擠兑，使越南國家銀行接管了這家銀行，並向客户保證他們的存款是安全的。

SCB的存款人懷疑政府和銀行官員當時不願透露的事實：蘭和VTP集團與這家銀行有密切聯繫。

警方聲稱，蘭通過支付27個個人和實體來收購該機構的股份，非法控制了SCB超過90%。根據Tuoi Tre News報道的警方指控，SCB在2012年至2022年10月間向蘭及其盟友發放了超過430億美元的貸款。據VnExpress報道，蘭告訴警方，她不得不成為股東，以確保組建SCB的合併順利進行，並且她動用了自己的資金和從朋友那裏借來的資金來幫助銀行重組債務。

蘭和其他VTP集團官員最初因涉嫌在2018年和2019年挪用數萬美元而被拘留。調查人員在發現了屬於蘭個人司機的一本筆記本後，調查範圍擴大了許多。這位司機詳細記錄了在2019年2月至2022年9月期間，總共運送了約108萬億越南盾（44億美元）和1470萬美元現金到VTP集團總部、蘭的家和其他地點，據Tuoi Tre News援引警方報告稱，這筆錢來自銀行貸款和VTP集團相關公司的債券發行。

VTP集團的Reverie Hotel西貢時代廣場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現在，越南當局已經凍結了700多個VTP集團單位，其156個開發項目處於政府控制之下。據政府網站的聲明，當局已經從蘭和其他被告處沒收了數百萬美元現金、豪華汽車、遊艇和房產，同時凍結了超過1.8萬億越南盾的銀行賬户。

越南公安部還在起訴其他85人，他們稱這些人與案件有關，包括前國家銀行官員杜蒂納被指控接受高達520萬美元賄賂。據當地媒體報道，蘭的丈夫朱在2023年在妻子的法律困境中以低價出售房產後，已被越南拘留。納的代表未回應置評請求。

‘投資者已失去信任’

蘭的逮捕是一場全國反腐運動的一部分，顛覆了越南的房地產行業，該行業已經受到高端項目供應過剩的困擾。這場打擊導致企業債券發行急劇放緩，引發了流動性緊縮和借款人違約。

“投資者已經失去了對債券市場的信任，”總部位於河內的經濟學家阮志暉説，他是三家本地信用評級機構的顧問。根據越南債券市場協會的數據，今年將到期約279.2萬億越南盾的企業債券，其中包括115.7萬億越南盾的房地產債券。他説，許多公司可能會面臨難以償還的情況。

尚未開業的文華東方酒店。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銀行對房地產項目持謹慎態度，收緊了對房地產開發商的貸款，新近謹慎的官員們拖延了新項目的批准。

在胡志明市，尚未完工的建築工地點綴天際線，據薩維爾斯公司駐該市的副經理Troy Griffiths稱，2023年僅有少數項目獲得了政府的眾多批准。他補充説，隨着總理敦促官員加快程序並改善開發商獲取信貸的途徑，今年這些瓶頸可能會有所緩解。

該國房地產市場的困境也拖累了經濟，導致去年的增長目標未能實現。根據Fitch Solutions旗下的BMI數據，由於開發商難以獲得資金，超過1,200個項目因流動性問題而被凍結。該機構在1月15日的研究報告中表示：“決策者可能很快會被迫支持開發商，以確保未完成的項目最終交付，從而避免社會動盪。”

Fitch Ratings的Tanoto表示，越南官員通過積極的刑事調查和新規定表明他們理解保護銀行系統完整性的必要性。他補充説，到目前為止，Lan調查尚未揭示普遍的制度問題。

監舉者保護不足和金融透明度法規的不完善使得更難發現貪污和欺詐案件，但越南並不是唯一在與腐敗和其監管系統作鬥爭的國家，Tanoto説。

胡志明市時代廣場大廈。攝影師：Maika Elan/Bloomberg越南國會於一月通過了一項法律，以增加銀行系統的透明度，其中部分規定將於今年夏天生效。該法規要求銀行公開披露持有該銀行1%或更多特許資本的股東的信息，並減少機構股東可以持有的銀行股份。

更嚴格的要求是一個良好的步驟，經濟學家Hieu説。政府需要對未能遵守這些規定的銀行實施嚴厲的處罰，以使法規具有約束力，他補充説。

Hieu説，越南需要多年時間來清除腐敗文化，這種文化拖累了經濟增長。“它已經融入了體制中，”他説。“它存在於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你在村莊、省份甚至街頭的警察身上都能看到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