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的歐洲之行是一次拯救任務 - 彭博社
Alessandra Migliaccio
希羅多德知道如何運用歷史。
來源:赫爾頓檔案館/蓋蒂圖片社
習最後一次出訪是在一個更快樂的時期。
攝影師:亞莉西亞·皮爾多梅尼科/彭博社
意大利副總理兼外交部長安東尼奧·塔亞尼表示,歐洲央行必須明白,高利率所需的時期已經結束。
據安莎通訊社週二報道,他説:“現在是降低利率的時候了。他們一直保持利率不變,但這種停滯是不夠的。”
歐洲央行上週第五次會議上將利率保持穩定,存款利率保持在創紀錄的4%。但管理委員會在附帶聲明中首次提到,如果經濟預測表明消費者物價增長安全地朝着2%的目標發展,可能會考慮降低利率。
意大利政客長期以來一直在表示高利率正在損害經濟,他們傾向於儘早降低利率以促進增長。幾位歐洲央行管理委員會成員已表示,可能會在6月開始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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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只從歷史中學到如何犯新錯誤。” 這句話出自偉大的英國曆史學家A.J.P.泰勒,曾經讓我非常沮喪。1981年,我申請在牛津學習現代歷史,正是為了從過去中吸取教訓。被我崇拜的學者建議我這是一種徒勞的事情,這讓我感到相當沮喪。
泰勒只對了一半。是的,大多數自稱從歷史中學習的決策者們做事的方式如此草率,以至於他們幾乎肯定會犯新錯誤。這在9/11恐怖襲擊和入侵伊拉克之間混亂的可怕歷史類比中得到了很好的説明。然而,通過將歷史知識嚴謹地應用於當代問題,我們可以做得更好。關鍵在於如何具體操作。
Bloomberg觀點被遺忘的管理大師知道為什麼一切都不起作用巴菲特和伯克希爾的娛樂價值正在減弱唐納德·特朗普正在破壞共和黨與賽車運動的關係將加沙抗議活動與60年代進行比較是錯誤的,也是危險的回顧了十多年來試圖以歷史為生的經歷,我提供以下八個教訓。免責聲明:在下面的文字中,我使用了比通常更多的第一人稱代詞,這在試圖評估我對歷史的運用效果時很難避免。我對我所犯錯誤和所做正確的事情同樣感興趣。
第一課: 我們已經從“山麓”過渡到了“冷戰II”的“山口”。
在2019年11月的彭博新經濟論壇在北京舉行時,我問亨利·基辛格一個問題:“我們是否正處於與中國的新冷戰時期?”他的回答是眾所周知的:“我們正處於冷戰的山麓。” 第二年,他將其提升為“冷戰的山口”。在2022年末我們進行的採訪中,他甚至更進一步地告訴我,第二次冷戰將比第一次更加危險。
對我來説,這是一種證明。畢竟,誰比亨利·基辛格更有資格認識到冷戰呢?他曾花了八年時間策劃美國與蘇聯的緩和政策。又有誰更不太可能誇大美中關係的惡化呢?畢竟,他的最偉大歷史成就之一就是開始建立華盛頓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外交交流進程。
如今,冷戰II的概念正在迅速成為共識。紐約時報的大衞·桑格出版了一本新書,書名為新冷戰。第一部分是德米特里·阿爾佩羅維奇的世界懸崖,“冷戰II,一個新時代”。歷史的教訓是如何讓我這麼早就參與到這場派對中的呢?
洞察力是逐步形成的。第一步是理解習近平主席政權的真實性質,並看到他重新確立中國共產黨在日益不守規矩的社會中的主導地位的戰略將包括自毛澤東時代以來首次公開表明中國經濟和軍事實力的行動。這是一個從鄧小平的“韜光養晦”轉變過來的重大變化。
第二階段是在2018年看到,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最初對中國的貿易戰正在演變成技術戰——甚至更多。我清楚地記得一幅世界地圖,突出顯示哪些國家正在購買華為的5G硬件,哪些國家已經禁止它,因為這顯然是一個兩個陣營的冷戰地圖,還有第三組非對齊國家。另一個頓悟是驚訝地意識到,2018年中國在進口半導體上的支出超過了進口石油。
全面冷戰升級的例證是副總統邁克·彭斯在哈德遜研究所的講話(2018年10月):
北京正在採用全面政府手段,包括政治、經濟和軍事工具,以及宣傳,來推進其影響力。… 中國安全機構策劃了對美國技術的大規模竊取,包括尖端軍事藍圖。… 中國不想做的只是將美利堅合眾國從西太平洋趕走,並試圖阻止我們援助我們的盟友。但他們會失敗。
第三階段是認識到這種反對中國的反應將是兩黨的——這是對其他所有問題黨派極化規則的例外證明。
這場冷戰,像上一次一樣,部分是意識形態的,部分是因為習近平明確宣揚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新時代鬥爭”而變得如此,反對腐敗的西方觀念,比如法治。與上一次冷戰一樣,當前的冷戰也在技術上,但不僅限於核導彈和衞星,還包括高超音速導彈、無人機羣、人工智能和量子計算。
這也是經濟上的,兩種根本不同的經濟體系不僅在半導體上競爭,還在太陽能電池、電池和電動汽車上競爭。美國向世界注入美元;中國向世界注入硬件。
而且,像冷戰一樣,冷戰二也是一個經典的地緣政治競賽,涉及特定領土和海域,尤其是台灣和南中國海,以及中國試圖通過其“一帶一路”和“安全城市”監控計劃將大片地區與北京聯繫在一起。
**教訓2:**政治 > 經濟。
一些人遲遲沒有意識到新冷戰的演變的原因之一是,從多年來優先考慮自由貿易、全球資本流動和開放邊界的“華盛頓共識”的角度來看,這種冷戰似乎在經濟上是不理性的,更不用説更大的美中經濟一體化會奇蹟般地導致後者的政治自由化。
將經濟置於政治之上的傾向往往會導致評論員犯錯誤。一個早期的例子是普遍認為在2008-09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尤其是當人們意識到希臘嚴重低估了其公共部門赤字時,歐洲貨幣聯盟(EMU)將會解體。我曾經情感上傾向於歐元區的解體,因為我曾經反對上世紀90年代的貨幣聯盟的想法。我內心的一部分希望歐元會破裂,只是為了證明我是對的。但那不是正確的判斷。
然而,儘管歐洲貨幣聯盟作為一個貨幣區可能並不是最佳選擇,但對於德國和周邊國家來説,在政治上仍然是有意義的,因為前者獲得了比他們本來可能獲得的更弱的匯率,而後者獲得了更低的利率。如果德國重新啓用馬克,他們的國家將變成瑞士;如果希臘重新啓用德拉克馬,他們將變成阿根廷。選民不會喜歡這些結果。
因此,當德國財政部長沃爾夫岡·朔伊布勒宣稱“歐元區可以經受住希臘退出”的時候,顯然他要麼在虛張聲勢,要麼持有一個他很快就不得不放棄的錯誤觀點。
相反,我從早期就明白,美國和中國之間的經濟相互依存不會阻止向冷戰的漂移。如果説有什麼的話,正是不對稱的相互依存導致了第二次冷戰。中國在2015年佔美國總貿易逆差的比例達到48%。在奧巴馬總統的第二個任期內,對中國的看法開始惡化並不難理解。由於製造業崗位從美國中部被吸走到深圳和重慶,經濟回報對於“中美”來説太過不對稱。可預見的是,2002年對中國持有不利觀點的美國人比例從35%上升到2013年的52%,再到2022年的82%。
第三課: 民粹主義是強大的。
然而,我們在2016年錯過的是,民粹主義的反彈會首先摧毀自由派或中間派的政治建制,先是在英國,然後是在美國,以及在巴西和印度等截然不同的國家。作為一名堅定的留歐派,我在英國脱歐問題上顯然是錯誤的(儘管之後我糾正了,並預測了特朗普在11月的勝利)。
為什麼在英國脱歐問題上判斷失誤,明明有充分的歷史理由認為英國人會選擇付出代價的離婚,而不是慢慢融入一個大陸聯邦?答案,回顧過去,是因為我過於個人化參與,積極為留歐派助選,失去了從歷史中學習所需的客觀精神。我當時認為脱歐的經濟成本將超過好處,但錯誤地認為這將決定英國選民的想法。錯誤在於低估了諸如“脱歐會成功,因為我們將與美國達成一項偉大的自由貿易協議”等不嚴肅論點的吸引力。這顯然是妄想,但民粹主義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妄想的政治。
第四課: 一種高度傳染性呼吸道病毒的大流行是一件大事,即使大多數死亡者是老年人。
這在2020年1月對許多人來説並不明顯,但那是因為很少有人研究過一百多年前的1918-19年西班牙流感大流行,也沒有活着的人能記得。我的早期警告在這裏。有時候,從歷史中學習僅僅涉及瞭解有關瘟疫等低頻高影響災難的基礎知識。
第五課: 關税,再加上脱鈎的討論,再加上財政過度支出,可能會導致通貨膨脹。
傑羅姆·鮑威爾更接近於哪位美聯儲主席 — 保羅·沃爾克還是他的前任亞瑟·伯恩斯?沃爾克戰勝了伯恩斯在20世紀70年代允許通貨膨脹激增的局面。鮑威爾希望被記為第二個沃爾克,但仍有被記為伯恩斯2.0的危險。
在新冠疫情之後會出現通貨膨脹問題並不難預見。在有效疫苗迅速被發現和部署之後,財政刺激應該被削減。相反,拜登政府在第三輪刺激方案中倒了一瓢油,而美聯儲視而不見。令人驚訝的是,多少經濟學家同意前財政部長拉里·薩默斯在2021年2月正確預測了通貨膨脹爆發。這是基礎宏觀經濟學。
自2022年美聯儲覺醒以來,預測利率上升的後果變得更加困難。我是那些認為,更高實際利率對槓桿玩家的影響最終不僅是通貨緊縮的,而且是導致經濟衰退的。迄今為止,這場經濟衰退尚未出現,這可能是因為財政政策仍然是擴張性的,而且更高的利率並沒有導致金融條件收緊。
第六課: 在冷戰中,你應該預料到會有多場代理戰爭。
在我的前學生和同事克里斯·米勒的專業幫助下,我在2022年初就看到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跡象,當時這與主流看法相去甚遠。本專欄的讀者得到了兩個有價值的類比,幫助他們思考這場戰爭。儘管大多數評論員在2022年3月來回搖擺,從“普京將在幾天內推翻澤連斯基”到“英勇的烏克蘭將很快獲勝”,但我(與我的彭博評論同事詹姆斯·斯塔夫裏迪斯一起)指出了1939-40年的冬季戰爭,芬蘭一開始表現強勁,但最終被蘇聯紅軍的規模所擊敗。另一個類比是1950-53年的朝鮮戰爭 —— 冷戰I的第一場熱戰 —— 一開始是一年的大規模軍事演習,然後在第二年和第三年演變為持久的消耗戰。
前一個類比的含義是,如果沒有持續的西方援助,烏克蘭註定會失敗。後一個類比的含義是,將在2025年達成停火協議,俄羅斯仍將控制頓巴斯和通往克里米亞的“陸橋”大部分地區。但停火併不等於和平,烏克蘭的東部邊界將變得像韓國的北部邊界一樣:一個危險的地方。
第7課: 如果第二次冷戰已經來臨,代理戰爭仍在繼續,經濟可能會放緩,那麼你可能不應該低估特朗普在2024年的機會。
我將把政治評論留給其他人,但最新的搖擺州民意調查説明了一切。
第8課: 不要低估美國的技術領先地位。
我無法相信我曾經認為中國會在人工智能競賽中贏得美國,但我確實這樣認為,和許多更有專業知識的人一樣,那真是愚蠢。我低估了對最複雜半導體依賴外國供應商的程度,這是中國的軟肋,就像蘇聯可以在核武器上競爭但無法在半導體上競爭一樣——這是米勒傑出著作芯片戰爭中的一個關鍵觀點。
總結這些歷史教訓,關於從歷史中吸取教訓,讓我明確指出,永遠不會有像艾薩克·阿西莫夫在基地中想象的高度預測性“心理史”科學。我們能做的最好就是有點模糊的模式識別,利用我們可以獲得的兩種大型語言模型無法獲得的數據形式:非數字化的檔案來源和非公開的口頭證詞(也稱為“人情”)。
對於想成為應用歷史學家的人,我的六個要點如下:
- 從主角身上情感上脱離。只因為一位總理正在和你交談,並不意味着你應該對他的成功投入情感。
- 理解主角的世界觀。沒有什麼能替代實地真相和當事人的直接表述。
- 儘可能廣泛地尋找可能的類比。每當你看到一個你不喜歡外表的煽動者時,不要每次都回到過度使用的上世紀30年代。
- 制定假設,以便可以進行一些經驗驗證。你不能在不進行一些數字分析的情況下從歷史中學習。
- 同時解決宏觀經濟、市場、政治和地緣政治問題。許多錯誤源於狹隘的思維。
- 最後,發展“對事情不發生的直覺理解”,引用另一位偉大的英國20世紀中葉歷史學家劉易斯·納米爾的話。許多錯誤的預測都是關於事件的,當你仔細考慮時,這些事件的概率幾乎為零。
一幅廉價的《提香的謀智寓言》(1550-65)的複製品掛在蒙大拿的書房裏,我在2020年的瘟疫年度工作期間。它描繪了六張臉:三個男人的臉,以及它們下方的三隻野獸。上面的人物代表了三個年齡階段的人:一位皺紋老者向左看,一位黑鬍子的壯年男子凝視着觀眾,一個稚嫩的青年向右看。對應於三個年齡階段的動物分別是狼、獅子和狗。在黑暗背景上隱約可見一行拉丁文:“EX PRÆTERITO PRÆSENS PRVDENTER AGIT NI FVTVRA ACTIONĒ DETVRPET”—“從昨天學習,今天謹慎行事,以免他的行動破壞明天。”
確實如此。
弗格森還是Greenmantle諮詢公司、FourWinds Research、Hunting Tower風險投資合夥企業以及電影公司Chimerica Media的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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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本週末將首次訪問歐盟,自2019年以來,他將發現該地區的地緣政治已經發生了無法辨認的變化。曾經可能是一次勝利之旅,現在卻成了一次搶救行動。
就在2020年12月,隨着中美緊張局勢加劇,習近平似乎通過與歐盟達成一項投資協議,確保了歐洲的戰略中立。這項協議簽署時間距離拜登總統就職不到一個月,被認為是對美國的一記耳光,對中國是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