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內加爾的假新聞法壓制異議並幫助選舉總統 - 彭博社
Yinka Ibukun, Momar Niang
在3月10日達喀爾的一次競選集會上,巴西魯·迪奧馬耶·法耶的橫幅。
攝影師:約翰·韋塞爾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在一個月前成為塞內加爾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之前,巴西魯·迪奧馬耶·法耶在前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監獄裏度過。
這位44歲的税務檢查員和塞內加爾主要反對黨的前秘書長在近一年前因指控傳播假新聞而被捕,原因是他在Facebook 帖子中指控法官執行時任總統馬克·薩爾的政治議程。法耶在被拘留了11個月後,於3月24日投票前十天被釋放。
在過去五十多年裏,傳播假新聞並不是在塞內加爾通常會導致監禁的指控。但在今年的選舉前夕,即法耶迅速獲勝的那次選舉中,這成為了鎖住許多反政府聲音的官方理由。
“這一罪行的懲罰被加重,以壓制那些對政府發聲的公民,”為法耶提供無償辯護的律師穆薩·薩爾説,他與數百名其他記者和政府批評者一起為法耶辯護。
巴西魯·迪奧馬耶·法耶在迪亞姆尼亞迪奧的就職典禮,日期為4月2日。攝影師:安妮卡·哈默施拉格/彭博社隨着全球越來越多的政府採取措施將虛假信息傳播定為犯罪—— 在包括孟加拉國、新加坡、土耳其、肯尼亞和馬來西亞等國已經可處以監禁——塞內加爾的選舉展示了這些法律如何被用來鞏固權力和壓制政治言論。同時,它也表明這些努力並不總是按計劃進行。
第255條,刑事化“發佈、傳播、披露或複製”虛假或假新聞,自1965年以來一直是塞內加爾的法律。然而,近年來,尤其是自2021年3月反政府抗議活動開始加速以來,西非國家的檢察官越來越多地利用這一法律。
塞內加爾通訊和司法部的發言人未對尋求評論的電話、短信和信件作出回應,未説明在上個月權力更迭之前,異議聲音是否在打擊假新聞的藉口下受到針對。薩爾堅持認為塞內加爾的司法是獨立的,併為了在投票前緩解緊張局勢,他向過去三年中因政治和抗議相關罪名被控的人提供了特赦,釋放了數百名被拘留者。
塞內加爾的法律並未定義什麼構成虛假新聞,批評者表示,當社交媒體帖子與官方立場相悖時,政府將事實準確的帖子視為非法。假新聞“已成為政府打壓異議的藉口,”泛非組織Paradigm Initiative的執行董事Gbenga Sesan説,該組織倡導數字包容和權利。
人權專家表示,這降低了公眾對政府的信任——並且這有助於導致馬基·薩爾執政聯盟的垮台。
在這裏註冊每週兩次的下一非洲通訊
法耶的總統勝利甚至對他自己來説都是一個驚喜。身材瘦削、温文爾雅,他在擔任國家最高職位之前與公共服務的最近接觸是一次在他鄉村家鄉的市長競選失敗,以及在他的候選資格因技術問題被拒絕之前嘗試競選國會。他在一月下旬時得知自己在監獄中被選為聯盟的備選候選人。
在三月的法耶集會上,支持者們舉着烏斯曼·松科的海報。攝影師:安妮卡·哈默施拉格/彭博社那時,反對派候選人和法耶的導師烏斯曼·松科因誹謗定罪被取消了參選資格。在投票前的三年裏,松科積累了大量指控——包括傳播假新聞——這引發了全國範圍的抗議運動,並鞏固了他作為薩爾最強烈對手的地位。隨着他的受歡迎程度上升,他在2014年創立的政黨Pastef的支持度也隨之上升,該黨在對缺乏就業和機會感到沮喪的年輕塞內加爾人中獲得了追隨者。
塞內加爾長期以來被認為是西非政治相對穩定的國家之一,但自2021年以來一直處於動盪之中,當年美國民主促進非營利組織自由之家將其評級降為“部分自由”。那一年,成千上萬的松科支持者走上街頭抗議對他的強姦指控,他們認為這些指控是出於政治動機。根據人權觀察的説法,從那時到今年一月,超過1000名活動家、記者和政治家被逮捕,律師薩爾指出,傳播虛假新聞是最常見的指控之一。
成功的選舉幫助暫停了該國的民主倒退。去年,總部位於約翰內斯堡的倡導組織CIVICUS Monitor將塞內加爾的公民自由狀態從“受阻礙”降級為“被壓制”,將其與烏干達這一東非國家置於同一類別,烏干達已有38年沒有更換領導人。
根據奧斯陸城市大學新聞與媒體研究系的博士候選人桑巴·迪亞林帕·巴吉的報告,塞內加爾大約有300個廣播電台、十幾個電視頻道和兩倍於此的日報,但公共和大多數私人媒體受到強烈的政府影響。
“有很多證據表明,法律在塞內加爾被以政治方式使用,”西敏寺大學的研究員彼得·坎利夫-瓊斯在投票前表示,他創立了事實核查網站Africa Check。“當你對信息發起政治性攻擊,稱其為假新聞時,你就是在破壞民主。”
2023年6月在達喀爾的抗議活動。攝影師:安妮卡·哈默施拉格/阿納多盧通訊社/蓋蒂圖片社去年6月,薩爾與其批評者之間的緊張關係達到了臨界點,四天的抗議活動中多達23人被殺,導致人權觀察之前估計的死亡人數至少達到37。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該國的警察局長試圖通過一段視頻將暴力事件歸咎於Pastef支持者,視頻中聲稱顯示一名持槍男子與警察對峙。但法國24台的分析後來發現,該男子實際上是一名警察。塞內加爾內政部的一位發言人在當時告訴法國24台,政府支持警方的説法。
“政府本身也是虛假信息的來源,”巴吉説。
不久之後,當局禁止了Pastef,並開始關閉互聯網。去年六月、七月、八月和今年二月,原定於舉行選舉時,記錄了移動數據的黑outs。這些關閉——以及對Tiktok的禁令——旨在遏制那些“威脅要破壞國家”的人的“仇恨和顛覆性信息”,當時的通信、電信和數字經濟部長穆薩·博卡爾·蒂亞姆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對此,抵抗運動越來越多地轉向線上。在某個時刻,Pastef在一個大約有七百萬註冊選民的國家中擁有超過一百萬的Facebook粉絲。它還在自己的數字電視台Jotna上播出採訪,Jotna在沃洛夫語中意為“是時候了”。
該國的年輕化——其1800萬的人口中,年齡中位數為18歲——幫助了運動的增長。但轉向線上也開啓了審查的新途徑,最終使法耶入獄。
“我們必須格外警惕,”Pastef國際事務副主席亞辛·法爾在與彭博社的選前採訪中説。“我們注意我們在社交媒體上説什麼和發佈什麼,因為我們中的許多人已經被監禁,我們必須小心,以免被關進去,這樣我們才能繼續工作。”
馬基·薩勒在達喀爾總統府,3月19日。攝影師:安妮卡·哈默施拉格/彭博社在2月25日的選舉前夕,薩爾將投票推遲了一個月。儘管他已經放棄了尋求第三個任期的想法,但他的執政聯盟仍然面臨着“更激進的反對派”,巴吉説。這是因為當局已經通過將他們送入監獄或拉攏他們“消滅了傳統反對派”。他表示,這場鎮壓也使他們更容易接受更激進的變革。
儘管在投票前的準備階段“並不太公開”,薩爾在3月19日接受彭博社採訪時承認,他表示他採取了措施以確保選舉的和平,例如推動通過一項特赦法,釋放包括法耶和索科在內的被拘留者。
儘管如此,在79名申請者中,最終只有20人獲得了憲法法院的批准參加總統選舉。法耶就是其中之一。
當選舉終於在3月24日舉行時,薩爾的執政聯盟本諾·博克·雅卡爾以36%的選票被投票罷免,而法耶在巴斯特夫被禁後以獨立身份參選,獲得了54%的選票。法耶上任後任命索科為總理,並任命法爾為塞內加爾外交部長。
在反對派鎮壓和試圖將投票推遲長達十個月之後,選舉的事實本身就像是一場勝利。在那個涼爽的星期天早晨,大批年輕人早早起牀前往投票站,穿着棉質布衣的女性們一邊聊天一邊一起投票。
根據巴吉的説法,與假新聞相關的逮捕是動員支持的因素之一。“許多人對鎮壓作出了反應,因為這直接影響了他們,”他説。
薩爾的強硬手段和當局對帕斯特夫的打壓也引起了人們的好奇,黨官法爾説。“人們説,看,我要找出為什麼這個黨如此被仇恨。當他們來看到它是多麼民主地組織時,他們就加入了。”
另一個因素是,儘管薩爾在任期間是投資者的寵兒,年均增長約為5%,但選民們對他是否在為國家利益行事失去了信心。
在索恩科和法耶於3月15日被釋放後,在達喀爾舉行的集會。攝影師:安妮卡·哈默施拉格/彭博社“人們質疑,我們付出了什麼代價才獲得了這種經濟增長,它實際上對塞內加爾人有多大好處?”巴吉説。
抗議運動不僅改變了塞內加爾的正式政治。該國的社會保守且主要是穆斯林,壓制異議也改變了人們對抗議的心態——以及因抗議而入獄的心態。曾幾何時,入獄的污名如此之大,以至於家庭在釋放後會帶着囚犯去海洋進行精神淨化。
在投票前,人們會説“作為良心犯入獄就像去朝覲”,法爾説,指的是前往聖城麥加的朝聖。“那些被戴上電子腳鐐的人把它們當作榮譽徽章,而不是感到羞愧。”
尼日利亞新增了一種新的原油等級,稱為烏塔帕特,作為非洲最大的石油生產國努力將產量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一家國有企業的子公司尼日利亞國家石油公司和合資夥伴自然油田服務有限公司上個月裝載了首批出口貨物,據知情人士透露。他們拒絕透露身份,因為該信息並不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