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多瓦總統桑杜的艱鉅任務：將焦點從俄羅斯轉向歐盟 - 彭博社

列寧的半身像被藏在科姆拉特區域歷史博物館的樓梯間，時間是6月11日。科姆拉特是加蓋茲自治區的首府，這是摩爾多瓦的一個以俄語為主要語言的自治區。

攝影師：安德烈·普恩戈夫斯基/彭博社醫生們在河內查看結核病患者的X光片。結核病是世界各地至少有13種疾病之一，在一些地方超出了疫情前的水平。攝影師：Nhac Nguyen/法新社在摩爾多瓦的草原上，星期五晚上，伊萬·別薩拉布放棄了他在建築工地的巡視，漫步過來，一隻巨大的狗跟在身後。這兩個人正在看守一個未來的遊樂園，儘管除了一些新的路燈、一堆木材和一座將攜帶其名稱的腳手架拱門外，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保護：加蓋茲樂園。

在歐洲最貧困的國家之一的一片田野上建立一個家庭景點似乎不是一個吉兆，但這個地點不僅僅是一個遊樂園。

摩爾多瓦是前蘇聯國家中一個正在擴大的運動的一部分，該運動旨在克服來自莫斯科的壓力，並向西方轉變，加蓋茲自治區成為國家擺脱克里姆林宮控制的複雜鬥爭的象徵。

馬亞·桑杜總統領導的基希訥烏政府正在引領摩爾多瓦走向歐盟成員資格的道路，並將在今年晚些時候舉行公投。與此同時，加蓋茲自治區的大部分人願意加入俄羅斯，這個地區正在成為桑杜的一個頭疼之處，因為她試圖永久將她的國家的焦點從東方轉向西方。

康加茲，摩爾多瓦，2024年6月11日，正在建設中的加高茲亞樂園。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和貝薩拉布交談十分鐘就知道。貝薩拉布戴着一頂修剪過的頭髮頭盔，穿着一件印有英文聖經經文的T恤，滔滔不絕地説着一系列親俄羅斯的論點，足以讓一個宣傳家感到自豪。

有關誰應對鄰國烏克蘭戰爭負責的陰謀論；關於歐盟資助的該地區高速公路將使幾代人揹負債務的斷言；以及抱怨摩爾多瓦政府不必要地激怒了一個仁慈的莫斯科。“俄羅斯人想幫助我們，給我們提供廉價天然氣，”貝薩拉布説。“為什麼基希訥烏不允許呢？”

加高茲亞的領導反對摩爾多瓦向西轉

該地區位於該國首都南約120公里處

分裂的忠誠無處不在。在摩爾多瓦首都的出租車和公園壁畫上有藍色和金色的歐盟旗幟，而在以俄語為主的加高茲亞主要城市科姆拉特，列寧的雕像仍然矗立，街道標誌是用西裏爾字母書寫的，摩爾多瓦的國家語言羅馬尼亞語在這裏很少見。

最近上任的加高茲領導人葉夫根尼婭·古圖爾經常訪問莫斯科。她在俄羅斯媒體上得到宣傳，並比來自親莫斯科的分裂摩爾多瓦地區的對手更受重視。美國財政部於6月12日製裁了古圖爾。

9月14日，伊斯坦布爾的古圖爾。攝影師：Emrah Yorulmaz/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對於重新整合副總理奧列格·謝列布裏安來説，俄羅斯正在對摩爾多瓦進行一場“混合戰爭”，古圖爾與莫斯科的聯繫證明了克里姆林宮試圖將這個自治區作為其一部分的努力。

“不幸的是，這非常嚴重，”他説。“我的意思是，通過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工具可能會導致這個國家動盪的可能性。”他説他的辦公室和總統辦公室遭受了網絡攻擊。

莫斯科將摩爾多瓦的抱怨視為“俄羅斯恐懼症”。

格奧爾基·圖坎努，科姆拉特地區歷史博物館副館長，展示了一個加告茲的旗幟。攝影師：Andrei Pungovschi/Bloomberg俄羅斯的明顯壓力最為激烈地體現在烏克蘭，自2014年普京總統佔領克里米亞，然後在2022年2月進行全面入侵以來。

但這種壓力在格魯吉亞也很明顯，俄羅斯在2008年與格魯吉亞發生戰爭，並承認兩個地區為主權國家，因為第比利斯尋求與歐盟和北約更緊密的聯繫。最近，格魯吉亞政府通過了一項“外國代理人”法律，無視揮舞歐盟旗幟的抗議者，排除了其加入歐盟的可能性。

桑杜在三月份的布加勒斯特歐洲人民黨大會上。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摩爾多瓦未來的爭奪將在10月20日達到臨界點，屆時將舉行總統選舉，以決定桑杜是否繼續留任，同時還將就需要實施的憲法修改進行投票，以推進她的歐盟成員國資格的旗艦目標。

“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項目，” 伊戈爾·格羅蘇説，他是基希訥烏國家議會主席，也是桑杜的行動與團結黨主席。他在國會辦公室接受採訪時表示，接近歐盟的機會“非常好”，但他説“這需要大量工作，不會輕而易舉實現。”

與任何歐盟成員國相比，摩爾多瓦的經濟規模更接近阿富汗或盧旺達，很容易忽視摩爾多瓦。人們為去年它是歐洲最大的李子出口國感到自豪。

基希訥烏市中心公園展示歐盟旗幟的公共藝術。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但它的地緣政治意義重大。被烏克蘭三面包圍，西面是北約成員國羅馬尼亞，桑杜致力於根除腐敗並追求西方式民主，這意味着它在華盛頓和布魯塞爾一方與莫斯科另一方之間陷入拉鋸戰。

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於5月29日在基希訥烏宣佈提供5000萬美元支持，以抵抗俄羅斯的干預、虛假信息和“武器化腐敗”的努力。

布林肯與摩爾多瓦總理多林·雷恩在5月29日訪問基希訥烏的莫爾德萊克特里卡變電站時合影。攝影師：瓦迪姆·吉爾達/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基希訥烏、科姆拉特和華盛頓的政府官員、外交官和分析人士在接受採訪時發出了警告，他們表示摩爾多瓦是普京在襲擊烏克蘭後可能嘗試破壞西方的下一個試金石。俄羅斯去年已經策劃了一次企圖政變活動。

“在戰爭的最初幾天，我們大多數人就明白摩爾多瓦是被列入目標清單的，如果普京成功，我們就會成為下一個目標，”能源專家、前總統顧問謝爾久·託菲拉特説。他是親歐洲的變革黨的副領袖，該黨將在明年的議會選舉中提名候選人。

這是波羅的海國家和其他與俄羅斯接壤的國家也發出的警報，但它們都是北約成員國；摩爾多瓦沒有這樣的防禦保護傘。

到目前為止，俄羅斯對摩爾多瓦的主要武器是通過管道輸送的天然氣，經由烏克蘭運往分裂分子的德涅斯特河地區，那裏是該國主要發電站所在地。供應限制導致能源價格猛漲七倍，通脹率達到35%。

布魯塞爾和華盛頓幫助家庭支付賬單，並協助政府與歐盟成員國羅馬尼亞同步電網。繞過整個德涅斯特河流域的基礎設施預計將在2026年前準備就緒，另外還設計了一條獨立的天然氣管道，允許從抵達希臘或土耳其的液化天然氣運輸中實現逆向流動。結果是摩爾多瓦正從100%的能源依賴轉變為完全獨立。

這扭轉了德涅斯特河流域的局面。直到最近，該地區親普京的領導層可以勒索國家。現在，它面臨着重大收入損失，使其更加依賴基希訥烏。

2022年5月1日，德涅斯特河流域親俄羅斯地區的庫恰爾乾電廠，位於普爾卡里的一個葡萄園之外。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由於與烏克蘭的邊界關閉，德涅斯特河流域80%的出口 —— 尤其是干邑 —— 現在流向歐盟。這些商業利益使其不太可能干預摩爾多瓦選舉，副總理謝列布裏安説。

不同的是伊蘭·肖爾，一名逃亡的以色列-摩爾多瓦寡頭，他還持有俄羅斯護照。議會主席格羅蘇説，他在高能源價格的背景下資助了組織抗議活動，肖爾在缺席審判中被判處15年監禁，他一再否認所有指控，稱政府正在對他的抗議運動進行“報復”，而司法部門支持這種行為。否認所有指控。

根據看門狗的瓦列裏烏·帕薩（Valeriu Pasa）説，這是一個總部位於基希訥烏的智庫，致力於摩爾多瓦的民主發展，俄羅斯僅在虛假信息上就花費了約5000萬歐元（5400萬美元），相當於摩爾多瓦2024年整個國防預算的一半。

帕薩表示，結果就是虛假新聞、誹謗和俄語使用者之間的悲觀情緒，這與經濟現實背道而馳，同時歐盟被描繪為在烏克蘭挑起戰爭，並以傳統家庭價值觀為代價推動LGBTQ+權利。

莫斯科方面指責摩爾多瓦官員公開攻擊俄羅斯已成為常態。

外交部發言人瑪麗亞·扎哈羅娃（Maria Zakharova）4月18日表示：“這並不令人驚訝，因為對俄羅斯採取激進反俄路線對於基希訥烏現任領導層來説是一項高薪工作，也是加入歐盟和與北約互動的條件。”

儘管摩爾多瓦有大約160萬選民，另外大約有100萬人居住在國外，被認為是親歐洲的僑民。但考慮到外部勢力的影響，政府並不掉以輕心。

以葡萄園和土耳其裔民族起源而聞名的加蓋茲地區（Gagauzia）——它接受來自安卡拉的一些資金——成為了那些試圖影響俄羅斯選民意見的努力的焦點。該地區僅有大約6萬選民，約佔摩爾多瓦選民的5%，但這仍足以左右一場膠着選舉。

當地人在科姆拉特的維克托·穆姆傑夫體育場內踢足球。土耳其為這個體育場支付了大部分費用。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該地區領導人古圖爾在三月份與普京會面，並在今年的紅場勝利日閲兵式上站在領獎台上，慶祝納粹德國的失敗。她帶着對養老金的財政援助和廉價天然氣的承諾回來，儘管俄羅斯和加蓋烏茲之間並沒有天然氣管道。

她抱怨基希訥烏挫敗了她改善加蓋烏茲的努力，這個平台幫助她從默默無聞中脱穎而出，在Shor黨的選票上贏得了九月份的地區選舉。事實上，美國財政部引用了對古圖爾與Shor的關聯，對她實施制裁。

古圖爾拒絕接受本文的採訪，她發言人要求提交的書面問題也未獲回覆。

“加蓋烏茲將成為夢想之地”，這是她的競選口號，伴隨着未獲資助的計劃，投資5億歐元在該地區，開設一個機場，並提高教師、醫生和警察的工資。

加蓋烏茲首府科姆拉特的景色，這是摩爾多瓦的一個以豐富的葡萄園和親普京情緒而聞名的以俄語為主要語言的自治區。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加蓋烏茲之地 是另一個競選承諾。

Gutul抱怨警察突襲、税收要求和突然的檢查擾亂了建設工作，導致錯過了截止日期。五月底，她在工地上召集人羣抗議政府的干預。Sandu和她的政黨“試圖竊取我們共同的夢想，”她在Telegram上發佈。

Sandu質疑Gutul的選舉合法性，並拒絕簽署一項法令，允許她成為摩爾多瓦議會的一員並加入內閣，這是加高茲領袖傳統上的做法，或者在當地突厥語中被稱為Bashkan。

Gutul“代表一個腐敗集團，她不代表加高茲人民，”Sandu在五月份説道，描述她為安全風險。

獨立新聞機構Nokta的負責人米哈伊爾·西爾克利在他在科姆拉特的辦公室裏説，加高茲社區的反應是圍困心態，他的辦公室上面是一家旅行社，廣告上寫着前往莫斯科的機票價格。

全國民意調查顯示，Sandu將在總統選舉中名列第一，但反對派正在努力提名一個尚未公佈的統一候選人。前總統伊戈爾·多東領導的親俄羅斯社會黨目前排名第二。

基希訥烏市中心，2024年6月10日。摩爾多瓦人將在十月舉行總統選舉。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在書面回答問題時，多東指責桑杜出於意識形態立場的對齊外國勢力而忽視摩爾多瓦利益。他説：“由於瑪雅·桑杜的敵對、俄羅斯恐懼政策，公民們最終變得更糟。”

多東指責政府對加蓋烏茲的主權進行了“殘酷攻擊”，稱桑杜的行動“為該地區的緊張局勢創造了進一步的理由”。

今年早些時候，這些緊張局勢展現出來，桑杜在訪問加蓋烏茲首府時遇到了大約150名抗議者。格拉茨市市長謝爾蓋·阿納斯塔索夫表示，人們被支付600摩爾多瓦列伊（約25歐元）參加抗議活動，他推測這筆錢來自俄羅斯。

基希訥烏的問題在於，加蓋烏茲人直接從俄羅斯獲取信息，沒有經過過濾。這對於格拉茨州立大學國際關係主任斯維特蘭娜·格諾娃等人構成挑戰。

歐盟旗幟繪在格拉茨旁的一條道路上。在10月20日的歐盟公投之前，新道路是對立政治陣營的焦點。攝影師：安德烈·彭戈夫斯基/彭博社她試圖通過與烏克蘭、俄羅斯以及土耳其、美國和整個歐洲的長期聯繫來教育當地青年。格諾娃清楚地意識到歐盟可能會為該機構的2000名學生提供的機會。但作為加蓋烏茲人，她知道説服他人選擇這條道路的困難。

“在這個地區生活對我來説‘並不太容易’，”她説。“我所有的親戚都與普京同眠共起。但這就是我的家人。”

自2月以來，凱西·向和她的整個家庭一直處於圍困之中。

她12歲的女兒患有百日咳、鼻病毒和副流感：總共缺課超過五週。向是上海的一名軟件開發人員，她也患有這三種疾病。她年邁的父母在照顧她10個月大的孩子時，於3月初新冠檢測呈陽性，她的父親還患上了帶狀皰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