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比克選舉：生物識別系統使執政黨保持控制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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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比克的地方選舉被宣傳為該國新選舉技術在今年總統選舉前的試金石。
攝影師：阿爾弗雷多·祖尼加/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本傑明·內塔尼亞胡
攝影師：科比·沃爾夫/彭博社十月份，沙菲·西達特在莫桑比克首都馬普托郊區的馬拉庫埃內歡慶勝利。選舉日過去一週，早期的市政選舉結果出來後，這位商業大亨和市長候選人宣稱自己獲勝。西達特身穿執政黨Frelimo的紅白足球衫，舉起拳頭向他身旁支持者隊伍致意。該地區的本地WhatsApp羣興奮地傳播着他的慶祝信息：“馬拉庫埃內是最好的地方，與Frelimo一起，毫無疑問。”
但事實並非如此。幾天之內，公民和選舉觀察員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指責選舉舞弊。視頻傳播稱顯示了填充選票的情況。當地報紙《真相報》根據他們的記者看到的結果，宣佈了一個市鎮給反對黨Renamo，但這些結果已經被更改為讓Frelimo居首。幾家知名新聞媒體根據初步和平行計數發佈了報道，宣佈了後來被推翻的Renamo的初步勝利。該國憲法委員會，即憲法和選舉法的最高機構，下令在少數地區重新舉行選舉。當全國各地爆發抗議活動時，它們遭到了催淚瓦斯和在一些地方甚至實彈的回應。這是關於非洲生物識別投票系統失敗承諾的三部曲之二。閲讀第一部分內容： 烏干達的全面監控國家建立在國家身份證上
本地選舉被宣傳為莫桑比克新選舉技術的試金石，也是2024年10月總統選舉的預演。在投票前幾個月，政府花費數百萬美元購買掃描儀、太陽能電池板、PVC卡打印機、投票軟件和充電寶。全國各地的人們排隊等候拍照、採集指紋和簽名，換取選民卡。這場大規模登記被宣傳為增加選舉透明度的方式。然而，它實際上展示了生物識別技術如何為操縱選舉開闢新途徑。
反對黨雷納莫支持者聲稱在2023年10月的馬普托地方選舉中取得勝利。攝影師：阿爾弗雷多·祖尼加/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莫桑比克是世界上最貧困的十個國家之一。這個前葡萄牙殖民地在1994年舉行了首次民主選舉，之前經歷了15年的內戰，造成100多萬人死亡，並以蘇聯支持的“解放陣線”和南非支持的“雷納莫”之間的和平協議結束。三十年過去了，這個年輕的國家正面臨越來越多的債務、富含天然氣的北部聖戰分子叛亂以及政府腐敗醜聞的持續後果。
過去三十年，該國舉行了六次全國選舉，人權組織對安全部隊在選舉期間不斷升級的暴力行為以及“解放陣線”不斷鞏固權力表示擔憂。根據人權觀察組織的高級研究員澤奈達·馬查多的説法，“幾十年來，國家發現很難與執政黨保持距離。”選舉程序加強了這些聯繫。儘管公民仍然手動投票，但自2008年以來，選民登記過程完全採用生物識別技術，根據法律規定，每次選舉前都必須從頭開始重新創建選民名單。
在1994年，攝於莫桑比克扎姆貝茲省一個農村投票站的總統選舉計票。攝影師：帕諾斯圖片/Redux莫桑比克愛德華蒙德蘭大學政治學教授多明戈斯·羅薩里奧解釋説，“每五年，技術破產的莫桑比克政府，揹負着鉅額公共債務，花費數百萬購買新的選民登記設備”，“只是為了幾年後被扔掉。”
在過去的兩次選舉中，與Frelimo有關的政府官員選擇了由沙菲·西達特的兄弟費扎爾和拉菲克擁有的公司Artes Gráficas來監督購買和操作選民登記系統。沙菲是Académica Limitada公司的合夥人之一，他還在2023年獲得了一份無競標合同，提供包括選票在內的投票材料。這三兄弟是與Frelimo有關係的富商，在多年來獲得了至少十份政府招標。提供選舉設備的合同是其中最賺錢的。
2022年，Artes Gráficas與南非成立的生物識別技術供應商Laxton聯合贏得了一份81億梅蒂卡伊（1.27億美元）的無競標合同，為2023年市政選舉和2024年總統選舉提供和運營新的全國選民登記系統。
Laxton將提供移動身份識別套件——包括專用筆記本電腦用於生物識別數據、掃描儀和打印機——並僱傭一小組技術人員來支持登記過程。Artes-Gráficas將充當公司和執政黨官員之間的中間人。
這些設備在去年十月的市政選舉前被用於登記選民，據參與該過程的人士稱，這對於Frelimo黨派壓制和操縱選票至關重要。在一項聯合調查中，涉及到七名與選舉過程密切相關的人士，以及記者看到的機密會議記錄、內部政府文件和WhatsApp聊天記錄，彭博社和調查新聞室Lighthouse Reports還發現，儘管對Laxton的設備以及技術的性價比存在擔憂，Laxton和Artes Gráficas還是被授予了2022年的合同。調查還發現，在選舉前期，Laxton的工作人員對他們設備的操縱視而不見。
Laxton的發言人表示，其系統已經得到多方利益相關者的審查和批准，“包括政府機構、多個政黨代表、民間社會和技術專家。” 該公司表示，他們已經成功登記了創紀錄的1680萬選民，並且“所謂的孤立事件並不能反映該系統的整體成功和可靠性。”
政府代表，包括Frelimo黨、總統辦公室以及負責選舉登記和管理的兩個機構，沒有回應記者多次要求發表評論。
距離下一次總統選舉僅剩四個月，Laxton的技術已經在是否數百萬莫桑比克人有資格投票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
商人費扎爾·西達特（Feizal Sidat）是一家公司的聯合所有者，該公司被授予監督該國選民登記系統的購買和運營合同。攝影師：阿爾弗雷多·祖尼加/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級國際外交官表示：“在莫桑比克，選舉並不自由公正。”他之所以不願透露身份，是出於對自己安全和這一敏感話題的擔憂。這位人士表示，生物識別技術“主要是莫桑比克公司賺錢的一種方式。”
十月的一個星期五晚上，拉扎羅·馬本達（Lazaro Mabunda）在馬普托的一個工人階級反對派大本營馬托拉的一家嘈雜酒吧裏找不到座位。作為反腐敗非營利組織公共誠信中心的協調員，馬本達在今年的一部分時間裏穿越莫桑比克各地培訓當地觀察員並監督選民登記工作。當選舉終於結束時，他的同事們花了48個小時用手電筒數票，因為停電了。
那天晚上的酒吧裏，附近的常客來喝酒，背景裏傳來音樂聲。但即使馬托拉準備慶祝雷納莫（Renamo）的勝利，馬本達在結果第二天公佈時預料到了不同的結果。
他的預測成真——弗雷利莫（Frelimo）以壓倒性多數宣佈獲勝。
儘管這個消息讓馬托拉感到失望，但並不令人意外。如果該黨輸掉了，那將結束弗雷利莫在過去三十年裏在馬托拉贏得每一次選舉的無間斷記錄。根據2012年與彭博社和燈塔分享的一份機密歐盟備忘錄，該黨在上世紀90年代鞏固了其控制力，當時它建立了非正式網絡，將友好於弗雷利莫的公司與涉及政府合同的商機聯繫在一起。這些網絡使弗雷利莫得以影響經濟，越來越多地影響選舉。
“購買生物識別登記設備的招標過程總是圍繞着同樣的人和同樣的莫桑比克公司展開，”政治學家羅薩里奧説。
Artes Gráficas和Laxton在2018年為生物識別選民登記系統獲得了第一份政府合同。合同金額為2400萬美元，是前次選舉總成本的三倍。那次選舉中，Frelimo贏得了53個市鎮中的44個。歐盟駐莫桑比克觀察團在最終報告中指出，選民登記過程存在嚴重問題，包括在支持Frelimo的地方出現選民膨脹的情況，以及在反對派地區登記選民時出現的複雜情況。
國家選舉委員會官員在2019年10月貝拉的一個投票站檢查選票。攝影師：Patrick Meinhardt/AFP/Getty Images三年後，Laxton向負責選舉物流的國家機構Electoral Administration（STAE）技術秘書處做了一次演示，提供2023年市政選舉和2024年總統選舉的新選民登記技術。據STAE工作人員內部表達的擔憂，他們對該提案的成本和技術可行性表示擔憂。根據一位高級前工作人員的説法，Laxton作為供應商的吸引力之一是，由於他們之前已經簽約，應該可以重新使用上次選舉的移動身份識別設備以節約成本。但是，Laxton提供了全新的設備，價格“令人擔憂”。STAE工作人員還根據Lighthouse和Bloomberg看到的一份內部政府文件，將新設備描述為“脆弱”、“緩慢”且難以運輸到農村地區。
高昂成本的一個原因是引入了新的PVC投票卡，這將取代2018年發行的更簡單的層壓卡。機密記錄顯示，2021年11月選舉官員與公司之間的會議中，政府僱員質疑了新卡的好處。國家選舉委員會的一名前成員後來將PVC卡描述為“只是為了提高價格而擺設而已。”
Artes Graficas發言人表示，PVC卡的推出對登記工作至關重要，考慮到莫桑比克的武裝衝突和各種後勤障礙，這一登記工作被描述為“卓越的”。
Laxton代表表示，PVC卡理論上可以用於訪問其他服務，並且如果政府放棄要求選民在每次選舉前重新註冊的法律，將會帶來未來的節省。
選舉官員在2023年10月的馬普托地方選舉期間在一個投票站檢查選民卡。攝影師：阿爾弗雷多·祖尼加/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儘管對成本擔憂，但隨着2023年選舉的臨近，政府拒絕進行公開招標，而是宣佈向Laxton和Artes Gráficas“例外”直接授予1.27億美元。2023年4月，STAE技術人員開始在莫桑比克各地登記選民，Laxton員工被派往該國的省會城市為移動身份證設備提供技術支持。
在市政選舉後的星期五，選舉觀察員馬本達坐在酒吧的一個角落裏，喝着啤酒，吃着傳統的牛肚燉菜，不停地查看手機上的消息。他平靜地説話，低沉的聲音在喧鬧的音樂聲中幾乎聽不見。馬本達説，在外出工作期間，他收到了多位同事關於STAE工程師在Frelimo的幫助下操縱移動選民登記設備的報告。馬本達説，當這些設備出故障時，STAE的員工會出現並簡單地假裝修理它們：“他們只是到那裏去移動一些東西。”儘管他説Laxton的技術人員意識到了設備被操縱的情況，但馬本達認為他們沒有興趣站出來説話。
Laxton的代表表示，他們的設備被故意或系統性地斷開是“不太可能”的。即便如此，馬本達的説法卻證實了莫桑比克選舉觀察員聯盟Mais Integridade的發現。在一份報告中，評估了2023年選民登記過程，指出了反覆發生的設備故障 — 包括移動身份證單元斷開連接、打印機故障以及因停電而中斷 — 在選民登記期間。作者在全國範圍內進行現場訪問時寫道，他們發現了800多起“設備被禁用或缺乏材料的情況，其中一半以上的情況是由於選民卡打印機故障引起的。”
WhatsApp消息被《燈塔》和彭博社看到，顯示現場技術人員與負責區域選舉協調的政府官員之間的對話並非總是偶然發生。
在一次對話中，一位市STAE主任指示地方選舉技術人員有選擇性地登記選民：“我們的日常目標不是達到每天登記135人的目標，我們的主要目標是登記我們的[Frelimo]選民，你可以每天只登記40人，只要他們是我們的人。”
STAE沒有回應關於這次對話或有關登記操縱的更廣泛報道的多次請求評論。
2023年10月地方選舉後在馬普托的STAE大樓外駐紮的警察。攝影師：阿爾弗雷多·祖尼加/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技術-enabled選舉干預在2023年之前就是莫桑比克的一個問題。在2018年選民登記活動進行幾周後的一個早晨，一名Laxton技術員聽到有人敲門。這名男子，出於對自己安全的擔憂，不願透露身份，發現自己在與警察交談，他們要求他與國家選舉委員會的地方主任以及Frelimo和Renamo代表開會。
幾個月前被聘請來解決選民登記問題的技術員。他的角色包括從公司筆記本電腦監控流程並與國家僱員合作解決問題。這很簡單，通常不涉及高層政治會議。
抵達後，他發現自己被要求仲裁一場關於Laxton設備電池壽命的爭論。莫桑比克農村的移動身份識別套件會定期停止工作，而弗雷利莫選舉官員將此歸因於電力短缺和技術問題，而雷納莫則指責弗雷利莫關閉設備。
技術員有理由相信這些故障是有意為之的。他和其他Laxton員工曾目睹選舉官員故意將設備分配給沒有電力的地區，他將這種策略描述為“政治操縱”。
會議以決定投資太陽能電池板為移動身份識別設備充電而結束，技術員表示這似乎讓所有各方都感到滿意。但當太陽能電池板到貨時，他們發現與生物識別設備不兼容。
在全國範圍內，選舉觀察員和活動人士正在追蹤選民登記中的異常模式。約翰·桑德·卡斯特羅，一名在莫桑比克工作近二十年的歐盟觀察員，表示反對派地區當年登記的選民人數異常低，而弗雷利莫的票數不僅高，而且明顯高於官方居住人口。
參與選舉的人表示，Laxton當時已經意識到這些問題。三名公司技術員表示，他們定期通過電子郵件和WhatsApp向馬普托的Laxton經理彙報選民登記的進展，並報告了移動身份識別套件被故意關閉的情況。兩名高級政府消息人士表示，Laxton和Artes Gráficas代表曾在多次與選舉官員舉行的會議中出席，就設備故障和濫用問題提出了關切。
Laxton否認其技術人員經常向經理彙報選民登記問題。發言人表示：“雖然孤立的情況可能存在，但Laxton管理層不知道有有組織的企圖故意關閉機器和阻礙登記。” 該公司補充説，它沒有被承包監督移動身份證設備在選民登記過程中的使用，並且對於其在國內的26人團隊來説，監督超過25,000名政府任命的技術人員是不切實際的。
選民在2023年10月的地方選舉中在馬普托的一個投票站排隊。攝影師：阿爾弗雷多·祖尼加/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在他們的網站上，他們稱讚他們2018年的選舉工作取得了成功。“該國實現了有史以來最高的選民投票率和最值得信賴的選舉。” 2019年10月27日，Frelimo的菲利普·尼烏西以73%的選票連任總統。歐盟觀察員團對此做出了尖鋭的報告，強調了圍繞選民登記的不正常情況。在一份後續出版物中，歐盟指出莫桑比克在許多治理和透明度指標上“下降了位置”，並指出“對選舉管理獨立性的信任不足。”
隨着新的選舉週期加劇，STAE和全國選舉委員會在面對這些投訴時基本保持沉默，儘管他們已經回應了一些技術上的擔憂。在2023年5月，STAE發言人承認設備在拍攝老年人和白化病患者的照片時存在問題，上個月，委員會承諾解決打印機不工作的問題。
經過憲法委員會對去年有爭議的市政選舉進行數週的審議後，沙菲·西達特在二月份就職於馬拉庫埃內。今年總統選舉的選民登記在四月份結束。今年秋天，丹尼爾·查波將作為非洲解放陣線的候選人競選總統。10月9日，數百萬選民將前往投票站，展示他們的新PVC卡，並在投票名單上核對自己的姓名。在投票亭內，他們將手動填寫選票並投入投票箱，離開時會在手指上塗上不可磨滅的墨水。
之後，選舉卡將被丟棄。但不久之後，將會發布新的招標，世界上最貧困的國家之一將開始昂貴而費力的生物識別選民登記過程。
一些以色列商界領袖對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感到沮喪，正在考慮進入政界。他們正在秘密地進行初步討論，包括組建新政黨、在現有名單上推舉候選人或自願擔任主要部委的關鍵職位。
另外，以色列頂尖200名商界領袖論壇，由主要公司的所有者、董事長和首席執行官組成，呼籲提前舉行選舉“拯救以色列免於深重的經濟危機”。泰爾阿維夫證券交易所TA-35指數上列出的公司中有一半被代表，包括四家最大銀行的首席執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