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州是美國“氣候戰場”，驟雨、洪水和高温交戰 - 彭博社

一輛汽車被淹沒在德克薩斯州沙灘市的水中，當時熱帶風暴阿爾貝託正接近陸地，時間是6月19日。

攝影師：喬恩·沙普利/休斯頓紀事報/AP照片

插圖：馬里奧·瓦格納

最近的一個工作日早晨，傑西卡·古鐵雷斯用掃帚清理走道上的泥巴，而香農·霍爾則提着傢俱走過她身邊，把傢俱搬到街上。在他們前院，放着一個烤箱，一對辦公椅和幾扇內門，所有這些都是五月份的一場洪水造成的破壞，這場洪水席捲了距休斯頓以北30分鐘車程的河畔種植園社區。

這是這兩位女士自近八年前搬進這裏以來第一次經歷家中受水淹。他們在一月份曾經歷過一次險情，當時另一場風暴襲擊了這裏。霍爾和古鐵雷斯正在照顧兩個男孩，並最近收養了第三個孩子。這個家庭在清理和修理期間住在附近的聯排別墅裏，預計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前提是這個社區不會再次受到影響，“因為這裏經常突然出現龍捲風和冰雹風暴，”霍爾説。

今年德克薩斯州遭受了極端天氣的襲擊。二月和三月，州史上最大的野火在泛手柄地區燒燬了100多萬英畝土地。五月份，除了洪水外，一場德雷喬風暴打破了休斯頓摩天大樓的窗户，風暴在拉伯克附近降下了DVD大小的冰雹。上週，熱帶風暴阿爾貝託關閉了科珠斯克里斯蒂的港口，並在登陸時淹沒了沿海城鎮。

洪水圍繞着休斯敦郊區的一個家庭住宅，日期為5月3日。攝影師：休斯敦紀事報/赫斯特報社/蓋蒂圖片社這場襲擊展示了一個因氣候變化而不斷增加的現象：“複合事件”，即天氣在連續或重疊的時段內變得混亂。複合事件可以是同一種危險天氣的實例——比如一個颶風緊隨另一個之後，或者不同類型的天氣，比如熱浪與乾旱同時發生。

由於最近天氣的連鎖影響，德克薩斯州數十個縣目前處於災難宣言之下，州長格雷格·阿伯特已申請將更多地區列入名單。複合災害不僅會加劇損失，還會阻礙社區的應對和恢復工作。

德克薩斯州——而不是加利福尼亞州或佛羅里達州——幾十年來一直是美國極端天氣的中心。根據美國國家環境信息中心的數據，自1980年以來，該州已經記錄了176起造成損失超過10億美元的天氣災害[。這比第二名的喬治亞州多出50起，比阿拉斯加、夏威夷、緬因州、內華達州、新罕布什爾州、北達科他州、佛蒙特州和懷俄明州的總和還要多。德克薩斯州的極端天氣造成的損失也是所有州中最高的，至少在這段時間內達到了3000億美元。休斯敦所在的哈里斯縣自1980年以來一直是最危險的縣。](https://www.ncei.noaa.gov/access/billions/)

德克薩斯州天氣混亂的速度加快

重大風暴、洪水和其他價值十億美元的災害發生的頻率越來越接近

來源：美國國家環境信息中心

注：圖表顯示了德克薩斯州發生的具有通貨膨脹調整後損失達到10億美元或更多的極端天氣事件。事件按開始日期排列。

氣候變化只會加劇風險，包括對該州經濟的影響。根據四月份發佈的一份州氣候評估，自19世紀以來，德克薩斯州的平均氣温至少升高了2華氏度（1.1攝氏度）。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的一項分析發現，平均夏季温度每升高1華氏度，該州的年名義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就會減緩0.4個百分點。去年夏天的高温條件可能導致“2023年年度名義國內生產總值增長減少了1個百分點，約240億美元”，報告作者寫道。

全球變暖不僅在加劇酷熱、乾旱和野火，也在風暴中發揮作用：更温暖的空氣和海洋可以為風暴注入更多水汽和更大的能量。

氣候科學家凱瑟琳·海霍是德克薩斯理工大學的教授，她在這個州已經生活了17年，最近在彭博綠色播客Zero上表示：“德克薩斯州是如何受到極端天氣影響的典型案例。我們見證了打破記錄的颶風。我們見證了極端降水量的大幅增加。我們見證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極端高温。”

德克薩斯州成為極端天氣的試金石的一個原因是其遼闊的面積。另一個原因可以通過一個古老的房地產口頭禪來解釋：“位置，位置，位置”，國家氣象局南部地區氣候服務項目經理維克多·墨菲説。

墨菲説，該州位於墨西哥灣，意味着潮濕的空氣向北流動，與從西向東穿過北美的風暴系統相撞。這種模式造成了龍捲風、嚴重雷暴和冰雹的條件。坐落在墨西哥灣上也使得德克薩斯州容易受到颶風的影響，比如哈維、艾克以及美國曆史上最致命的那次1900年加爾維斯頓颶風。

閲讀更多： 巨大的冰雹是讓保險公司夜不能寐的天氣威脅

6月初在德克薩斯州維戈公園附近降落的一塊超過7英寸長的冰雹。攝影師：瓦爾·卡斯特爾/KWTV/AP照片馬薩諸塞州法爾茅斯伍德韋爾氣候研究中心的氣候學家詹妮弗·弗朗西斯將德克薩斯描述為“一個天氣戰場”，處於不斷升級的陸地和水域熱浪的交匯點。

該州可能同時容易受洪水和乾旱困擾，因為西部降雨稀少，這可能提高那裏的火災風險。由於大平原延伸在上方，西部是落基山脈的屏障，所以它也容易受到可以順着整個大陸流淌而下的深層北極寒潮的影響。

德克薩斯州是美國增長最快的州。郊區擴張和破壞性天氣的結合意味着對保險公司的風險更大。去年，德克薩斯州的自住房保險費用增幅是所有州中最高的，比前一年增長了23.3%，根據S&P Global Inc.的數據。LendingTree Inc.的在線貸款市場表示，從2019年到2024年，德克薩斯州的保險費率上漲了54.5%，遠高於美國平均水平37.8%。在一份報告中。

保險公司會查看歷史損失並將其與計算機模型輸出相結合來確定費率，S&P Global Market Intelligence的保險行業策略師Tim Zawacki説。“這種更高的風險會轉嫁給消費者，”他説。

德克薩斯州在氣候災害方面超過了加利福尼亞州和佛羅里達州

按州劃分的每月損失

來源：彭博智庫

注：每月數據來自公開來源。一些氣候事件的影響——例如停電——比其他事件更短期。

為了瞭解氣候風險，科學家、保險公司和政府官員長期以來一直將全球變暖分解為不同的危險。“通常你會為單一事件做計劃。你會考慮在發生大火災或大洪水時該怎麼辦，然後獨立制定計劃，”德國萊比錫環境研究赫爾姆霍茲中心的複合環境風險部門主任Jakob Zscheischler説。

但最近，像Zscheischler這樣的科學家開始更加關注同時發生、緊密相連或重複發生的多重災害，即複合事件。隨着地球大氣層變暖，天氣動態正在改變，洪水、風暴、冰雹、野火和乾旱的風險可能不是彼此獨立的。正確估計這些災害中任何一種的風險需要考慮它們對其他災害的可能影響。

野火後的極端降雨可能導致泥石流，乾旱期間的暴風雨可能引發山洪。Zscheischler表示，適應和應急規劃應考慮到這些可能性。

3月1日，位於德克薩斯州加拿大市的煙房溪火災後燒焦的土地。攝影師：Jordan Vonderhaar/Bloomberg2021年2月發生的毀滅性寒潮導致了246人死亡，是一個複合事件。在一股冷鋒席捲該州後，它與濕氣結合產生了凍雨，導致基礎設施癱瘓。“在同時發生如此強烈的冷空氣爆發和[濕氣]是有點不尋常的，”德克薩斯A&M大學大氣科學教授兼該州首席氣象學家約翰·尼爾森-加蒙説。

尼爾森-加蒙表示，由於2022年和2023年在極端天氣方面相對平靜，該州今年發生一系列事件是情理之中的，儘管“看到這種情況確實令人驚訝。” 他指出，同時發生的淡水洪水和風暴潮從海岸線上湧來可能是一個需要牢記的複合事件：“這是一個需要關注的問題，因為這些風險往往被獨立評估，”他説。

他補充説：“複合事件具有挑戰性的方式不在於理解風險，而在於理解如何應對這些事件。”

2021年2月，德克薩斯州奧斯汀市的多雪30號州際公路。攝影師：阿曼達·麥科伊/TNS/Zuma Press在氣候防護方面，德克薩斯州以小政府和輕度監管而聞名，各地的努力都是一種拼湊。城市率先行動：奧斯汀、達拉斯、休斯頓和聖安東尼奧都制定了抗災或適應計劃。建築規範因地區而異，在許多地方，它們落後於最新模型規範的更嚴格標準。

“人們可能會或可能不會願意討論‘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地球科學和工程學教授德夫·尼約吉説。“但現實是，每個人都知道風險正在增加。而且似乎有一種觀念，認為應該採取一些行動。”

尼約吉共同領導着德州-城市氣候合作實驗室，這是一個鼓勵科學家提供奧斯汀市需要了解和管理氣候風險的數據的聯合項目。該大學還主辦Planet Texas 2050，這是一個跨學科專家團隊，包括尼約吉在內，與社區合作設計和實施氣候適應項目。

然而，對抗日益惡化的天氣災難的最佳防禦措施是減緩化石燃料燃燒的速度。“需要迅速轉向遠離石油和甲烷[天然氣]，以減緩氣候對德克薩斯州不斷升級的影響，”伍德韋爾氣候研究中心的弗朗西斯説。

消防員在2024年2月幫助控制了德克薩斯州泛手指地區的一場野火。來源：弗拉華蒙特火災部門/Zuma Press作為全國最大的石油和天然氣生產州，也許並不是一個明顯發生這種情況的地方。但弗朗西斯指出，這個歷史上排放量很高的州是領導者在向清潔能源轉變方面：她説，德克薩斯州正在增加比任何其他州都多的太陽能容量，並且“也是美國風力發電最大的生產者”。

在霍爾和古鐵雷斯清理他們六月初被洪水損壞的家園時，紅十字會工作人員喬治·巴恩斯走在同一個小區的另一條街上，敲門提供幫助。對於來自康涅狄格州的巴恩斯來説，這是他與援助團體第一次前往休斯頓地區。“一些可怕的天氣，”他説。“在我有生之年從未見過的天氣，有這麼多的颶風、龍捲風和洪水。”

天然氣從未在滿足世界能源需求方面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雖然石油和煤的消耗可能會達到峯值，但對天然氣的需求正在迅速增長，這使其成為最後一種化石燃料，因為各國採用更清潔的能源以避免氣候變化帶來的最嚴重後果。

天然氣的支持者長期以來一直認為它可以促進向更清潔能源的過渡，既通過減少對更髒的煤炭的依賴，又通過彌補風力和太陽能發電在任何時段、任何季節都無法穩定產生電力的缺陷。世界各國政府被視為在2023年底的COP28氣候協議中認可了這一觀點，他們承認了未具名的“過渡燃料”的作用，同時歷史性地承諾要擺脱化石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