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領導德國抗債戰鬥的經濟學家 - 彭博社
Kamil Kowalcze
德國弗萊堡的經濟學家拉斯·費爾德,2024年4月29日在他的辦公室裏。攝影師:斯特凡·韋爾穆斯/彭博社
Marine Tondelier攝影師:阿蘭·喬卡德/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拉斯·費爾德並不給人以強硬派的印象。
他有着和善的聲音,柔和的握手,温和的微笑。他的左耳上閃着一顆耳釘。在他位於德國西部城市弗萊堡的經濟智庫沃爾特·歐肯研究所的辦公室裏,堆滿了手稿和案例研究,書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一個樸素的辦公桌靠窗而立。
但外表有時會欺騙人。費爾德是特別堅決反對公共債務的德國經濟學派的主要倡導者之一。
在他位於弗萊堡和柏林的職位上,他擔任德國財政部長克里斯蒂安·林德納的顧問,費爾德幫助制定了備受爭議的財政政策,這些政策束縛了歐洲最大經濟體在與停滯和來自夥伴國家如法國和愛沙尼亞的呼籲阻礙了更多歐洲聯合債務發行以資助緊急的國防開支增加。
林德納和費爾德參加2022年11月的財政政策戰略新聞發佈會。攝影師:邁克爾·卡佩勒/圖片聯盟/蓋蒂圖片社“如果如今呼籲堅實的公共財政被視為激進,那麼我們就有嚴重問題了,”費爾德對他的批評者説。
這位經濟學家對鄰國法國選舉後的混亂感到自豪,那裏對國家支出激增的擔憂促使市場提高了持有政府債券所需的風險溢價。
“看到利差擴大是令人放心的,金融市場發揮着約束作用很重要。這確保政治家仔細考慮財政上的可能性,”費爾德説,並補充説,新的歐元危機仍然不可排除。
債務已經成為歐洲的一個生存問題。在大流行期間的放任借貸之後,投資者和官員開始再次關注公共財政,而不僅僅是在像法國這樣高度負債的國家,法國正面臨歐盟預算規則下的監測。
社會民主黨總理奧拉夫·肖爾茨和經濟部長羅伯特·哈貝克,一位綠黨領袖,一直在努力通過增加公共支出來推動德國的經濟,而自由民主黨領袖林德納,他的自由民主黨是這個混亂聯盟中最小的政黨,一直在阻止他們的道路。
經過數月的關於明年預算的談判,林德納 —— 在費爾德的門徒,部長助理的幫助下 —— 最終推動了除國防外所有部門的削減。
對於費爾德來説,這表明如果需要的話可以設定支出限制。儘管受到聯盟夥伴的巨大壓力,自由民主黨設法遵守了德國所謂的債務限制。
Feld 在弗萊堡的辦公室。攝影師:Stefan Wermuth/Bloomberg這一備受爭議的機制寫入了德國憲法,將政府的淨新借款限制在該國年產值的0.35%。
在2009年金融危機後通過,並於2011年生效,許多經濟學家現在認為這個限制已經過時。德國需要升級其搖搖欲墜的鐵路和道路,放棄化石燃料,重建其軍隊以抵禦好戰的俄羅斯,並擺脱對中國的依賴。Feld 是為數不多堅持認為在債務限制措施下這一切都是可能的經濟學家之一。
柏林相對較低的債務水平還促使 Feld 的批評者辯稱,德國可以輕鬆解決所有這些挑戰而不會造成任何不穩定。包括不受債務限制政策約束的離預算資金,德國預計今年總債務將佔其國內生產總值的64% — 遠低於歐盟平均水平,約為82%;法國為110%;美國約為100%。
未來幾年大多數主要經濟體的赤字不會縮小
政府淨借款/借款佔 GDP 的比例
來源:IMF 財政監控,2024年4月
注:2024年的數據為預測
Feld,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精神病院當護士,對這一情況有獨特的看法。他認為歐洲國家沒有控制好財政,這對作為歐洲央行資產負債表和歐盟預算的“擔保人”的德國構成了危險。
如果金融市場失去對歐元區成員國的信心,可能會引發惡性循環。費爾德表示,法國和意大利太大了,德國無法救助它們,人們也不能指望歐洲央行會急忙出手相救。
“下一次全球經濟危機可能源於債券市場,”他警告説。
作為一名銀行職員之子,曾專門從事破產領域的費爾德在千禧年之交左右開始欣賞債務限制,當時他成為聖加侖大學的教授。 瑞士在德國之前就實施了債務限制,將國家支出設立限制的理念吸引了他。
費爾德回國後,加入了德國經濟學家遊説債務限制的先鋒隊,併成為德國最有影響力的部門中一位積極倡導者,支持奧爾多自由主義,這是新自由主義的一個分支,試圖控制政治的變幻莫測,平衡資本主義與社會目標。
主要經濟體的債務
來源:IMF財政監控,2024年4月
費爾德並非自由民主黨的正式成員,但他的影響力遍佈該黨的政策。他與林德納“經常保持聯繫”,並在德國最有權勢的部門擔任獨特的顧問角色。財政部長曾援引費爾德的市場至上主義哲學,反對向陷入困境的公司提供數十億歐元的補貼,支持否決歐盟提議逐步淘汰內燃機,削弱歐盟供應鏈法律並削減失業救濟金。
今年早些時候,一份部門報告還引用了費爾德的一項研究,以證明德國的支出限制對該國的投資活動沒有影響。
“Lars Feld是合適的人選,”經濟學家漢斯-沃納·辛説,他在2010年代初因強烈推動對希臘實施緊縮措施而引起國際關注。在財政部內部工作和德國經濟領域瞭解情況的一位要求匿名的人士表示,費爾德的影響力不可低估。這位人士補充説,他更像是政治家而不是經濟學家,機會主義且有時殘酷。
經濟學家Lars Feld攝影師:Stefan Wermuth/Bloomberg聽到這些話,費爾德在椅子上挪動位置,試圖控制住自己的憤怒。“人們説這種話是為了抹黑我,”他回應,對批評不以為然。
儘管大多數德國人希望保持債務限制條款不變,根據一家公共廣播公司的民意調查,但這可能不足以讓林德納的政黨保持權力。德國的大多數政治人物和經濟學家一致認為,為了讓政府——或任何未來的政府——使德國更具競爭力,政策必須進行改革。
在當前聯合政府領導下,這種改革不太可能發生,而自由民主黨是否會成為下一屆政府的一部分尚不清楚。該黨正努力保持在進入議會所需的5%門檻之上,現在它押注於向選民表明,它忠於自己的核心原則,並抵制了浪費納税人金錢的壓力。這是否是贏得選票的策略還有待觀察。
費爾德會如何看待不能再簡單地打電話給財政部?在成為德國政治中最悄無聲息的經濟學家之一後,重新成為一名學者會是什麼感覺?費爾德回答説,這很簡單。他不受黨派約束。“如果有人要求我,我會為國家服務,”他笑着説。
在法國政治中,綠黨的充滿激情的領袖因反對瑪琳·勒龐而被稱為“另一個瑪琳”,她現在正在超越她那位極右翼的同名對手。
隨着國家議會選舉後的混亂局面逐漸展開,瑪琳·通德利爾已經成為一個意想不到的權力角色,甚至可能成為首相的妥協候選人。來自勒龐的選區,通德利爾因為是她民族主義政治的堅定對手而受到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