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萬用於國家身份證的資金卻惠及了剛果精英 - 彭博社

剛果總統安託萬·齊塞凱迪·齊洛博在2023年6月30日於金沙薩領取了該國第一張國家身份證。

來源：總統辦公室

Mac mini於2020年進行了更新，採用了蘋果自家的芯片。攝影師：丹尼爾·阿克爾/彭博社在剛果的第二大城市盧本巴希，一座藍色玻璃和鋼鐵的購物中心高聳於塵土飛揚的天際線之上，令周圍的殖民時代建築顯得渺小。2018年，當時的總統約瑟夫·卡比拉在該開發項目的開幕式上擔任榮譽嘉賓，使用一把金色剪刀剪斷了印有剛果國旗顏色（黃、紅、藍）的絲帶。

六年後，2500萬美元的Hypnose綜合體成為長期困擾這個廣袤中非國家的腐敗的紀念碑。根據彭博社新聞與燈塔報告的聯合調查，這一項目展示了原本用於發展國家身份證系統的資金是如何被用來服務與前總統卡比拉關係密切的少數精英。

剛果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十個國家之一，沒有國家身份證系統，甚至連駕駛執照都沒有。缺乏公民登記使得日常生活——本已受到飢餓、失業和政治暴力威脅的影響——變得更加困難。人們在獲取基本服務和正式文件、兑現支票、開設銀行賬户以及接收海外匯款方面面臨困難。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這種情況使剛果人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變得“像外國人”。沒有人確定該國的人口有多大，誰可以投票，或誰有資格繳税。

盧本巴希的催眠綜合體。攝影師：薩米爾·圖恩西/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如果你不知道一個國家的人口，就不可能治理這個國家，”伊西爾·巴圖米克（Ithiel Bathumike）解釋道，他是基於紐約大學支持的金沙薩研究中心Ebuteli的生物識別身份證和選舉研究員。“如果你不知道誰擁有土地，怎麼徵收財產税？”

現在，隨着與法國生物識別提供商Idemia（由美國私募股權公司Advent International擁有）簽署的12億美元身份證合同在剛果的官僚體系中推進，外部合作伙伴和政府監督機構警告稱，該項目的高昂價格和不尋常的融資結構可能導致資金分配不當，再次剝奪公民獲取基本服務所需的系統。如果合同通過，它將成為非洲歷史上同類合同中最昂貴的之一。

負責新身份證計劃的國家人口識別辦公室的公務員在2023年的一份備忘錄中對該交易進行了嚴厲評估，該備忘錄的執行摘要已由彭博社和燈塔審查。該機密文件首次在此報道，強調了“令人擔憂的因素”，包括“明顯的過高定價”和合同最終可能成為“巨大的騙局”的風險。

該機構，稱為ONIP，及其前任主任未對多封請求評論的電子郵件作出回應。Advent拒絕評論。

雙重合同

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剛果領導人一直承諾並未能開發國家身份證項目。為了理解與第三方生物識別公司的交易為何從未成功，《彭博社》和調查新聞機構Lighthouse Reports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調查這些安排，並採訪了十多位熟悉談判的人士，審查了數千頁未公開的文件。

2014年10月，比利時企業家阿爾貝·卡拉齊萬給基比拉寫了一封介紹他公司的信。卡拉齊萬擁有三座城堡，並管理着一系列房地產投資，是專注於生物識別技術的家族企業Semlex的創始人。自1992年以來，Semlex已向十多個非洲國家提供國家身份證和官方旅行文件。卡拉齊萬向剛果提供這兩項服務。

基比拉對此感興趣。卡拉齊萬與總統代表之間的討論持續了超過一年，通過書面交流和在巴黎、布魯塞爾和迪拜的面對面會議進行，這些會議之前未曾報道。Semlex的計劃是向剛果人收取185美元的護照費用——在一個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四分之三的人口每天生活在2美元以下的國家，這是一筆鉅款。這部分利潤將用於印製國家身份證，公民將免費獲得。

阿爾伯特·卡拉齊萬來源：貝爾加新聞社/阿拉米卡拉齊萬在2014年11月18日的信中向卡比拉概述了這一計劃。“Semlex提議免費提供國家身份證，費用為5.00美元。這筆費用將通過其他交由我們管理的文件的補償系統來吸收。”

該項目在Semlex與多個國家機構之間進行談判，包括剛果的財政部、內政部和ONIP。在2015年上半年，護照和身份證系統的開發計劃並行進行。Semlex準備了兩份獨立的合同，承諾資助、建設和運營生產這兩種文件所需的基礎設施。

在5月，該公司起草了一份國家身份證系統的合同，預計費用為4.3億美元，相關細節在該國2015年的年度招標報告中列出，但直到現在仍未被報道。下個月，它與政府簽署了一份合同，生產剛果的護照，預計在五年內費用為2.22億美元。在這兩種情況下，Semlex同意承擔前期費用，期望通過護照銷售的收入來收回支付。

但事情並沒有按計劃進行。儘管獲得了正式批准，身份證項目卻陷入了停滯。

剛果外交部在2015年底開始出售護照。根據兩位熟悉該過程的人士，產生的資金——最初旨在補貼身份證的生產——卻通過一種隱蔽的支付機制轉向了卡比拉家族。據其中一位人士透露，在每本護照上花費的185美元中，有60美元，幾乎佔總成本的三分之一，流向了一家新成立的阿聯酋公司LRPS。公司文件顯示，LRPS的唯一董事和股東是前總統卡比拉的近親馬基·馬科洛·萬戈伊。萬戈伊沒有回覆有關評論的電子郵件和短信。

其中一個人説，護照交易被一個未知實體用作抵押，以從剛果的一傢俬人銀行獲得2500萬美元的貸款，用於資助Hypnose購物中心。那個人説，2500萬美元流向了盧本巴希，並將Karaziwan和Kabila描述為Hypnose的合作伙伴。

第二個人蔘與了當前剛果政府採購身份證系統的努力，並熟悉早期談判的細節，確認護照交易被用來獲得貸款，並且Hypnose與護照和身份證項目有關。那個人還補充説，Kabila曾要求Karaziwan作為他的代理人，成立一家公司來管理Hypnose建設項目。

2015年11月，註冊文件顯示Karaziwan個人成立了一家總部位於金沙薩的房地產公司，名為La Congolaise de Développement Immobilier，正如反腐敗監督機構Sentry和非洲保護舉報者平台之前 報道的那樣。這家公司隨後在建設和管理Hypnose綜合體中發揮了主導作用。

幾個月後，一座閃亮的玻璃建築在盧本巴希市中心的22000平方米土地上拔地而起。而關於國家身份證的公共討論幾乎停止了。

今天，即使這座建築內有數十家零售店，國家身份證項目的進展卻幾乎沒有，預計成本接近五億美元。

Semlex和Albert Karaziwan沒有回應多封電子郵件和短信，要求對身份證和護照合同發表評論。卡比拉的發言人確認，前總統已收到彭博社的問題，並承諾“給出明確的答案。”沒有進一步的回應。

剛果前總統約瑟夫·卡比拉在2018年12月於金沙薩的私人牧場。攝影師：約翰·韋塞爾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展望未來

當費利克斯·齊塞克迪總統在2019年1月經過有爭議的選舉上任後，他迅速開始追求自己的國家身份證系統計劃。彭博社和燈塔報告獲得的數百頁獨家企業文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見解，展示了他是如何進行這一工作的。

此前未公開的機密文件顯示，從2020年開始，近60家公司向剛果政府提出提供此類系統的報價，ONIP估計這一項目的成本應在3.6億美元左右。

當包括生物識別提供商Idemia和當地合作伙伴Afritech的財團成為首選供應商時，提議的成本已飆升至12億美元，是ONIP最初估算的三倍多，這一金額將使其成為非洲歷史上最昂貴的數字身份合同之一。

根據一份2023年6月撰寫的機密160頁備忘錄，備忘錄上印有Idemia和Afritech的標誌，該數字——近60%將來自政府，其餘來自參與公司——包括8,000個生物識別註冊設備的成本、數百個登記中心的開設，以及為金沙薩精英初步生產的10,000張身份證。附在備忘錄上的宣傳冊建議該系統可用於創建監控觀察名單，而Idemia否認曾推廣這一功能。

一旦合同簽署，提案稱，剛果的整個人口——估計約為1億——可以在17個月內註冊。

這項重磅交易在2023年12月的新聞發佈會上首次公開介紹，Idemia的非洲負責人和一位高級ONIP公務員讚揚了該系統的能力。然而，在幕後，這項交易已經引發了國內外的擔憂。世界銀行在10月告知Tshisekedi的辦公室，由於缺乏競爭性招標程序，它不會為國家身份證系統的部分費用提供支持，因為財政部曾向其諮詢過相關事宜。ONIP員工發佈了一份內部備忘錄，強調了潛在的欺詐風險。

自那時以來，問題只增不減。ONIP在去年12月生產了第一批身份證，將其分發給在金沙薩與政治有聯繫的個人。根據該機構的説法，生產計劃將擴大，直到剛果財政總監察署（IGF）在春季對合同展開調查。

在6月發佈的一份報告中，該機構表示，Idemia與Afritech的合作伙伴關係沒有足夠的資本來執行該項目，並計劃在一段時間內向政府收取過高的費用。IGF還提出了擔憂，認為擬議的基礎設施成本過高，而政府的主要融資機制——允許財團從剛果中央銀行獲得商業貸款，然後再借給政府以覆蓋政府的費用份額——是“非法或不可能的”。

Idemia在被問及時表示，它“不是與剛果政府簽訂任何合同的當事方”。相反，它表示與Afritech簽訂了合同，以建立剛果的公民登記系統並打印公民身份證。Afritech的首席執行官Samba Bathily表示，一位公司律師將會回應問題，但隨後沒有回覆後續的電子郵件。ONIP沒有回應多次通過電子郵件提出的評論請求，而總統Felix Tshishekedi的發言人則聲稱，“身份證合同並不是由總統辦公室處理的”，然後拒絕進一步評論。

與此同時，普通剛果人繼續在缺乏身份證系統的情況下掙扎。完成基本任務始終是一個挑戰。在去年11月的一個明亮早晨，超過50人聚集在總統府附近的一個社區中心的院子裏。他們從黎明開始就一直在等待，希望能獲得一張在剛果被視為身份證的塑封投票卡。由於這些卡上的字母很快褪色，人們有時會用打火機烤它們，以使文字更清晰。由於國內局勢緊張，政府合同的敏感性以及對後果的擔憂，彭博社給予人們匿名，以便他們能夠自由發言。

在排隊的人中，有一位名叫Chancel的40歲金夏沙當地人，他在黎明前就加入了隊伍。“我的卡在九月份開始褪色，”他解釋道。“現在，所有銀行都拒絕接受它。”在他旁邊，28歲的Mario正在為美國大使館的游泳池管理員職位面試。沒有身份證，他甚至連進入高安全性區域的權限都沒有，更不用説被僱傭了。

總統安託萬·齊塞凱迪·齊利博姆接收了由國家人口識別辦公室頒發的國家第一張身份證。來源：總統辦公室目前，身份證僅對剛果的少數精英可用。去年六月，齊塞凱迪總統在金沙薩中心的一場儀式上被拍到展示第一款原型Idemia身份證，並宣傳即將進行的大規模登記活動。但這項活動從未實現。“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發放了幾百張身份證，絕對少於一千張，”一位希望匿名的ONIP公務員説。在幸運的少數人中，有高等法院法官和政府官員。像尚塞爾和馬里奧這樣的人仍在等待。

蘋果公司正在計劃一款新的Mac mini版本，這將是其迄今為止最小的台式電腦，作為Mac系列更廣泛的改造的一部分，配備以AI為重點的芯片。

根據知情人士的説法，這款新型號預計將在今年晚些時候發佈，將標誌着自2010年在史蒂夫·喬布斯領導下進行改造以來，mini的首次重大設計變化。該設備將比其前身小得多，接近蘋果電視機頂盒的大小，這些人要求匿名，因為該工作是秘密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