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國有商業銀行Bpifrance尋求培育國家冠軍 - 彭博社

Bpifrance總部位於巴黎的Maisons-Alfort郊區，日期為8月15日。

攝影師：本傑明·吉雷特/彭博社

Bpifrance是一家與眾不同的歐洲銀行。

這家法國貸款機構已向中小企業提供超過500億歐元（560億美元）的貸款，並在近1000家公司中擁有520億歐元的股份。它支持的項目包括希望通過氣球將遊客帶到太空邊緣的初創公司和一系列時尚的巴黎夜總會以及汽車巨頭Stellantis NV。對於像高盛集團和摩根大通這樣的併購顧問來説，它在法國交易中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吸引了來自瑞銀集團和羅斯柴爾德公司的銀行家。

它目前在兩起高調的槓桿收購中扮演的角色再次將其置於法國企業交易的核心。

沒有其他歐洲國家擁有像Bpifrance這樣的機構：一家盈利的國有商業銀行，旨在培育國家冠軍。其廣泛的貸款活動主要通過其最終支持者——法國納税人擔保的借款來融資。儘管目前法國政治動盪不安，但無論哪個聯盟——左翼或右翼——最終組建新政府，其干預政策都可能受到歡迎。

在前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及其經濟顧問——埃馬紐埃爾·馬克龍的領導下成立十多年後，Bpifrance 體現了21世紀法國資本主義的典範：企業家在國家的現金、推動和培育下建立企業，而國家則希望他們在國內創造就業機會並開發創新技術。協議中明確規定：政府將在必要時抵禦外國干預者。

在全球範圍內，國家對私營部門的干預歷史充滿了災難性的例子，因低效和對必要的市場驅動改革（如裁員和工廠關閉）的抵制，導致納税人損失數十億——例如英國的英國萊蘭汽車和英國鋼鐵，以及法國的阿海琺和佩奇尼等。

但對於61歲的前電信高管尼古拉·杜福爾克來説，自Bpifrance成立以來一直在領導這家銀行，他認為這家銀行的使命是不同的。他表示，這是該地區的一個模型，不僅指向其財務結果——去年賺取了11億歐元——還指向它鼓勵商業創造和冒險的方式。

尼古拉·杜福爾克攝影師：伊安尼斯·G./REA/Redux“我們還能夠發展一個非常龐大的創業生態系統，”他在一次採訪中説。“在歐洲，每個人都在逐漸裝備自己，以建立自己的Bpi。”

這還有待觀察。

Bpifrance的投資能力和風險管理尚未真正受到考驗，因為杜福爾克沒有面臨長期的經濟衰退，從一開始幾乎就享有有利的環境——即使在疫情期間，法國國家也打開了資金閥門，以防止企業倒閉。

它的股票選擇投注也並不總是奏效。例如，對火車車廂製造商阿爾斯通公司的投資，自去年年初以來已損失了約三分之一的價值。該銀行持有6.4%股份的斯特蘭蒂斯，其股價自3月份的高峯以來已下跌約45%，因為這家汽車製造商在解決其美國和歐洲業務的問題上遇到了困難。

此外，在該銀行存在的大部分時間裏，它能夠以極低的利率為自己融資，但這種情況不再存在。經濟放緩和利率上升也可能開始對從銀行借款的公司造成傷害：根據該銀行的年度報告，2022年底Bpifrance的可疑貸款佔比為4.7%，高於近年來的4%以下。它在2023年的報告中沒有披露這一統計數據。

杜福爾克對此類擔憂不以為然，他指出，合併形成Bpifrance的三十年曆史的機構經歷了一些深刻的金融危機，並表示他的銀行通常會拒絕高風險的投資提案。

雖然一些歐洲國家擁有國家開發銀行，但Bpifrance因其提供的服務範圍而顯得不同尋常。它在法國運營50個辦公室，通常派遣代表逐户拜訪以拓展業務。除了債務和股權投資外，它還為出口商提供融資和信用保險，併為企業家提供培訓和諮詢服務——包括如何減少他們的碳足跡。

擁有約3,900名員工和位於巴黎市中心的兩個辦公室——其中一個可以俯瞰蒙馬特和法國首都著名的屋頂——杜福爾克的銀行有着宏大的抱負，儘管他擴大銀行影響力的嘗試並不總是順利。創建類似主權財富基金和共同基金實體的努力遇到了國家審計師的問題。

在2020年，Bpifrance推出了Lac 1，一個主權財富基金，旨在對上市的跨國法國公司進行投資，以幫助它們抵禦潛在的敵意收購者。杜福爾克希望通過路演為該基金籌集100億歐元，但新冠疫情迫使他縮減了目標，最終籌集了42億歐元，其中約四分之一來自阿布扎比的主權基金穆巴達拉投資公司。

該銀行擁有約3,900名員工和位於巴黎市中心的兩個辦公室。攝影師：本傑明·吉雷特/彭博社然後，在2020年，Bpifrance開始向 個人投資者提供共同基金：法國儲户只需1,000歐元，就可以投資通常只為超富裕人士或養老金管理者保留的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工具。杜福爾克 在電視上推介這些產品，Bpifrance在網上以及報紙和雜誌上投放了廣告。

在這兩項活動中，它遭到了法國國家審計機構Cour des Comptes的抨擊。Lac 1計劃最終出售其投資公司的股份與Bpifrance的“資本穩定和國家主權目標”相悖，同時也指出了一個諷刺，即一個用外國主權財富基金資金來保護國家戰略公司的基金。

關於共同基金，審計師質疑Bpifrance在零售市場的能力，並指出這並不是“法律賦予公共投資銀行的任務之一。”

Bpifrance 回應稱其所有活動均在董事會的支持下進行——因此也得到了法國國家的支持。Dufourcq在回應報告時寫道，Lac 1的任務是為法國的大公司提供股東基礎的穩定。儘管有外部投資者，該基金在投資決策上保持完全獨立，他説。至於針對零售投資者的基金，它們是在財政部長布魯諾·勒梅爾的明確要求下推出的，他補充説，該項目鼓勵其他機構投資者向法國公司投資。這些基金非常成功，以至於Bpifrance計劃下個月推出另一個產品。

Lac 1已投資於一系列公司，從化學制造商阿科瑪（Arkema SA）和為醫院及酒店提供牀單的埃利斯（Elis），到網絡安全公司獨家網絡（Exclusive Networks SA）和商品檢驗公司維達（Bureau Veritas SA）。該基金通常購買約5%的股份，其投資團隊成員獲得董事會席位。這些持股是該銀行在一些戰略公司中的股份的補充，例如前國有電話壟斷公司法國電信（Orange SA）和芯片製造商意法半導體（STMicroelectronics NV），Dufourcq是其董事長。

“公司希望我們投資他們的資本，成為基石——耐心、長期，”Dufourcq説。

雖然它提供了穩定性，但銀行的參與可能會限制公司在關閉無效工廠或將生產轉移到低成本國家等決策上的自由，這在國家投資於私營部門時是一個普遍問題。“政府所有者的目標並不是股東財富最大化，”密蘇里大學的助理金融教授Kateryna Holland説，她研究了國家對股市的投資。

儘管如此，Bpifrance的影響力使法國國家在公司成為收購目標時擁有強大的發言權。對於Dufourcq來説，銀行如何處理對其投資或視為戰略性公司的外國收購要約“取決於具體情況”。

目前，銀行面臨兩個這樣的案例。一個是對Exclusive Networks的22億歐元收購要約，還有一個是由Les Laboratoires Servier發起的政治敏感的努力，旨在出售其仿製藥業務Biogaran。

在Exclusive Networks的案例中，該公司的董事會——包括一名Bpifrance代表——一致投票歡迎來自收購公司Clayton Dubilier & Rice和Permira的收購要約，該投票是在七月進行的。關於Biogaran，Bpifrance同意加入私募股權公司BC Partners的收購要約，作為交換，承諾該業務將留在法國，並在該國設立總部，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實際上拒絕了兩家印度仿製藥製造商的報價。Bpifrance拒絕對這兩筆交易發表評論。BC Partners也沒有發表評論。

對於初創企業來説，Bpifrance的資金至關重要。

“沒有Bpifrance，像我們這樣的一大批公司將不存在，”巴黎生物技術公司Owkin Inc.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托馬斯·克洛澤在一次採訪中説道。

Owkin在2020年獲得Bpifrance的投資，利用人工智能識別新的藥物候選者——這一尖端技術法國不希望輸給馬薩諸塞州的劍橋。

在雷恩的公交站，Bpifrance關於人工智能和工業的廣告。攝影師：Kermalo/REA/ReduxBpifrance的投資也是其他投資者的認可印章，Zephalto的創始人文森特·法雷·達斯蒂耶斯表示，該公司旨在以氣球將乘客送入平流層，每人€170,000。

“這是一種保證，因為人們知道一個相當嚴肅的組織已經審查了檔案，”他説。“這增加了可信度。”

杜福爾克則樂於吸引企業家。在五月的一個雨天下午，他在Vivatech初創企業大會上游蕩於廣闊的會議中心，停下來握手、觸摸展台上的物品並提問，當他停下來進行廣播採訪或允許人們與他自拍時，吸引了人羣。

這位高管在與其他國家的同行會面時，隨時推廣Bpifrance的模式。

他表示，其成功的一個標誌是，在過去十年中，從英國到芬蘭再到德國的國家擴大了對類似Bpifrance公司的金融支持。英國政府在2018年創建了英國患者資本，一家風險投資公司，而德國的發展銀行在同一年成立了風險機構KFW資本。

“每個人都在模仿，”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