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歐洲在烏克蘭制裁下仍無法放棄俄羅斯天然氣 - 彭博社

Elena Mazneva, Anna Shiryaevskaya

2024-09-27

烏倫戈伊-波馬裏-烏日戈羅德管道的一部分，仍然向歐洲輸送俄羅斯天然氣三年前，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氣出口國，歐洲是其最大的客户。對於這個大陸的領導人來説，獲得所有這些廉價的俄羅斯能源的機會超過了與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做生意的任何顧慮。

然後，俄羅斯發起了對烏克蘭的全面入侵，這種對單一供應商的過度依賴突然看起來像是對該地區經濟和政治安全的威脅。

擔心普京會切斷對歐洲國家的天然氣、煤炭和石油供應，以懲罰它們支持烏克蘭，促使人們瘋狂尋找替代能源。這個轉變通過針對莫斯科的制裁正式化，旨在削弱普京的戰爭機器。

如今，歐洲領導人正在慶祝能源供應革命。許多天然氣、石油和煤炭進口商放棄了俄羅斯，轉向替代來源。消費者找到減少能源使用的方法，降低了需求。最終，燈光依然亮着，大多數工廠仍在運轉——即使許多歐洲人現在為他們的能源支付更多費用。

許多人並不知道的是，俄羅斯仍然是該大陸最重要的能源供應國之一，而歐盟到2027年結束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依賴的目標將很難實現。

這始於半個多世紀前。蘇聯需要資金和設備來開發在與中國和美國緊張關係中新發現的西伯利亞巨型氣田。西德正在尋找廉價能源以支持其快速增長的製造業。

1970年，蘇聯和西德簽署了一項“管道換氣”協議，德國工廠提供數千英里的管道，將俄羅斯天然氣輸送到西歐。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能源流動穩步增長，直到德國發現其超過一半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以及大約三分之一的石油。

近年來，德國和其他歐洲國家開始轉向風能和太陽能。但管道輸送的俄羅斯天然氣仍然是一個方便、經濟的選擇，用於在風不吹、太陽不照時產生所需的基礎負荷電力。

德國西部哈根附近的風電場。攝影師：Ina Fassbender/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歐洲如何仍在使用俄羅斯能源？

根據布魯塞爾的布魯蓋爾智庫的數據，到2023年底，歐洲聯盟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進口約為每月10億美元，低於2022年初每月160億美元的高峯。

剩餘的進口大多數是天然氣。根據歐洲委員會的數據，2023年，俄羅斯仍佔歐盟總天然氣進口的15%，排在挪威和美國的後面，分別為30%和19%，領先於北非國家的14%。

大量天然氣通過穿越烏克蘭和土耳其的管道到達。最大的買家包括奧地利、斯洛伐克和匈牙利，這些國家的經濟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這種燃料。

包括西班牙、法國、比利時和荷蘭在內的大型能源消費國仍在通過油輪進口俄羅斯液化天然氣。其中一些最終與歐洲管道網絡中的其他氣源混合，這意味着它可能流向德國，儘管該國承諾避免使用俄羅斯天然氣。

每個供應商在歐盟天然氣進口中的份額

來源：歐洲委員會

注意：數字不包括歐盟的國內天然氣生產

俄羅斯的歐洲客户通常被鎖定在嚴格的長期合同中，這些合同不容易解除。

而且，進行轉換可能會很昂貴，因為全球天然氣市場的可用供應預計在未來兩年內將保持緊張，直到來自美國和卡塔爾等出口國的新一波供應出現。可供歐洲進口的天然氣很大一部分被那些近年來關閉煤電和核電站的國家所吸收。

奧地利、斯洛伐克和匈牙利表示，他們正在尋找替代來源。但這些內陸國家的工業是建立在來自東部的能源基礎上的，如果他們購買在西歐新建的液化天然氣終端到達的非俄羅斯天然氣，將支付更高的費用。

目前，歐洲範圍內並沒有對俄羅斯天然氣的禁令，儘管一些國家如英國、德國和波羅的海國家決定停止進口這種燃料。

一些大型歐洲公司在俄羅斯能源方面有着長期的投資，他們不願意放棄。法國的TotalEnergies SE仍然是俄羅斯北極地區巨型亞馬爾液化天然氣項目的股東。西班牙公用事業公司Naturgy Energy Group SA持有一份為期20年的合同，直到2038年從亞馬爾購買液化燃料。

俄羅斯原油的管道進口和一些未受制裁的石油產品的陸地交付仍在繼續，儘管數量遠低於以前。對於在歐洲以外的煉油廠使用俄羅斯石油生產的石油產品，例如在土耳其，仍然沒有禁令。根據全球見證，這些煉油廠向歐盟的銷售在2023年為俄羅斯帶來了約11億歐元（12億美元）的税收收入。

一些俄羅斯原油可能在被其他國家的中間商購買後，混合其他來源的供應進入歐洲。

自從莫斯科部署了一支大型油輪“影子艦隊”以規避國際制裁的影響以來，追蹤俄羅斯原油和液化天然氣的目的地變得更加困難。

部分影子艦隊已被英國、歐盟及其盟友制裁，但沒有證據表明有直接交付到歐洲的情況。然而，監控全球所有的轉售交易是很困難的。

俄羅斯化石燃料對歐盟的月度出口

來源：布魯蓋爾

2023年，俄羅斯佔歐洲天然氣消費的比例不到10%，而在2022年前這一比例超過三分之一。挪威已取代俄羅斯成為歐洲最大的管道天然氣供應國。部分由於新設施的建設，使得從替代出口國卸載液化天然氣（LNG），美國已成為歐洲液化燃料的主要供應商。

一艘船在德國的盧布敏港口的一個碼頭倒退，盧布敏港口於2022年專門為進口LNG而開通。攝影師：肖恩·加盧普/蓋蒂圖片社此外，歐洲的能源消費也在減少——部分原因是一些面臨高能源賬單的行業減少了活動，但也因為節能和可再生能源的創紀錄安裝。

2022年的危機使得歐洲各國政府更加堅定地加速採用清潔能源。因此，根據總部位於倫敦的能源研究公司Ember的説法，天然氣和煤炭發電量創下了歷史新低。

2023年，風能首次產生的電力超過了天然氣。根據瑞銀集團的數據顯示，2023年1月至8月期間，歐洲天然氣需求比危機前的平均水平低20%。

能源價格在2022年激增，有時比歷史正常水平高出20倍以上。一些歐洲工廠被迫關閉運營或減少產量，許多小企業也因此關停。

自那時以來，價格有所下降，但仍高於危機前的水平，使得歐洲最耗能的行業競爭力下降。雖然目前國外需求疲軟是許多德國製造商面臨的主要挑戰，但高昂的能源成本仍然是像大眾汽車公司和BASF SE等公司掙扎的原因之一。

受到飆升的能源賬單影響的家庭已經找到降低消費的方法。但對許多人來説，額外的費用造成了真正的困境。根據歐洲委員會的數據，2023年幾乎11%的歐盟公民無法保持家中足夠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