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的佩裏耶糞便污染問題加劇了3000億美元行業的挑戰 - 彭博社

插圖：格倫·哈維

在法國南部的 維爾熱茲 鎮附近的乾旱高地上，陽光照射在一座小石屋上，蟬鳴聲充斥着空氣。直到幾個月前，在這個瓦屋頂的建築下，一口泵深入地下159米，抽取一個春水，源自世界上最著名的礦泉水之一：佩裏埃。

佩裏埃象徵着特權的法國氣息，是一個價值十億美元的品牌，其梨形綠色瓶子出現在從紐約和倫敦到香港的董事會桌和高檔餐廳中。這種氣泡飲料是健康意識強的城市消費者對含糖汽水的突出替代品之一。

在今年的大雨之後，佩裏埃使用的七口井之一的水顯示出糞便的痕跡，這促使其在四月暫停使用，並銷燬了超過兩百萬瓶。在本月早些時候，一份 heavily redacted 的2023年報告從監管機構泄露給法國媒體，並被彭博社看到，顯示在佩裏埃水源中發現了二十多年前被禁用的、與癌症相關的農藥痕跡。今年九月，該品牌的瑞士母公司雀巢公司 同意支付 200萬歐元（220萬美元）以解決一起指控其通過過濾水而實施欺詐的案件，使用的方法在法國對應自然礦泉水是非法的。該公司現在已被消費者權益組織Foodwatch起訴，該組織表示，和解讓其輕易逃脱，允許其“掩蓋案件”。雀巢水務法國拒絕對訴訟發表評論，但重申佩裏埃的安全性和質量始終得到保證。

在1990年臭名昭著的百事可樂召回事件發生三十多年後，當時檢測到極微量的苯導致在120個國家召回1.6億瓶礦泉水——這是全球最大的此類行動之一——百事可樂再次面臨醜聞。

百事可樂的Vergèze工廠已進行1.5億歐元的現代化改造計劃。攝影師：Maria Contreras Coll/Bloomberg百事可樂工廠的機器人托盤搬運車。自動化使員工人數得以減少。攝影師：Maria Contreras Coll/Bloomberg這一次，它的問題可能更加棘手，使其面臨的威脅也深深打擊法國的核心。作為全球最大的瓶裝水出口國，法國努力維護其水的完整性和身份，以關注就業和增長——該行業每年為法國的外貿貢獻10億歐元，並直接或間接僱傭約38,000人。

沒有跡象表明百事可樂不安全，而雀巢雖然承認“長期以來”對水進行過濾，但表示其所有品牌現在都符合法國的規定。問題是，可能促使百事可樂最初進行過濾的化學物質仍可能深藏在法國的水層中，法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農藥使用國之一。情況因越來越頻繁的暴雨而複雜化，這可能擾亂地下水流的平衡，將較淺的水系統與深層礦泉水相連並造成污染。

“我們的運營條件變得越來越困難，特別是由於與氣候變化相關的環境挑戰，越來越頻繁和強烈的暴雨和乾旱，”法國雀巢水務的總經理索菲·杜波依斯在一次採訪中表示，但她補充説，公司已採取措施“確保完美的衞生和食品安全。”

索菲·杜波依斯（左）和埃莉薩·格雷戈裏於2024年7月18日在維爾熱茲的佩裏埃博物館。攝影師：瑪麗亞·孔特雷拉斯·科爾/彭博社消費者可能不關心進入佩裏埃的水是如何過濾的。但佩裏埃面臨困境，因為它只能在位於尼姆和蒙彼利埃之間的加爾地區的維爾熱茲附近的泉水處取水。如果它使用禁止的方法過濾水，就違反了法國法律；如果不這樣做，則面臨監管報告所稱的“長期污染”的風險。雀巢表示，允許的小規模微過濾、嚴格的瓶裝線路清潔程序和每天700次的分析保證了其礦泉水的質量，但承認嚴重的氣候事件“將意味着我們生產水平的更多波動。”

“這就是我們的新常態，”公司表示。“我們已經進行了大量投資，並將繼續這樣做，以保護這一獨特的遺產並確保其未來。”

儘管如此，增加的審查引發了一個更根本的問題，不僅對佩裏埃而言，對 $3000億的全球水業務也是如此：運輸數百萬瓶水——約97%是 塑料製成——而不是在當地取水，是否具有生態意義？雖然Euromonitor預計瓶裝水市場到2026年將每年增長4%， 反覆的乾旱和 甚至因水而引發的騷亂使得這一行業越來越棘手。

“這顯然不是一個可持續的模式，” 特蕾莎·卡爾松，一位來自 IPEN 的技術顧問，表示。“不僅是雀巢從乾旱地區抽取水源，並將其包裝成由化石燃料製成的塑料瓶，這些瓶子本身可能含有多種有毒化學物質，然後他們還使用更多的化石燃料將其運輸到遠處。”

雀巢並不是唯一一個面臨水務問題的集團。儘管競爭對手達能公司（Danone SA）擁有如依雲和沃爾維克等品牌，其水源來自阿爾卑斯山和法國的奧弗涇地區，那裏氣候變化的影響並不那麼嚴重，但它在歐洲和美國也 面臨訴訟，指控其造成塑料污染和綠色洗滌。

一個位於Vergèze的佩裏埃水井的區域。水井的確切位置是秘密，以防止篡改。由於污染，七口水井中的一口被暫停使用。攝影師：瑪麗亞·孔特雷拉斯·科爾/Bloomberg雀巢的水務部門年銷售額約為33億瑞士法郎（39億美元），佔全球最大食品製造商收入的不到4%。在2021年，雀巢以43億美元出售其美國瓶裝水業務，以專注於更高利潤的高端品牌，如佩裏埃和聖佩萊格里諾。但該部門的盈利能力仍遠低於雀巢整體。

在生產如雀巢咖啡、哈根達斯冰淇淋和Gerber嬰兒食品等產品的製造商於八月因業績問題罷免首席執行官馬克·施奈德後，投資者開始擔心水業務是否會變成有毒資產，因為其聲譽受到的打擊不斷增加。

梅森佩里爾並不被市場宣傳為礦泉水，可以自由過濾。佩里爾計劃最終從這一系列中獲得約40%的收入。攝影師：瑪麗亞·科爾·孔特雷拉斯/彭博社“這需要成為他們可持續運營的業務部門，”持有約0.5%雀巢股份的Flossbach von Storch的投資組合經理西蒙·耶格爾説。“他們必須解決這些問題。”

雀巢一直試圖阻止佩里爾的困境加入其多年來面臨的長長的爭議名單——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的嬰兒配方奶粉悲劇，到最近在法國因食用其Buitoni冷凍披薩而導致的兩名兒童死亡事件。

該公司用最先進的設施改造了佩里爾的生產。它鼓勵當地農民在其擁有的佩里爾周邊土地上轉向有機農業。它還推出了一條新的瓶裝水系列——梅森佩里爾——因為它並不被宣傳為天然礦泉水，所以可以自由過濾。佩里爾計劃最終從這一系列中獲得約40%的收入。通過由巴黎的艾米麗演員莉莉·柯林斯主導的廣告活動，旨在利用超過160年的傳統來吸引新一代消費者。

佩裏耶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羅馬時代用於恢復浴的純淨泉水——主要是皇室和貴族的專屬。聖約翰·哈姆斯沃斯是英國小報《每日郵報》創始人的兄弟，他在20世紀初曾造訪這些浴場。哈姆斯沃斯購買了這個泉水，甚至在現場建造了一個哈姆斯沃斯別墅，游泳池裏裝滿了佩裏耶水。他最終關閉了水療中心，專注於瓶裝水的生產。

佩裏耶工廠位於維爾熱茲的別墅，19世紀末期英格蘭貴族在訪問水療中心時曾住在這裏。攝影師：瑪麗亞·孔特雷拉斯·科爾/彭博社佩裏耶工廠歷史井的地下室。漏斗收集了二氧化碳，這些二氧化碳在瓶裝過程中重新引入。攝影師：瑪麗亞·孔特雷拉斯·科爾/彭博社在1910年，佩裏耶售出了大約300萬瓶。二戰後，時任老闆古斯塔夫·萊文擴大了飲品的市場，藝術家如薩爾瓦多·達利為該品牌設計海報。在萊文的領導下，運營每年銷售多達1.3億瓶。雀巢在1992年收購了它——正值佩裏耶剛剛從苯污染的全球召回中恢復過來——並提升了生產，2021年達到超過17億瓶的峯值。

這種豐厚的生產是有代價的。穆里爾·利諾在2020年成為雀巢歐洲水業務的總裁後，迅速瞭解到佩裏耶及其他法國和瑞士泉水的水是通過紫外線過濾和活性炭等方法進行清潔的，這違反了相關規定。

佩裏耶歷史

法國監管機構社會事務總監察署表示，雀巢在另一家瓶裝水公司Cristaline的所有者Sources Alma的舉報後，報告了其過濾情況，這促使了一項更廣泛的調查。該公司並沒有向消費者坦白，但告訴地方當局它正在進行為期多年的升級，堅稱其未能遵守規定並未構成健康風險，也沒有改變水的礦物質含量。過去五年，該公司在改善工廠方面投資了1.5億歐元。

瑞士公司的運營改革是在另一家監管機構——法國食品、環境和職業健康與安全局的審查背景下進行的，該局2023年的報告描述了其水源中長期存在的農藥、糞便和PFAS（即永恆化學物質）的污染，並呼籲加強監測。

雀巢表示，它正在盡一切努力使佩裏耶成為一個可行的長期業務。它正在幫助一個名為Héraclès的葡萄酒合作社的成員在Vergèze周圍的葡萄園中進行有機種植。Héraclès的所有葡萄酒現在都是有機的，2011年時為50%，經理瑪麗·大衞表示。大約400公頃的土地為佩裏耶水源提供水源，其中約290公頃由雀巢擁有。

瑪麗·大衞，Héraclès合作社的經理，該合作社在佩裏耶工廠周圍生產有機葡萄酒。佩裏耶為有機葡萄種植者提供土地，並協助修剪和施肥。攝影師：Maria Contreras Coll/Bloomberg赫拉克勒斯的80位釀酒師在1200公頃的葡萄藤上種植葡萄。攝影師：Maria Contreras Coll/Bloomberg梅森·佩裏耶是計劃的另一個部分。雀巢將這一系列及其口味如“永恆青檸”和“玫瑰麗尼”視為Z世代的再創造。調味水、能量飲料和無酒精雞尾酒是年輕人拒絕酒精的趨勢。用於製作的水可以通過紫外線過濾，這可以降解農藥並去除細菌。

“它仍然具有類似的特徵，因為它仍然來自這個地區，”佩裏耶的全球總監Elisa Gregori説。但與佩裏耶不同，雀巢並未在梅森·佩裏耶的包裝上列出其礦物成分。

價值1000億美元的美國碳酸飲料市場是梅森·佩裏耶的主要目標，一包八罐的“永恆黑莓”在Target售價為7美元。但如果其礦物成分不重要到需要標註在罐子上，那麼一些環保人士表示，不清楚為什麼需要從法國運過來。Gregori指出，對於該品牌而言，法國的來源賦予其在出口市場的聲望，並提到佩裏耶的中文音譯意為“巴黎水”。

2001年，雀巢開始銷售用聚對苯二甲酸乙二醇酯製成的佩裏耶瓶子，現在每年產生約25萬噸PET瓶。儘管這些瓶子是可回收的，但許多最終進入垃圾填埋場或衝上海灘或河岸，使雀巢成為 全球最大的塑料污染者之一。雀巢表示，它正在盡一切努力縮小其環境足跡，包括倡導瓶子的押金回收計劃，以增強收集和分類以及減少原生塑料的使用。

此外，塑料瓶中的化學物質滲入水中的發現也損害了其健康水療的起源。一項2022年的研究發現，150種化學物質可能從PET瓶遷移到水中，其中18種超過了歐盟的監管限值。 Perrier計劃到2025年使其瓶子含有50%的回收材料，但回收的PET可能會讓更多的化學物質遷移到液體中。該公司對此表示，包裝材料會不斷監測，以符合食品安全標準和法規。

前製片人米歇爾·貝爾納貝（Michel Bernabé），25年前退休，在Vergèze的當地市場購物。攝影師：瑪麗亞·科爾·孔特雷拉斯/Bloomberg儘管Perrier面臨諸多困境，但在其源頭Vergèze，幾乎沒有人對該公司説壞話。對許多人來説，他們的生計岌岌可危。

在當地的水果和蔬菜市場，80歲的米歇爾·貝爾納貝（Michel Bernabé）懷念他在Perrier工廠工作20年的時光，直到25年前退休。他説，鎮上的人們並不在乎水是否經過過濾，並補充道：“最重要的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