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塔諾託家族因利用綠色債務被指控毀林 - 彭博社
Tom Maloney
2021年，印尼中加里曼丹卡普阿斯地區的一家BHL公司種植園。
來源：AidEnvironment
安德森·塔諾託（Anderson Tanoto），一位印尼億萬富翁的後代，他龐大的帝國為寶潔公司（Procter & Gamble Co.）和聯合利華（Unilever Plc）等公司提供供應，最近一直在進行綠色攻勢。
他在今年的達沃斯上談到了可持續性，此前他曾在格拉斯哥的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上發表講話。他幫助家族的木材和棕櫚油集團與全球銀行建立關係，使其成為亞洲最大的綠色貸款市場借款人之一。
安德森·塔諾託來源：Kua Chee Siong/SPHOL“我們必須經營我們的業務，但我們也必須保護我們周圍的環境，”塔諾託在2021年雅加達一部自然紀錄片首映式上説，當時他站在一幅10英尺高的瀕危蘇門答臘虎的畫前。
然而，在這些華麗的會議之間，塔諾託還訪問了被環保組織指控為印尼最嚴重的森林砍伐的公司所擁有的偏遠種植園，根據三名前員工的採訪，九名前員工表示，他們在這些公司工作時認為自己的公司是塔諾託的皇家金鷹（Royal Golden Eagle）的一部分。一些人聲稱，計算機和審計系統以及公司信頭與RGE的相同。
這些採訪由 Gecko項目新聞團隊進行，旨在報道與彭博新聞合作發佈的故事，跟隨環境組織多年來對Tanoto家族公司擁有或控制 allegedly 破壞印度尼西亞大片雨林的公司的指控，即使他們在談論可持續性。
RGE表示，被指控在印度尼西亞進行毀林的公司並不“直接或間接地在RGE和/或RGE的股東的控制或所有權之下。”
RGE拒絕回答關於Tanoto是否訪問過種植園以及以何種身份訪問的問題。RGE表示，它與“在印度尼西亞參與我們行業的多樣化的合作伙伴、公司、合作伙伴和其他利益相關者有廣泛的正式和非正式接觸”，這些接觸“遵循良好的治理並符合RGE政策。”
Tanoto本人拒絕發表評論。
這些指控突顯了全球投資者和貸款人在支持像皇家黃金鷹這樣的帝國時面臨的挑戰，這些帝國因其環境記錄而受到越來越多的批評。這家龐大的公司已籌集超過50億美元的可持續性相關貸款，吸引了包括三菱UFJ金融集團在內的全球銀行。
Tanoto家族的全球影響力巨大。即使你從未聽説過皇家黃金鷹，你幾乎肯定知道他們幫助製造的一些產品，包括寶潔的Olay保濕霜和海飛絲洗髮水、聯合利華的Fudgsicles冷凍甜點或在Temu上銷售的萊賽爾混紡運動褲。
塔諾託商業帝國
蘇坎託·塔諾託的興趣遍及東南亞、中國、巴西、加拿大和歐洲。
來源：彭博億萬富翁指數
RGE進入林業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73年，當時74歲的家族 patriarch 蘇坎託·塔諾託在印度尼西亞北蘇門答臘的一個偏遠地區貝西唐創辦了一家膠合板公司。從那時起，他的帝國擴展到巴西的木材廠、中國的粘膠廠和加拿大的管道項目。這家總部位於新加坡的公司表示，僱傭了超過80,000名員工，管理着超過350億美元的資產。根據彭博億萬富翁指數，蘇坎託·塔諾託的淨資產為201億美元，是全球第106位富豪。他的兒子安德森曾在貝恩公司擔任顧問，目前是RGE的董事總經理。
隨着財富的增長，這個家庭的公眾形象也隨之上升。蘇坎託·塔諾託曾是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監督委員會成員，安德森和其他兩位塔諾托子女曾在該校學習。蘇坎託獲得了商學院的院長獎章。香港科技大學的塔諾託亞洲家族企業與創業研究中心以他們的名字命名，這是在2012年捐贈後持續了十年。該中心於2022年因新捐贈者而更名。與此同時，安德森·塔諾託在美國的GT賽車賽道上以賽車作為愛好。
為了管理他們不斷膨脹的財富，Tanoto家族僱傭了Jimmy Lam，他是新加坡主權財富基金GIC Pte的16年資深人士。這個家族辦公室，名為太平洋鷹資產管理，擁有一個去年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房地產投資組合，網站上顯示的標誌性資產包括新加坡的Tanglin購物中心、倫敦的71 Queen Victoria Street辦公大樓，以及位於上海濱水區的豪華Wanda Reign酒店。
顯著的Tanoto投資
在過去十年中，家族花費或承諾超過130億美元
來源：彭博億萬富翁指數
注：Wanda Reign和Woodfibre LNG的成本來自報告中的估算
然而，印尼廣泛的木材和棕櫚油業務引起了環境組織的最大關注，因為該國的雨林損失引起了國際關注。
2013年，這些組織指控RGE的木材業務，亞太資源國際有限公司，參與了森林砍伐，根據對德國非營利組織森林管理委員會的投訴。APRIL自願撤回了與該委員會的認證，使許多供應鏈無法接觸，並使獲得銀行貸款變得更加困難。
2020年，FSC的一項分析得出結論，APRIL及其供應商對約531,000公頃的森林覆蓋變化負責——這一面積大約相當於文萊——其中約436,000公頃是“不可逆轉的”。覆蓋變化是指由人類驅動的自然森林變化，其特徵是物種和棲息地的喪失及其他因素。APRIL接受了這些發現。
蘇坤託·塔諾託攝影師：齊來·申/彭博社在FSC投訴兩年後，該公司推出了重大變化。安德森·塔諾託在雅加達的新聞發佈會上介紹了一項新政策，所有木材產品將來自現有種植園，而不是原始雨林。這贏得了一些環保組織的讚譽，一位曾是主要批評者的綠色和平活動者在活動中與RGE高管合影。
APRIL表示，它已恢復和保護了超過361,000公頃的森林，而種植園面積為454,000公頃，正在朝着一比一的目標努力。它減少了在其特許經營區內的火災數量，並正在通過補救過去的損害來重新與FSC關聯。該集團在2021年首次進入可持續貸款市場。
安德森，35歲，在2022年印尼巴厘島的G20會議期間，在場外宣傳這些貸款。“如果你現在是一家棕色公司在發放貸款，絕對無法獲得銀行的支持，”他説。
在那年晚些時候的一個會議上，他談到了生物多樣性、碳市場和保護印尼森林的重要性。
“可持續性不應該僅僅是精英的特權，”他説在彭博社的活動上。“我們的目標是真正讓可持續性普及，讓每個人都能接觸到。這就是推動變革的方法。”
“我們的目標是讓可持續發展變得普遍，人人可及。這就是推動變革的方式。”
但環保組織開始質疑RGE的綠色轉型是否真實。包括雨林行動網絡、環境紙張集團和綠色和平在內的組織表示，在該公司的綠色推動背後，是一個“陰影網絡”，這些公司是印度尼西亞最嚴重的環境違法者之一。
猩猩棲息地
這些組織聲稱，這些公司負責最近大部分的森林砍伐，其中一家在過去五年內砍伐的面積大約是巴黎的兩倍。這破壞了瀕臨滅絕的動物如猩猩的棲息地，以及對減緩氣候變化至關重要的雨林。根據綠色和平的説法，印度尼西亞已經失去了超過70%的原始森林，剩餘地區的泥炭地中儲存着大量碳，如果受到破壞，可能會釋放出來。印度尼西亞在泥炭地排放方面位居世界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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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雨林行動網絡等發佈的報告《榨取婆羅洲》 指控一家為RGE公司提供木片的木材廠使用了來自負責清理大片自然森林的供應商的木材。他們還提供了證據，表明該工廠與RGE處於共同控制之下。RGE否認對擁有該工廠的公司的控制，並表示它正在努力結束對參與森林砍伐的供應商木材的使用。
與此同時，環境活動家Aidenvironment在2021年發佈的一份 報告 指出，RGE與由Borneo Hijau Lestari (BHL) 控制的公司有關，這些公司共同負責印度尼西亞最近最嚴重的森林砍伐。報告指出，BHL母公司的三位董事中有兩位是RGE的高管。
RGE在對彭博社的回應中“明確且斷然”表示，構成BHL集團的公司不在RGE的控制或所有權之下。
2021年，印度尼西亞西加里曼丹的Mayawana Persada項目。來源：AidEnvironment為了深入調查這些指控，位於倫敦的非營利新聞機構Gecko Project調查土地使用及其與氣候變化、森林砍伐和其他問題的聯繫，聯繫了BHL的前員工。它採訪了九位在2015年至2024年間在BHL公司工作的員工。這些對話的記錄已由彭博社審閲。
所有九位前BHL員工表示，他們認為該公司是RGE的一部分。其中四人表示，他們使用的計算機和審計系統也在RGE的業務中使用，而三人表示，他們看到過帶有RGE標誌的文件或收到了來自RGE郵箱域的電子郵件。兩人表示，他們的經理告訴他們，Tanoto家族對他們的公司有所有權利益，而其他人則表示，他們與告訴他們自己為APRIL（RGE的主要林業業務）工作的員工合作。一名員工表示，面試他們的人説他們為RGE工作。
Tanoto 訪問
三名前 BHL 員工回憶起他們被要求為安德森·塔諾託的直升機訪問做準備的情況，其中一人表示他的經理告訴他，塔諾託是來監督土地的，並且他是一個擁有者。三名員工中的一位還表示，他在直升機降落後親眼見到了塔諾託，可能是在 2019 年或 2020 年。
這名員工在談論敏感問題時要求不公開姓名，他説莊園經理讓他在最近清理過森林的區域準備一個直升機停機坪。這名員工將安德森描述為老闆的兒子，並表示他乘直升機訪問過兩次，儘管第二次並沒有降落。
第四名員工表示，他知道安德森經常去現場，但他本人並沒有參與過他的任何訪問。
另一位高級員工表示，BHL 費盡心思掩蓋與 RGE 的任何聯繫，並補充説，工人們知道如果媒體發現將會有後果。BHL 沒有回應彭博社尋求評論的請求。
兩名前 BHL 員工表示，RGE 的策略是利用從事清理土地的實體作為掩護，並在這些實體完全發展為木材種植園後，採取更積極的管理角色。
這些發現提供了“初步證據”，表明 RGE 是 BHL 的控制實體，專注於非洲和亞洲環境及金融犯罪的紐黑文大學法務會計師阿曼達·戈爾告訴 Gecko。
“我們無法對您採訪其他公司員工或前員工時引用的各種模糊和無出處的言論的真實性發表評論，這些公司我們沒有控制或聯繫，”RGE 在給彭博社和 Gecko 的電子郵件聲明中表示。
‘最糟糕的毀林者’
根據諮詢公司 TheTreeMap 的説法，BHL公司之一的工業森林種植公司摧毀了超過25,000公頃的森林。TheTreeMap的創始人大衞·加沃在一次採訪中表示，這是過去五年中“印度尼西亞最糟糕的兩家毀林者”之一。另一家是Mayawana Persada。
在三月份，包括 環境紙網絡 在內的環保組織指控RGE與Mayawana有關，引用了員工、管理層和供應鏈聯繫的重疊。Gecko採訪的兩名員工表示，他們是從BHL公司被借調到Mayawana工作的。RGE否認其或其股東擁有Mayawana。Mayawana沒有回應Gecko發出的評論請求。
活動人士一直在向RGE的客户施壓，要求關注該集團的環境做法。P&G在七月份受到針對，當時活動人士 短暫佔領了其位於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總部的大廳，期間正值公司會議。
阿貝克隆比與費奇公司今年將Sateri（RGE的一家生產紙漿紡織品的公司）從其供應鏈中移除，原因是將其識別為高風險供應商。
在聯合利華收到Gecko調查結果後，該公司表示“這些指控非常嚴重，因為它們與正在進行的森林毀滅活動有關，規模令人震驚。”
“這些指控很嚴重，因為它們與正在進行的森林破壞活動有關，規模令人震驚。”
聯合利華表示，它從RGE公司採購棕櫚油，並稱其收到了RGE的否認，稱其並不擁有或控制被指控毀林的團體。它要求RGE進行“獨立驗證”，並表示“透明度和持續的互動符合所有各方的最佳利益。”
P&G沒有回應彭博社和Gecko的評論請求。聯合利華在對Gecko的聲明之外沒有其他評論。
衞星圖像顯示，從2018年到2024年，印度尼西亞中加里曼丹省的PT工業森林種植特許權中，為單一栽培的相思樹種植做準備的原始森林清理情況。來源：TheTreeMap/Nusantara Atlas/Planet Labs/NICFI與此同時，RGE繼續進入綠色貸款市場，包括其農業業務單位在七月的交易。該集團已完成超過50億美元的可持續發展掛鈎交易，根據彭博社的計算。它還承諾將所有融資來自這個市場，其中貸款利率與預定的可持續目標掛鈎。
根據彭博社彙編的數據，RGE今年的貸款主要由總部位於東京的MUFG主導，該銀行在2023年是全球第12大活躍的可持續發展貸款銀行。
“MUFG認真對待其為客户和社會的可持續增長做出貢獻的使命，並致力於以社會責任的方式運營，同時符合其所經營市場的長期發展需求，”公司發言人Karl Ho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但並未具體評論其對RGE的貸款。
其他大多數貸款方來自中國和中東。
人類世固定收益研究所首席執行官Ulf Erlandsson表示，RGE涉嫌參與削減印度尼西亞雨林的影子公司，這應該是其銀行關注的問題，該機構是一個促進債務市場以減緩氣候變化的非營利組織。
“如果我是可持續結構中的貸款方，我需要展示為什麼這不會對集團的其他部分產生不利影響，”他説。
綠色洗滌的潛在風險
包括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在內的監管機構對這些結構可能面臨綠色洗滌指控表示擔憂。一些交易的目標或目標較弱，且未向公眾披露，許多交易的利率上升也不顯著。與此同時，銀行通常受到激勵接受較弱的目標，以建立關係並滿足自身的可持續發展目標。
“這裏的風險在於，SLLs通過影子公司間接促進了森林砍伐。”
“這裏的風險在於，SLLs通過影子公司間接促進了森林砍伐，”雨林行動網絡的高級研究員亞歷克斯·赫蘭説，他負責森林金融。“這可能會削弱綠色金融市場。”
RGE表示，其貸款是根據亞太貸款市場協會提供的可持續性掛鈎貸款原則進行結構化的，這些原則強調透明度和雄心勃勃的目標，並且這些目標在其公開的可持續性報告中得到了説明和跟蹤。
婆羅洲的一隻猩猩。攝影師：Tim Laman/Getty ImagesLucita Jasmin，RGE的集團可持續發展總監，呼籲耐心，因為借款人和銀行正在努力確定這些貸款的適當目標，以確保過程的可信度。
“否則，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期待完美，這可能會導致完美成為良好的敵人，”她在九月份的一個會議上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