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vian的10萬美元電動汽車在工廠中屢次違反安全規定 - 彭博社

亞馬遜的送貨車車身在伊利諾伊州諾曼的Rivian製造工廠進行檢查。

來源：Rivian一個破裂的頭骨。一個腳骨折。一個嚴重到需要手術的背部撕裂傷。一個截肢的手指。

這些是Rivian汽車公司工人所遭受的傷害，該公司只有一座工廠，但自去年以來，其在美國的安全違規記錄中被初步認定為“嚴重”的違規次數超過了任何其他汽車製造商。而在伊利諾伊州諾曼的工廠，工人們還聲稱發生了一些未記錄在政府報告中的事件。一位接受彭博新聞採訪的前員工表示，她去年向醫生投訴，在沒有呼吸器的情況下噴漆後嘔吐出帶有“Rivian藍”色調的膽汁。

這家電動車製造商在過去21個月內收到了美國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局的16項嚴重違規的初步罰單。豐田汽車公司、本田汽車公司、沃爾沃AB、日產汽車公司、通用汽車公司和福特汽車公司各自收到的初步罰單不超過10項。大眾汽車AG、寶馬AG和斯巴魯公司則沒有收到任何罰單。

同樣是電動車製造商的特斯拉公司和克萊斯勒製造商Stellantis NV，儘管員工人數遠超Rivian，但也收到了更少的初步嚴重罰單。但與Rivian不同，特斯拉還收到了三項“重複”違規，這將面臨更重的處罰，而Stellantis收到了兩項。

Rivian表示，其記錄與其他製造商相比是有利的。“Rivian每個人的健康和安全是我們的首要任務，我們為我們的強大安全記錄感到自豪——這一記錄年復一年地持續改善，”該公司在一份聲明中表示。

但是政府的調查結果以及對當前和過去在Rivian工作的員工的訪談描繪出了一幅虧損公司的圖景，該公司在建立保持員工安全所需的程序、設備和培訓方面面臨困難。所稱的安全缺陷出現在該公司加大對 亞馬遜的送貨車 的生產時，以及 $100,000 的豪華SUV，這些SUV在包括本·阿弗萊克和詹妮弗·洛佩茲在內的名人中頗受歡迎，並希望獲得數億美元的 州補貼。他們還突顯了美國政府在 加速電動車產量以創造良好就業機會，幫助經濟欠發達地區和減緩氣候變化 方面可能面臨的挑戰。

亞馬遜定製的電動送貨車。來源：Amazon.com德博拉·伯克維茨表示，Rivian工廠的投訴、罰款和嚴重傷害的數量“都是紅旗”，她在彭博社的要求下審查了這些記錄。她曾在奧巴馬總統任內擔任職業安全健康管理局（OSHA）首席幕僚，現在是喬治城大學卡爾曼諾維茨勞動與貧困工作倡議的研究員。

Rivian表示，它致力於工人安全。委員會定期審查工廠流程並建議更改，員工可以向主管提出擔憂或匿名報告，發言人對此問題作出回應。Rivian表示，今年其自報的工傷和職業病發生率優於行業平均水平，這是2022年輕型卡車製造商的最新全年快照。OSHA本身也表示，自2021年底開始檢查以來，Rivian“改善了他們的安全和健康團隊，並與OSHA流程非常合作。”

Rivian表示，作為與該機構達成和解的一部分，幾乎所有最初被OSHA標記為嚴重的違規行為最終都被降級或駁回。“最初的罰款不應與最終罰款混淆，暗示其他情況是極具誤導性的，”一位Rivian發言人説。

沒有同行收到比Rivian更多的初始嚴重罰款

2023年1月1日至2024年10月1日發出的罰款

來源：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局

然而，前OSHA領導者表示，初始罰款——在該機構調查工作場所並考慮公司的觀點後發佈——更能揭示工作場所的危險。前OSHA負責人大衞·邁克爾斯表示，OSHA同意降低罰款，因為其優先考慮的是讓公司解決危險，而長達數年的訴訟可能會使問題得不到解決。

“OSHA的目標是消除危險，”邁克爾斯説，他在2009年至2017年期間領導該機構，現在是喬治·華盛頓大學的公共衞生教授。“因此，OSHA通常願意減少罰款和罰款數量，以便達成和解。”根據OSHA的説法，和解通常要求僱主在罰款要求的消除之外進行更廣泛的安全改進。

與員工的訪談揭示了位於諾曼的工廠的危險，這是一座擁有約50,000居民的大學城，距離芝加哥約130英里（210公里）向西南。Rivian迅速成為該市最大的僱主之一，許多家庭的多個成員在生產線上工作。

阿迪森·茲萬齊格。攝影師：李·克拉夫欽斯基/彭博社20歲的阿迪森·茲萬齊格表示，她於2023年7月加入Rivian，興奮於進入高科技製造業的機會，並賺足夠的錢搬出家裏，住進自己的地方。在Rivian，她被分配到噴漆室，時薪約為23美元，加上福利，每天工作八小時，每週六天。

她説她的保護措施包括一套聚酯纖維服、橡膠手套和塑料護目鏡。幾周內，她向一位生產線負責人投訴頭暈。很快，她還出現了噁心、嘔吐和腹瀉，導致體重下降，頻繁需要離開工作站去上廁所。

Zwanzig懷疑是油漆煙霧導致了她的症狀，並在看到同事們佩戴呼吸器後向一位主管請求一個。她説，她的請求被拒絕了。

“他們説那很不舒服而且很熱，建議我更喜歡N95口罩，”Zwanzig在一次採訪中説。

到九月份，她已經就自己的症狀看過醫生，包括她所説的藍色嘔吐物。她説，Rivian在下個月為她提供了一個呼吸器，然後又為其他之前沒有配發呼吸器的同事提供了。

她向OSHA投訴缺乏呼吸器以及其他問題，但在公司在反駁中表示“發現指控在事實和法律上都是不正確的”後，該投訴被駁回，依據彭博社看到的文件。她繼續尋求專家的治療，並表示她已諮詢律師，瞭解她是否可能有法律案件向公司尋求賠償。

Rivian拒絕對具體員工的經歷發表評論， citing隱私要求。“我們提供所有必要的安全設備，包括呼吸器，”該公司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

Rivian汽車在諾曼的製造設施。攝影師：塞巴斯蒂安·伊達爾戈/彭博社在向勞動部的報告中，Rivian記錄了其工人遭受的重大傷害。2023年2月，一名在噴漆車間入口工作的員工遭遇下背部割傷，需住院和手術。兩個月後，一名在電動送貨車上工作的員工因被控制手柄擊中而導致手指截肢。下個月，一名工人在撞到頭部並摔倒時頭骨骨折。

電動車行業

自2009年成立以來，該公司經歷了電動車行業的快速起伏。在起步緩慢後，Rivian在2017年籌集了超過4.5億美元的私人資本，並以僅1600萬美元的價格購買了前三菱汽車公司的諾曼工廠。

兩年後，它與亞馬遜達成協議，提供10萬輛汽車，作為交易的一部分，電子商務巨頭也在該業務中佔有股份。2021年的首次公開募股使得該公司的估值一度超過1500億美元，約為當時福特估值的兩倍。

然而，自那時以來，Rivian面臨着困難。股價從峯值下跌超過90%，投資者對高昂的資本成本、生產挑戰和持續虧損感到失望。

美國電動車消費市場的增長速度也沒有像一些初步預測那樣迅速。本月，該公司下調了今年的汽車產量預估，最多減少18%，稱由於供應商的問題，預計無法為北美市場生產超過49,000輛汽車。

Rivian在5月宣佈與伊利諾伊州達成一項協議，該公司在未來30年內可能獲得高達8.27億美元的激勵，前提是它滿足與就業和在諾曼擴建工廠相關的關鍵目標。伊利諾伊州州長JB Pritzker的辦公室拒絕對公司的安全記錄或州激勵措施發表評論。

另外，Rivian在合同上承諾投資50億美元在喬治亞州建造一座新工廠。該協議可能在未來25年內為州提供高達15億美元的支持。該公司還申請了一項聯邦貸款以幫助資助該項目。

Rivian在伊利諾伊州的工廠多年來一直是美國汽車工人的目標，該工會試圖建立一個工會組織委員會，並且幫助工人向職業安全健康管理局（OSHA）提出投訴。UAW還在尋求將特斯拉、梅賽德斯、寶馬和日產等其他十幾家汽車製造商的工人組織起來。

“Rivian自我宣傳為一家尖端汽車公司，但他們卻把工人拖回了19世紀，”UAW主席肖恩·費恩在一份聲明中説。

由於該機構資源有限，許多安全法律的違規行為可能會被OSHA忽視。非工會工廠的工人試圖組織時，更可能成為向OSHA投訴的地點，因為沒有集體談判協議來幫助解決安全問題，但有工人組織者幫助工人制定申訴並克服因提出問題而遭受報復的恐懼。

“沒有人會傾聽你的擔憂，”41歲的雷妮·倫納德自2022年6月以來一直在Rivian的麪包車生產線上工作，並積極參與工會組織工作，在一次採訪中説道。“你根本不知道每天或每位經理的政策是什麼。”

叉車

叉車涉及多個安全問題。2023年9月，Rivian向OSHA的報告顯示，一名叉車駕駛員因與結構接觸而導致腳部骨折，而另一名員工在叉車撞擊拖車時遭受了“創傷性傷害”。

員工們意識到這些危險。

傑夫·謝弗。攝影師：李·克拉夫欽斯基/彭博社“你真的得時刻保持警惕，”57歲的工廠工人傑夫·謝弗説，他一直積極參與工會活動。“他們不想為任何事情停下來。他們被迫得趕時間，從這裏到那裏。”

OSHA發現，用叉車“推土”的方式推動空車雖然不安全，但在工廠中“被視為一種接受的做法”。在一封電子郵件中，Rivian發言人表示這並不是一種被接受的做法。

Rivian表示，今年它為叉車操作員實施了進一步的強制培訓，包括要求他們通過考試，並且“定期在工廠內進行嚴格的叉車檢查”。在7月，該公司因未確保叉車至少每天檢查一次而受到嚴重違規處罰，這一要求是培訓項目的一部分。OSHA表示，一名安全經理告訴該機構“每日檢查應該已經完成，但不知道驅動單元部門是否在進行檢查。”

OSHA還在2023年4月的報告中表示，Rivian管理層知道其工程師設計的降低廂體的系統所造成的壓傷和截肢危險。一名主管曾告訴員工“要小心”。該問題後來得到解決，機構文件中提到。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Rivian知道某些健康或安全隱患卻沒有糾正，忽視它，或者告訴團隊成員忽視它，”一位公司發言人在電子郵件中説。

Rivian設有安全委員會，鼓勵員工申請並貢獻提高標準的想法。但工人們表示，他們提出的建議被忽視，包括專用步行道以減少與叉車的碰撞。

“Rivian出於安全原因設有天橋，並鼓勵所有員工使用它們，”一位發言人在電子郵件中説。“絕對必須在工廠車間內行走的行人必須待在行人通道內。”

28歲的Jacqueline Hamilton表示，她工作的電池區的屋頂在大雨時漏水，下面只有一塊防水布保護設備。她擔心該工廠部分的高壓電氣設備在潮濕時可能會發生故障，造成致命隱患。

如果水落在設備上，“我們會有一場煙花表演，”Hamilton在一次採訪中説，她一直積極參與工會活動。Rivian表示，它使用防水布作為“臨時解決方案”，但在任何時候工人都沒有處於危險之中。

此外，OSHA因未能提供關於工人使用呼吸器能力的醫療評估而對公司給予初步嚴重違規處罰，“在接觸焊接金屬煙霧時。”在2023年2月，OSHA因留下火警警報被阻擋而對Rivian給予嚴重罰款，今年2月該機構因未標記緊急出口路徑而對公司進行了處罰。Rivian表示，它有一個強有力的安全計劃，問題已立即得到糾正。

“每個僱主都需要理解不安全工作環境的真實後果，” OSHA 副局長吉姆·弗雷德里克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每位員工都有權享有安全的工作場所。”

Rivian R1T 電動皮卡在生產線上。攝影師：傑米·凱爾特·戴維斯/彭博社### 擴張

一些員工擔心，隨着 Rivian 擴大招聘，安全狀況只會變得更糟。該公司計劃在 2026 年新車型系列開始之前，將目前約 8,000 名員工的數量增加，儘管尚未説明增加多少，該系列包括一款名為 R2 的運動型多功能車，目標售價為 45,000 美元。該公司在生產每輛 R1 型號時損失高達 30,000 美元。

Zwanzig，這位表示油漆煙霧讓她感到噁心的員工，與彭博社分享了她向醫生投訴的醫療文件。最終，她被調離噴漆間，轉到在組裝過程結束時擦拭車輛的崗位。在那裏，她表示被要求在車輛仍在生產線上的情況下，爬到車輛頂部進行更徹底的清潔。

“在培訓中我們被告知不要這樣做，”Zwanzig 説，她表示在 Rivian 工作時沒有參與工會活動，但與一些組織者相識。“我聽説過有人腳被壓碎，腿骨折的故事。”

Zwanzig 要求將這一請求以書面形式記錄下來，她認為這將確保她在受傷時能夠獲得工傷賠償。相反，她説，一位經理退縮了，並告訴她，她將“對質量差的後果負責。”

她的僱傭在下個月被終止。根據Zwanzig與彭博新聞分享的信息，該公司引用缺乏文件來證明她因病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