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財政部長：隨着馬克龍計劃的瓦解，他找到了一位真正的信徒 - 彭博社

安託萬·阿爾芒攝影師：喬爾·薩熱/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在九月的一個雨天星期日下午，法國新任財政部長安託萬·阿爾芒收到了前任的一個好奇的歡迎禮物。

布魯諾·勒梅爾向33歲的阿爾芒贈送了一根傳統的巴斯克手杖。前任部長評論道，一個人的價值顯然不再取決於他們的年齡，但這根手杖在攀登山峯和抵禦敵人時可能仍然會派上用場。

作為一個鉅額公共赤字的繼承者，他的任務是制定不受歡迎的預算削減以滿足歐盟的要求——而且沒有議會多數支持——新任財政部長將需要儘可能多的支持和武器。

“這將幫助你應對你道路上的許多危險，”勒梅爾説。

安託萬·阿爾芒在巴黎的愛麗捨宮。攝影師：本傑明·吉雷特/彭博社在選擇阿爾芒時，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在年輕與經驗之間進行了冒險的選擇，以應對保持法國經濟不再深陷困境、鞏固法國在歐盟中日益減弱的影響力，以及挽救他作為一個開放法國商業的自由派顛覆者的遺產的三重威脅。

阿爾芒將需要應對公共財政中突如其來的巨大漏洞，這些漏洞讓全球投資者感到恐慌，並導致法國主權債券的代價高昂的拋售。這場動盪使法國在歐洲秩序中遭遇了謙卑的降級，使得該國的借貸成本更接近意大利，而非安全避風港德國。

如果國家財政所帶來的挑戰還不夠，阿爾芒還需要在動盪的政治局勢中周旋，因為國民議會分裂成三個爭鬥不休的派別，使極右派前所未有地掌握了權力。議會的數學意味着極右派領袖瑪麗娜·勒龐的立法者將決定阿爾芒在任多久，因為他們的投票將決定潛在的不信任動議的成敗。

阿爾芒並不是總統或總理米歇爾·巴爾尼爾的首選。他是在被正式任命的幾天前接到的電話，而在此之前，幾位具有豐富經驗的高級人物已拒絕了這一職位，知情人士表示。

這位對馬克龍忠誠的政治新手並沒有低估這項工作的規模，並希望維持他老闆長期倡導的自由經濟路線。

安託萬·阿爾芒在巴黎國民議會就2025年財政法案第一部分進行辯論時發言，時間為10月21日。攝影師：瑪加利·科恩/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我選擇從政是為了為人們的生活取得成果，”阿爾芒説。“減少赤字既不是最受歡迎的事情，也不是最容易的事情，但無疑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阿爾芒已經犯了一個早期的錯誤。在上任不到48小時的情況下，他在作為部長的第一次廣播採訪中表示，他不會與勒龐的政黨就財政問題進行對話，因為極右翼不在“共和弧”之內，這個團體由中間派、社會民主派和中右翼政黨組成，旨在對抗左右兩翼的民粹主義者，從而危及巴爾尼耶政府的脆弱平衡。

勒龐在阿爾芒的評論後迅速出擊，宣示她的權力。她説，巴爾尼耶應該提醒他的部長們，政府的“哲學”是什麼，因為有些人似乎誤解了。到下午2點，這位新任財政部長髮表了一份謙卑的聲明，邀請所有政黨按照總理的戰略進行談判。

“法國的金融和經濟形勢需要廣泛的諮詢，”聲明中寫道。

法國極右翼聲稱勝利，副手勞爾·拉瓦萊特在X上感謝巴爾尼耶，稱這是“必要的重新框架……似乎有些人還沒有完全理解我們所生活的新世界。我們將教會你們。”

阿爾芒拒絕對這一事件發表評論。但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會議期間，他在華盛頓表示，他的部分工作是向法國的合作伙伴解釋，法國的政治體制在經歷了多年相對順利的運作後，正在學習權力分享的規則。

“這是幾十年來法國第一次有議會聯盟——這是一個完全新的情況，”阿爾芒説。“我們必須適應這一政治格局的變化。”

他的簡歷讀起來就像馬克龍早期的軌跡。兩人都曾就讀於精英國家行政學院，並在財政總監察署開始了他們的職業生涯。兩人都曾涉足業餘戲劇，後來職業生涯佔據了他們的生活，並且兩人進入政壇時都否定了左右派的劃分，強調政策優先於政黨立場。

“我一直對政治充滿熱情，按字面意義來説，”阿爾芒在他網站的個人簡介頁面上寫道。“不是那種關注標籤而非結果的政治。”

當馬克龍在2017年贏得選舉時，阿爾芒正在法國駐首爾大使館工作，觀察一個以創新為驅動的經濟的活力。他直到2021年才開始在法國政治中嶄露頭角，當時他在靠近瑞士邊界的上薩瓦地區參與地方選舉，進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爾芒可能是個相對的新手，但他繼承了一個由他的曾祖父路易·阿爾芒塑造的政治和工業家族遺產，路易·阿爾芒是抵抗納粹佔領法國的軍官，後來負責運營法國國鐵SNCF。

路易·阿爾芒，右，安託萬的曾祖父，1955年在SNCF機車剪彩儀式上。來源：基石-法國/蓋蒂圖片社路易·阿爾芒因在1959年共同撰寫了一項計劃而聞名，該計劃規定取消監管壁壘並促進競爭以刺激法國經濟。這些理念的不完善實施自此困擾着法國的政策制定精英，並影響了馬克龍自2015年作為經濟部長開始的改革嘗試。

阿爾芒·朱尼爾自認為是這一責任的繼承者。他將經濟哲學框定為關注增長和信心——信任家庭和企業，減少官僚主義和税負。

“對我們經濟和財政穩固性的信心——這是加強增長的關鍵，”阿爾芒説。

這種方法的侷限性現在正在受到考驗。從一開始，馬克龍就依賴於減輕企業和勞動的監管和税負的承諾，以提供維持法國龐大福利國家所需的增長動力。但由於税收意外下滑和對公共支出的需求不斷增加，這一模式出現了失誤，導致今年預算赤字達到經濟產出的6.1%。

明年的預算迫使阿爾芒和馬克龍在他們的核心經濟哲學上進行不舒服的掉頭，因為政府被迫進行緊急增税，超過了自2017年以來對一些公司的減税。政府為這些選擇辯護，稱增加的税負只是暫時的，並且將僅僅施加在最富有的個人和最大的公司身上，而大部分600億歐元（650億美元）的努力將來自於削減開支。

“我寧願不提高税收，即使是暫時的，甚至是有針對性的，”阿爾芒説。“但我們需要在2025年將預算赤字控制在5%以下。這不是財政部長的任性或行政教條，而是成功實現我們財務軌跡的一個重要里程碑。”

經濟學家持懷疑態度。法國經濟智庫OFCE預計，預算計劃的緊縮將使增長減少0.8個百分點，而該國自己的財政監管機構HCFP警告稱，整個2025計劃因過於樂觀的宏觀經濟假設而“脆弱”。

當阿爾芒週三抵達華盛頓參加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會議時，該機構也發出了謹慎的聲音。根據其分析，如果不採取任何行動，法國的赤字在2029年仍將接近6%——遠高於阿爾芒承諾的2.8%到那時。

左側是珍妮特·耶倫，右側是安託萬·阿爾芒，拍攝於10月25日在華盛頓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會議上。攝影師：肯特·西西穆拉/彭博社華盛頓讓阿爾芒深陷國際經濟學的深淵，因為他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首席進行了多次雙邊會談。在與珍妮特·耶倫的會議中，這位經過精心調校的技術官僚展現了他的訓練，毫無筆記地自信流利地用英語發言，目光堅定地注視着對方。

但在他準備離開時，穆迪宣佈已將法國的前景展望下調至負面。這是阿爾芒上任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三次不利評估，此前惠譽和Scope也做出了類似的調整。

對馬克龍在阿爾芒身上的政治判決將需要更長時間，但早期跡象顯示前方有麻煩，因為反對黨發出警告。

預算是“貝爾西技術官員的恐怖博物館，”國民議會財政委員會的極右翼立法者讓-菲利普·唐吉在審查草案提案時表示。“税收不公無處不在，令人痛心……選舉後什麼都不會改變——馬克龍主義的部長們接連上任，他們的管理不善看起來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