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阿斯利康中國總裁的調查威脅到公司爭取主導地位的努力 - 彭博社

Amber Tong

2024-10-31

中國對AstraZeneca Plc的調查已達到最高層，牽連了當地總裁Leon Wang，並對這家在中國最成功的西方製藥公司的未來提出了質疑。

知情人士表示，調查的重點是至少兩種腫瘤藥物中使用的激進銷售策略，包括肺癌治療藥物Tagrisso和免疫療法Imjudo。

在Tagrisso案件中，部分涉事員工已被判處長期監禁，這些人要求匿名，因為他們沒有被授權公開發言。Wang的拘留表明，當局懷疑高層管理人員知曉或批准了包括偽造患者結果以獲取保險報銷在內的違規行為。

此次打擊行動是在AstraZeneca多年努力提升中國銷售後進行的，該公司在製藥行業被廣泛視為最成功地應對北京突如其來的監管變化的公司。這家英國製藥商也是在大型製藥公司中最願意降低其創新療法價格以納入國家醫保的公司，並且近年來已開始擴大本地生產。

中國現在對其最堅定的外國企業盟友進行懲戒，給行業帶來了震動，AstraZeneca的股票在週三下跌了多達5.5%。這也向製藥公司發出了信號，儘管國家需要從癌症到罕見疾病的創新和救命藥物，但大膽的銷售策略仍受到北京的密切關注。

“這可能對行業產生寒蟬效應，並表明反腐敗運動仍在持續，”彭博情報分析師Leslie Yang表示。

AstraZeneca的代表沒有立即回應評論請求。

王的參與是當地製藥行業最受尊敬人物之一命運的戲劇性轉折。此公告是在公司前腫瘤學負責人Eva Yin被拘留後發佈的，她曾向王彙報。

王在公開場合常常穿着傳統中國服裝，去年五月他引起轟動，當時他據報道誓言要“建立一個熱愛共產黨和熱愛國家的本土跨國公司”，在一次公司活動上。在他的領導下，AstraZeneca在中國的銷售從2013年僅佔總收入的7%增長到2019年峯值時的20%，使其在同行中對中國的曝光率最高。

但在2019年中國徹底改革其仿製藥市場時，它也遭受了重創。北京推動用廉價的國產仿製藥替代昂貴的外國專利藥物，使AstraZeneca在癌症藥物Iressa和心臟藥物Crestor等治療中失去了大量收入。

最大的打擊來自其哮喘治療藥物Pulmicort，其銷售額從2019年的14.6億美元驟降至2022年的6.45億美元。

中國的銷售增長從2010年代的30%以上放緩至近年來的個位數。收入在2021年達到60億美元的峯值，次年降至58億美元，尚未完全恢復。

王轉變了策略，加大對中國仍願意支付高價的創新藥物的投入，並部署了龐大的銷售團隊來贏得醫生和患者的支持。

默克在2023年超越阿斯利康成為中國最大的外資製藥公司

來源：彭博社公司年報

注：阿斯利康在2010年、2011年和2014年未報告中國銷售。默克在2017年之前未報告中國銷售。

阿斯利康成功地在短短六個月內獲得了中國藥品監管機構對其開創性療法（包括Tagrisso）的批准，並進入了國家醫療保險目錄，使龐大的患者羣體能夠以更低的價格獲得治療。

為了進入中國的國家保險報銷名單，阿斯利康同意大幅降價——Tagrisso的價格降低了近60%——而同行如默克卻對此感到猶豫。

對成功的追求在公司內部造成了巨大的壓力，特別是在蓬勃發展的腫瘤科部門。在拘留事件之後，網上傳播了據稱是被拘留員工家屬的信件，指責公司以工人的利益為代價來使自己獲利。

本地中國生物科技公司成功開發出類似的突破性癌症治療方法，且價格更低，成為另一種競爭壓力的來源。

媒體報道描繪了銷售人員採取非常規手段來獲取訂單的情景。在2022年開始的Tagrisso案件中，阿斯利康的員工涉嫌幫助更改基因檢測結果，以便那些本不符合藥物報銷資格的患者——該藥物僅對具有特定基因突變的人提供報銷——能夠獲得保險覆蓋。

在Imjudo案件中，阿斯利康的員工可能與將這種在其他地區獲批但在中國尚未獲批的免疫療法走私入境的努力有關。這種藥物與該公司另一種關鍵癌症藥物Imfinzi廣泛聯合使用，作為組合療法，激勵公司在本地提供該藥物。

跨國製藥公司在中國曾受到監管審查。2013年，葛蘭素史克公司承認其銷售組織賄賂醫生和醫院官員以開處方其藥物，公開道歉並支付了4.9億美元的罰款。

儘管該國對創新藥物的需求強烈，但調查顯示，成本控制仍然是政策制定者的優先事項，分析師表示，尤其是在人口迅速老齡化的背景下。

“考慮到長期的人口趨勢，我們認為對國家醫療保險的監管加強是一個長期趨勢，”野村國際香港的醫療分析師張佳林表示。

“收入增長將不再是首要任務；按照法規和法律推廣藥品將成為所有公司的標準，”他説。“外國公司也將擴大對其中國業務合規性的審查。”

在接受彭博社的九月採訪時，當被問及公司的困境時，阿斯利康首席執行官帕斯卡爾·索里奧特表示，公司有強大的合規政策，但“不可能”為每個領域代表配備合規官。他還表示，公司正在調查並與當局合作。

“實際上，政府所做的並不僅僅影響我們，它也影響其他公司，這是一件好事，因為我們需要確保能夠在中國像在世界其他地方一樣在一個非常合規的環境中運營，”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