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和首相桑切斯在被洪水淹沒的城鎮遭到人羣襲擊 - 彭博社
Rodrigo Orihuela, Clara Hernanz Lizarraga
費利佩六世國王,中央,被居民們在他訪問西班牙瓦倫西亞地區的佩伊波爾塔時投擲泥土和物體的嘲弄。攝影師:Manaure Quintero/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國王和西班牙首相抵達國家悲劇現場時,遭遇了一個敵對的人羣,他們高喊“謀殺犯”,並向他們扔泥土。當費利佩六世走上前與倖存者交談時,佩德羅·桑切斯則悄然進入他的黑色轎車,抗議者跟隨其後,辱罵他,踢輪胎並敲打他的窗户。
兩者之間的對比——一個留下,另一個逃跑——十分鮮明,這種視覺效果對被稱為歐洲最狡猾政治倖存者之一的社會黨領導人來説無疑是極具指責性的。
作為最高的機構人物,他們在閃電洪水造成至少211人死亡的五天後,訪問了遭受重創的佩伊波爾塔鎮。但從距離400公里(248.5英里)外的馬德里出發,他們都誤判了氣氛。
交通部長奧斯卡·普恩特在接受廣播公司La Sexta採訪時表示:“現在可能不是訪問的時機。”這是政府官員的首次聲明之一。“人們感到被遺棄,許多天沒有得到幫助。”
人們對當局為何反應如此緩慢而憤怒不斷升級,因為來自意識形態光譜兩端的地區和中央政府對警報的時機給出了相互矛盾的説法。
隨着爭吵的持續和死亡人數的上升,成千上萬的志願者在州政府失職的情況下挺身而出。與此同時,傾盆大雨後的災後畫面——房屋被淹沒、汽車堆疊在一起、街道滿是碎片——與西班牙作為歐洲表現最佳經濟體之一的現代形象形成了不和諧的對比。
桑切斯的一句特別不幸的措辭在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如果瓦倫西亞政府需要什麼,他説,“它需要做的就是請求。”這句話是在週六的新聞發佈會上對瓦倫西亞地區總統卡洛斯·馬宗説的,當時首相宣佈了在對本世紀最致命洪災的反應受到批評後,進行的最大規模的和平時期部隊部署。
但在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如帕伊波爾塔和鄰近的阿爾法法,這聽起來像是在更廣泛的指責遊戲中進行政治算賬。在居民們在沒有水或電的情況下孤立無援地被困了幾天,街道和房屋內泥水流淌時,這也被視為為時已晚。
洪水淹沒了西班牙東部的瓦倫西亞市
烏蒂埃爾、奇瓦和帕伊波爾塔等周邊城鎮受到特別嚴重的影響
來源:歐洲聯盟的哥白尼氣候變化服務
注意:通過衞星圖像檢測到的受洪水影響地區,時間為10月31日至11月3日
這場危機將西班牙政治的毒性和其脆弱的分權制度置於聚光燈下,暴露了政府核心功能失調的後果。
瓦倫西亞是那些長期積壓的緊張局勢爆發的地方,首相現在發現自己——這並不是第一次——處於政治危險之中。
一年前,當桑切斯宣佈提前選舉時,他的政黨在歷史上控制的地區遭遇了保守派反對派的打擊。最終,桑切斯通過與加泰羅尼亞分裂主義者達成一項有爭議的特赦協議,勉強在全國保持了權力。他這一年並不輕鬆,在妻子被指控利用影響力後,他曾考慮辭職。
當瓦倫西亞發生災難時,桑切斯本可以宣佈緊急狀態,這將使他控制救援工作,並將其從馬宗手中奪走。但他選擇不這樣做。在新冠疫情期間,他曾利用過這一措施,但最終被法官裁定超越了自己的權力。這是一個很少使用的工具,並且在政治上充滿爭議。
一名民警騎馬經過,佩波爾塔的居民在費利佩六世國王週日的訪問期間抗議。攝影師:Manaure Quintero/AFP/Getty Images在美國,佛羅里達等共和黨州的颶風通常需要聯邦政府的幫助,救援工作往往伴隨着黨派鬥爭。在西班牙,經過一年的降雨在一天內傾瀉而下後,政黨之間的敵意同樣暴露無遺。
這位身陷困境的首相無法承受失去支持獨立派立法者的代價,而現代西班牙歷史上馬德里明顯干預一個自治地區的唯一例子是2017年加泰羅尼亞試圖脱離時,中央政府曾短暫接管該地區。
自1962年以來,西班牙因洪水而死的人數如此之多,死亡人數——預計還會繼續上升——已經超過了2004年馬德里恐怖分子火車爆炸事件中遇難的193人。
“政治家們必須意識到,他們的管理是災難性的,無論他們屬於哪個政黨,”當地居民阿方索·塔拉佐納在官方訪問期間在街上清理時説道。
儘管桑切斯和馬宗一直努力避免公開互相批評,但顯然他們私下的溝通非常糟糕。這一點通過瓦倫西亞政府請求武裝部隊支持的方式得到了明確,最初在三天內請求少量士兵,然後在週六一次性請求5000人。
馬宗所屬的人民黨領導人阿爾貝託·努涅斯·費霍公開表示,現在是合作而不是指責他人的時候。但他也特別指責國家政府在10月29日的警報延遲。
西班牙國王與首相被人羣圍住(VO)
自10月30日早晨,人們開始評估前一晚的風暴以來,成千上萬的房屋被毀,成千上萬的人仍然失蹤。然而,領導人似乎對他們即將面臨的憤怒毫無頭緒。
11月1日,救援人員仍在從人口27000的派波爾塔的泥土中拉出屍體。一羣全身沾滿泥土的志願者在日落時分沿着高速公路走了10公里回家。
當桑切斯和費利佩在24小時後出現時,鎮上的居民已經失去了耐心。警察騎馬和步行迅速移動以保護貴賓。桑切斯被他的保安人員迅速帶走。國王滿身泥土,走向一羣稱他們為無恥的抗議者,並與他們進行了交談。
他,至少,被視為在某種程度上贖回了自己。
或者正如塔拉佐納所説:“一般來説,我們鄰居之間所説的是,國王,最不應該受到指責的人,承受了這場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