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福利支票助長賭博狂潮，政府介入 - 彭博社

巴西總統路易斯·伊納西奧·盧拉·達·席爾瓦在聯合國大會上發言。攝影師：邁克爾·M·聖地亞哥/美聯社北美在聯合國總部，周圍是來自全球各國的領導人，巴西總統路易斯·伊納西奧·盧拉·達·席爾瓦對賭博的惡行進行了激烈的抨擊。

在聯合國每年九月的會議上提出這樣一個話題顯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這個小組是為了討論維護民主規範的努力而召集的，但盧拉顯然激動得無暇顧及。賭博，他憤怒地説，正在摧毀無數人的財務，尤其是最貧困的人，他們正在“積累債務”來資助自己的惡習。

幾天前，他的財政部長費爾南多·哈達德在巴西利亞也有類似的激動，稱這個問題“是一場流行病”。哈達德不斷談論賭博。中央銀行行長羅伯託·坎波斯·內託也是如此，他坦言自己緊張地關注家庭債務數字的膨脹，並像盧拉一樣擔心其中很大一部分源於賭博。這三人正在拼命推動控制巴西新近解放的在線博彩行業。

賭博成癮是一個熟悉且日益嚴重的問題，遍及全球——從美國到英國再到澳大利亞——這是在各種新博彩平台合法化之後的結果。但使巴西獨特的是，這一繁榮在政策制定者中引發的緊迫感，他們在這裏的人口中察覺到對賭博誘惑的更大脆弱性。

幾乎每三個巴西人中就有一個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而貧困加劇了人們希望通過押注家鄉足球隊或旋轉虛擬輪盤來迅速致富的願望。最近的一份中央銀行報告強調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並在巴西利亞引發了震動：政府在八月份發放的旗艦社會項目資金中，有20%被用於在線賭博網站。

“貧困帶來的脆弱性，” Fundação Getúlio Vargas法學院的教授丹尼爾·迪亞斯説，“是我們與眾不同的地方。”

再加上許多巴西人現在首次通過移動應用和年利率高達438%的信用卡獲得貸款，這就形成了一種爆炸性的雞尾酒。現在有如此多的巴西人正在積累賭博債務，以至於拉丁美洲最大的銀行Nubank在九月份發佈了一份聲明，僅僅是為了向投資者保證它對陷入困境的賭徒的貸款風險有限。

貝阿特麗斯·阿澤維多·多斯·桑托斯。攝影師：萊奧·卡爾達斯/彭博社其中一個名叫貝阿特麗斯·阿澤維多·多斯·桑托斯。

多斯·桑托斯在兩年前開始賭博，當時她只有17歲。起初只是無意間在一個名為Crash的虛擬賭場遊戲上進行幾次小額投注。她嚐到了足夠的早期成功——“我贏了一些，也輸了些”——以證明她認為所有大牌巴西社交媒體影響者所宣傳的非停歇的炒作是真實的：賭博確實可以致富。

對於一個在艱難的累西腓市騎着她的小紅黑色自行車送披薩和漢堡，每週掙500雷亞爾（87美元）的人來説，這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幻想。“我想要奢華的生活方式，”多斯桑托斯説。“人們讓這一切看起來很簡單。”

她開始增加賭注——2雷亞爾變成了10、20，然後突然間變成了數百——她會連續玩幾個小時，過程中積累了一堆無法償還的債務。當她的自行車被盜時，她兑現了1700雷亞爾的保險賠償金，並迅速把每一分錢都賭掉了。她向母親、兄弟，甚至房東借錢，然後又揮霍掉。

“我覺得我對遊戲有控制權，”她説，“而且獲勝只取決於我自己。”

足球，動物遊戲

幾十年來，巴西人非法賭博，參與廣受歡迎的類似彩票的遊戲，如 動物遊戲 和秘密的賓果廳。2018年，賭博合法化，並在沒有監管的情況下增長，直到財政部去年實施了更精確的規則，以期增加税收收入，並在此過程中無意中引發了當前的狂熱。

巴西人賭博的主要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通過提供在線賭場遊戲的應用程序和網站，這些遊戲類似於真實賭場中的遊戲：老虎機、輪盤和其他機會遊戲。然後是足球，毫無疑問是該國最受歡迎的運動。賭徒們在從哪個球隊將贏得冠軍到比賽中將犯多少個點球等各種事情上下注。

與美國一樣，賭博現在似乎無處不在。社交媒體上充斥着友好老虎提供巨大財富的廣告，以及影響者暗示奢華生活方式只需一次輪盤旋轉即可實現的內容。電視和廣播上不斷播放着包含博彩公司名稱的朗朗上口的廣告曲——如Betano、Betnacional和Blaze，後者推廣的是dos Santos沉迷的遊戲Crash。其他廣告則印在巴西頂級足球隊的球衣上：Superbet、Esportes da Sorte、Pixbet。

“真的令人擔憂”

根據研究公司Instituto Locomotiva的數據，巴西的賭徒人數在過去六個月中翻了一番，達到了5200萬。中央銀行估計，今年截至八月，巴西人每月在賭博上花費在180億雷亞爾（31億美元）到210億雷亞爾之間。

中央銀行行長Campos Neto表示，這些賭徒中來自低收入家庭的人數佔比過大。“這真的令人擔憂，”他在九月的一次活動中説道。

中央銀行的數據沒有反映出另一個不祥的趨勢：使用信用卡來為這些賭注融資。巴西的信用卡利率 notoriously 高。在一些小型銀行，年利率接近1000%。像Nubank和Itau Unibanco這樣的最大貸款機構，年利率超過300%。

“通常，過度負債的人會試圖尋找還款的方法。他們會再借款，向家人求助，找高利貸，尋求小額貸款機構的幫助，”消費者保護機構Idec的研究員和人類學家Viviane Fernandes説道。“然後他們最終會有多個債權人，這使得管理所有這些變得非常困難。”

貝阿特麗斯·阿澤維多·多斯·桑托斯在賭博平台Br4Bet上。攝影師：萊奧·卡爾達斯/彭博社九月份，賭博的爆炸性增長引起了公眾的關注，此前警方在一起涉及博彩公司洗錢的調查中拘留了幾名網紅。也許最引人注目的逮捕是德奧蘭妮·貝澤拉，她是一名律師轉行的歌手和網紅，向她2200萬的Instagram粉絲炫耀她的財富——在美國的多處房產、一輛勞斯萊斯·庫裏南和一輛紫色的蘭博基尼·烏魯斯。貝澤拉在被捕後不久發佈消息稱她是無辜的，並且沒有證據指控她。

全面控制

這場爭議只給政府施加了更多的壓力。財政部提前了公司提交運營文件的截止日期，並開始禁止尚未提交文件的公司。目前正在審查來自美國、中國和澳大利亞等地的100多家公司的申請。

根據規定，公司需要為每位客户創建個人資料，包括個人數據和申報收入。當檢測到過度的賭博時間或金額時，公司必須發出警報，甚至暫時阻止遊戲。

在閉門會議上，官員們表示，他們將從1月1日起全面控制，給予他們限制人們下注金額、阻止支付系統和監測洗錢跡象的權限。一位官員將其比作政府是賭場，而博彩公司是荷官。政府還希望禁止使用信用卡進行賭博，並規範廣告，以便公司不能將其宣傳為投資。而本週早些時候，檢察長要求最高法院審查賭博法律的合法性，稱該立法未能保護消費者權益，並“違反”政府保護家庭的職責。週三晚些時候，一位法官部分批准了這一請求，命令採取措施暫時禁止旗艦社會項目的受益者在線賭博。

巴西負責任賭博研究所代表處理75%在線體育博彩的公司，表示全力支持加強監管的推動。國家博彩和彩票協會在回覆郵件中表示也支持監管，但任何在法律框架建立後禁止賭博的舉動將帶來法律不確定性，並對國家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害”。

‘只是一個夢’

監管的推動對多斯·桑托斯來説來得太晚了。

現在19歲的她沒有自行車，沒有工作，也沒有希望償還一筆她所能判斷的已經膨脹到7000雷亞爾的賭博債務。所有債務都是她從包括Nubank、巴西銀行和巴西國家銀行在內的一些銀行申請的信用卡。她承認對它們收取的利率毫無頭緒。（中央銀行的網站顯示，它們的信用卡債務年利率都超過300%）。

為了安撫她的女友，多斯·桑托斯最近將自己的銀行賬户和賭博賬户的控制權讓了出來。然而，成癮和對多巴胺衝動的需求依然強烈，她仍然時不時偷偷下注。

她現在知道這有多愚蠢。她知道自己被那些光鮮亮麗的社交媒體影響者欺騙了，認為賭博是她擺脱貧困的途徑。他們一次又一次告訴她：“你不是在賭博，你是在投資。” “今天，我知道那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