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股市反彈推動復古街頭交易和業餘投資者 - 彭博社

插圖：Maggie Cowles 為彭博社繪製  

中國股市反彈引發賭場般市場的狂熱（音頻）

8:17

在上海一個煙霧瀰漫的街角，70歲的股票挑選者餘為一羣渴望瞭解他投資策略的旁觀者講解。

“股票只能被投機，”這位穿着紅藍格子襯衫和卡其色工裝褲的退休人員説。“一旦投資，你就會虧損。”為了強調他的觀點，他在智能手機上滾動瀏覽看似是股票交易的記錄，而臨時聚集的觀眾則在雨中擠在傘下。

“如果我買的股票在三天內沒有給我帶來收益，我就會拋掉它，買新的，”餘説，他只希望用姓氏來識別自己，宣揚一種通常讓他每週進行數百次交易的方法。

30多年來，這樣的場景每天在上海的外灘附近上演，小投資者們聚集在一起交換技巧和市場八卦，無論晴雨。位於廣東路和西藏路交角的所謂股票沙龍在2015年市場崩盤後逐漸沉寂，隨着投資者越來越多地轉向線上，它在2022年春季中國大城市的新冠封鎖期間徹底消亡。

但自九月底以來，一場刺激政策推動的反彈為這個街邊論壇注入了新活力，湧動的人羣和高漲的情緒表明對世界第二大股市的信心恢復。

餘在十月份的上海。攝影師：查理·朱/彭博社在十月底一個温暖而細雨綿綿的星期六下午，大約200名男女在沙龍中爭搶空間，討論交易策略、市場前景以及如何在日益惡化的 中美緊張關係中調整投資組合。

餘的快速交易方式在中國的散户投資者中很常見，他們頻繁進出交易，通常基於朋友和網絡影響者的投資建議。而儘管上海股票沙龍日益增長的人羣表明政府刺激投資者信心的努力正在奏效，但論壇的喧鬧性質也反映了建立成熟和穩定市場的挑戰。

與由機構投資者主導的更發達的交易所不同，中國的證券市場則被2億散户投資者主導。除了受到謠言的影響，他們還以基於同音詞進行股票交易而聞名——即與另一個名字或短語發音相似的詞。例如，在11月6日亞洲交易時段，美國總統選舉結果公佈時，一家其中文名稱在普通話中聽起來像“特朗普大勝”的公司股價飆升10%，而一隻聽起來像“哈里斯”的股票則下跌了7.1%。

批評者表示，這種方法更像是在賭場轉動輪盤，而不是一個合理的投資策略，過度投機常常加劇波動性，並導致頻繁的 繁榮-蕭條週期。這也使得政府將10萬億美元的股市轉變為家庭財富來源和企業長期融資目標的任務變得複雜。

“中國市場仍然不成熟，”上海重陽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合夥人舒太峯説，這是一家主要的國內對沖基金。“投資者教育仍然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在已故領導人鄧小平的領導下，他曾 famously 説過“致富是光榮的”，中國在1990年設立了上海和深圳的證券交易所。早期股價飆升吸引了數百萬零售投資者，促使當時的監管機構為新發行股票的購買創建了一個彩票系統。對該系統中涉嫌腐敗的憤怒導致了1992年深圳的一場騷亂。

當局在通過監管監督和更好的公司披露來改善市場透明度方面取得了顯著進展。投資者獲取信息的渠道也有所擴大，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於金融信息應用程序的激增。中國的證券交易所已成長為全球第二大市場，市值超過5,000家國有和私營企業，籌集了急需的資本。

機構投資者的基礎也在擴大。共同基金行業從1990年代幾乎沒有發展到約4.5萬億美元，而對沖基金行業則膨脹到7150億美元。許多海外公司如富達國際有限公司、黑石集團和橋水基金已在中國設立了辦事處，監管機構也在繼續努力吸引來自保險公司和養老金的長期投資，或稱為“耐心資本”。

但散户投資者的投機仍然占主導地位。每日成交量，即每天交易的股票價值，在十月初達到了創紀錄的3.45萬億元人民幣（4760億美元）。市場情緒在過去一週因一次令人失望的財政刺激公告而變得惡化，並且人們擔心當唐納德·特朗普重返白宮時，美中關係將惡化。儘管最近有所下滑，基準CSI 300指數仍比九月的低點上漲了近28%。雖然交易量已減至約2.3萬億元，但成交量仍是之前的近四倍，並且遠超印度和日本主要股市的水平。

人們在上海的股票沙龍下聚集在傘下。攝影師：查理·朱/彭博社在那些急於求成的散户投資者中，有一位八旬老人吳，自九月下旬以來每週六都在股票沙龍里尋求退出十多年前的糟糕投資。這位上海本地人，在閲讀了一篇讚美的地方報紙報道後，將一部分畢生積蓄投資於一家國有建築公司，他表示該股票仍然下跌超過30%。他計劃在價格回本後出售四分之一的股份，如果價格進一步上漲，他將全部兑現。

“我在這個生活中過得不好，”吳嘆息道，抱怨妻子反覆的責罵。“我不想再玩股票了。”

顯然擔心反彈會消退，這位只要求用姓氏來識別的退休人員，敦促論壇上的其他投資者採取長期觀點。“這是一個牛市，但它是一個慢牛。如果你着急，就不能吃熱豆腐，”他説，使用了一個強調耐心必要性的流行短語。

退休人員佔據了沙龍人羣的很大比例。雖然許多年輕投資者已經遷移到在線平台，但老年常客對智能手機之前的時代充滿懷舊，並顯然享受這種辯論**。**

隨着街頭論壇的受歡迎程度上升，它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直播網紅，他們通過為社交媒體平台帶來流量來賺取佣金。這反過來又可能加劇謠言傳播並增加投機。11月9日，隨着數百人聚集在論壇上，警方的存在相當顯著，顯示出當局開始感到不安。穿制服的警察在羣眾中巡邏，試圖阻止直播者和旁觀者用手機拍攝聚會，但大多無濟於事。

“散户投資者往往受到情緒驅動，許多決策是不理性的，”上海城舟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董事向曉天談到沙龍上日益增長的人羣時説。“監管機構當然不歡迎這種現象。”

像這些網紅一樣，一些訪客嗅到了商機。

在最近的一個星期四下午，一位中年男子姓嚴，坐在一張小木凳上，忙着在一台放在小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演示股票圖表軟件。“這隻股票可能會翻倍，”他對圍觀者説，同時指着一張交錯着彩色線條的蠟燭圖。

他以50到200元的價格出售該軟件。看似低廉的價格附帶一個警告：買家如果從該工具中獲利，應關注他的社交媒體賬號並給他匯款。

“你可以給我轉個 紅包，”嚴對一位潛在客户説，指的是贈送裝有現金的紅包這一帶來好運的習俗。隨着時代的發展，這種禮物越來越多地以電子方式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