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三部曲》：一部戲劇如何解釋後金融危機時代的世界 - 彭博社

插圖：Maggie Cowles 為彭博社繪製

關於一家銀行的戲劇如何解釋後危機時代的世界（音頻）

6:29

在倫敦國家劇院的後台，劇作家本·鮑爾正在思考唐納德·特朗普在美國選舉中的勝利，以及英國工黨在選舉中的壓倒性勝利的意義。

鮑爾説：“在100年後，當我們回顧這一時期時，我們仍然處於崩潰後、雷曼破產後的時刻。”他説，這一時期是“自那時以來發生的一切的起源故事”，從佔領華爾街，到日益加劇的不平等，極化的政治，英國的緊縮政策，脱歐，對專家和領導人的失望，以及特朗普的連任。

看起來年輕的43歲，鮑爾以其對歷史劇的巧妙處理而聞名。考慮到他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作品是意大利斯特凡諾·梅西尼的戲劇的英文改編，《雷曼三部曲》，在2018年上演，他對後危機世界的分析有一種必然性。

鮑爾的改編是梅西尼九小時馬拉松的精簡版，時長三小時，穿越164年的企業和家庭戲劇，考察西方資本主義從有形商品貿易向現代金融更深奧元素的逐漸轉變。該劇在雷曼兄弟破產的前夕結束，這一事件幾乎沒有出現，卻貫穿整個故事。

由奧斯卡獲獎者薩姆·門德斯執導，這部劇在西區和百老匯多次獲得成功——它在2022年獲得了託尼獎最佳劇本獎。現在，它回到了倫敦。（帕沃在國家劇院工作，不過這部劇將在距離20分鐘步行的吉莉安·林恩劇院演出至1月5日。）

在消化政治新聞和分析以及將家人安頓在倫敦郊外的新家之間，帕沃每週嘗試觀看這部劇幾次，並定期與更直接參與日常製作的人會面。

2024年的版本保留了這部劇首次演出的核心元素。舞台仍然被埃斯·德夫林的巨大旋轉立方體所主導。所有角色由僅僅三位演員扮演，他們講述了萊曼家族三代人的故事——從他們抵達美國到工業化，再到現代銀行時代的快速計算機化和日益複雜化。演員們從頭到尾穿着相同的服裝。

帕沃表示，這種效果是，“當三位兄弟穿着1840年代的外套在2008年站在舞台上時，你同時在舞台上看到了故事的開始和結束，你無法忘記在一個以大空頭或華爾街之狼結束的故事開始時有這三位巴伐利亞移民。”

萊曼三部曲在今年早些時候的倫敦。舞台被埃斯·德夫林的巨大旋轉立方體所主導。攝影師：馬克·杜埃特然而，自早期演出以來發生了一些變化，這些變化更緊密地將該劇與當前氣候聯繫在一起。

演員阿德里安·萊斯特於2021年加入百老匯劇組，推動了對銷售和廣告文化更深刻的解讀——例如，在一個設定在60年代的場景中，萊斯特飾演一名市場營銷主管，在玻璃辦公室的牆上用大寫字母寫下“買”這個詞。時機恰逢世界剛剛走出新冠疫情，反映了對消費主義更為憤世嫉俗的看法。

鮑爾和門德斯也對新興的社會問題做出了回應。

該劇的原意大利版本根本沒有提到奴隸制，儘管在內戰前的幾年裏，萊曼兄弟在阿拉巴馬州的蒙哥馬利交易棉花。

“在喬治·弗洛伊德被殺（2020年5月）和“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興起之後，該劇對美國種族政治和奴隸制的處理發生了變化，”鮑爾説。當前版本包括“萊曼兄弟在1840年代抵達美國南方時經濟現實的更多闡述及其遺產。”新增的對話提到了南方前戰時期的“被污染”土地。

新冠封鎖、烏克蘭戰爭以及未能遏制通貨膨脹的政策都提供了新的政治背景。“該劇的大型家庭悲劇現在與早期版本感覺相同。但該劇的後半部分，研究美國資本主義如何演變以及經濟、政治和社會領導力的失敗，現在感覺更加尖鋭，”鮑爾説。

他説，觀眾的感知在不斷演變，受到時事的影響。在最近的倫敦演出中，他注意到“對權力者所做決定的懊悔性笑聲和憤怒感在我們生活中似乎非常明顯。”

演出中的所有角色由三位演員扮演。攝影師：馬克·杜埃特在雷曼兄弟倒閉十六年後，倫敦演出的觀眾仍然以金融行業從業者為主。“在舞台上看到自己是很少見的，”Power説——儘管有時在百老匯上會顯得更為直接。第一次紐約演出在公園大道軍械庫進行，“正是在菲利普·雷曼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建立的社區中，”Power説。許多觀眾要麼是前雷曼員工，要麼是家屬。“風險高得離譜。這感覺非常情感化。”

Power之前寫過幾部分 空心王冠，這是BBC對莎士比亞歷史劇的改編，以及Netflix對歷史小説家羅伯特·哈里斯的 慕尼黑：戰爭的邊緣的改編，這是一部設定在1930年代的間諜驚悚片。他對下一個大項目保持神秘，儘管他説氣候變化、人工智能和MAGA現象都是“主導話語”的主題。

“我可能不應該説[接下來是什麼]，”他説，並補充道，“關於新冠的真正大型藝術作品還沒有出現。這個話題有點太大，也有點太近。”

他也擔心“道德絕對主義和部落主義的興起，關於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本·鮑爾在2022年託尼獎上，雷曼三部曲獲得最佳劇本。攝影師：安吉拉·韋斯/Getty Images例如，一些對該劇的批評者表示，它對在2008年將世界推向邊緣的銀行家們過於寬容。但雷曼三部曲，鮑爾建議，表明善意的意圖——例如，兄弟們剛到美國時開設乾貨店——與漸進的變化結合，有時會導致更黑暗的結局。他説，理解雷曼之後的世界的關鍵是考慮我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細微差別。

他建議，戲劇的角色之一是幫助觀眾考慮替代觀點，並挑戰公認的智慧。

“如果你要求人們來劇院，並支付來劇院的費用，找保姆，並來到城鎮的中心，與一千人一起坐着觀看某些東西，那它最好是關於某些事情，”他説。“這必須對你來説非常有意義，但如果你能與某種更廣泛的目的相遇，那就是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