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衞·邦德曼問答：回憶環球旅行的反對者 - 彭博社

私募股權行業不乏個性鮮明的人物——但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大衞·邦德曼，他本週去世，享年82歲。

邦德曼在1990年代初共同創立了TPG公司，並在此過程中成為了蓬勃發展的交易世界的面孔之一，策劃了從大陸航空到漢堡王再到J Crew的收購。作為一個始終反傳統的人，他專注於那些其他人不願觸碰的交易。邦德曼在遠離華爾街的地方建立了公司，在舊金山和德克薩斯州沃斯堡設有辦公室。他選擇卡其褲而非西裝，並邀請搖滾明星參加他的年度投資者會議。

邦德曼後來將這種反傳統的風格應用於體育投資，成為國家冰球聯盟西雅圖克拉肯隊的共同擁有者，並重建了他在華盛頓大學上學時作為保安工作的地方附近的一個體育館。

很少有人比吉姆·庫爾特更瞭解他，庫爾特是他的TPG聯合創始人，幾乎40年前兩人開始為巴斯家族工作時相識。庫爾特與彭博社的傑森·凱利在紐約談論邦德曼及其對投資界及其他領域的深遠影響。此次採訪經過編輯和壓縮以提高清晰度。

大衞在更廣泛的華爾街世界中是如何被看待的？

大衞有很多面，但他從來不無聊。我們常常笑説，大衞常常把搖滾樂的節奏帶入那些習慣於古典音樂的房間。這是一種非常不同的風格。

他以荒謬的襪子而聞名。我是説，它們真的很荒謬。當其他人喝着美酒時，他卻在喝健怡可樂。他每年飛行一千小時去參加各種會議。他的風格很隨意，直截了當。他無法忍受模糊不清的表達，這種風格在當時的行業中是一股不同的風，開啓了不同風格真正蓬勃發展的機會。這是一個在創始人中擁有令人難以置信的人才的行業，但大衞帶來了一種不同的態度，坦率地説，也為這個非常嚴肅的行業帶來了很多樂趣。

你們在1992-93年時只有三個人，但現在你們有數千名員工和四分之一個萬億的資產。這是如何發展成如此龐大的規模的？

文化和好奇心。在一個行業非常關注金融、非常集中在紐約的時期，我們來自德克薩斯州的一個家族辦公室。我們在西海岸建立了公司。我曾經説過，我們在玩同樣的遊戲，但方式不同。我們是私募股權的西海岸進攻。要做到這一點，你必須培養一種好奇心和解決問題的文化。我認為在我們為TPG進行的第一次募資時，我們的標語是逆向思維、複雜性和變化，而當時行業更關注特許經營業務和金融。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和不同的思維方式，確實是大衞在早期帶給這個業務的。

大衞·邦德曼維韋克·普拉卡什/彭博社### 你説大衞是一個博學的投資者。這在實踐中實際上意味着什麼？

博學一詞源於希臘，基本上是指一個人有廣泛而多樣的興趣，但利用這些知識和興趣來解決問題。大衞實際上是在他40多歲時才開始投資。想想看。他在成為訴訟律師之前有過幾段職業生涯。

他曾在最高法院辯論。他在杜蘭大學教授法律。他在突尼斯學習伊斯蘭法。這是一個從未上過金融課的人。對會計一無所知。然而，他將這種廣泛的經驗和解決問題的專業知識帶入投資問題中，他利用自己不同的經歷來解決問題的能力真正創造了他的風格，這是一種博學的風格。

那是怎麼回事？作為一個交易者，他做了什麼讓他與眾不同？

如果你考慮一下他的一些標誌性交易，那些交易是每個人都看到了，但沒有其他人願意承擔的。而不是説他承擔了更多的風險，而是他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以大陸航空的交易為例。這是行業內傳奇的交易。美國最被厭惡的公司。美國曆史上最大的破產。它在那裏待了兩年。戴夫和我一起制定了一項交易，重新打造了一個新的大陸航空，並在七年內從最差變為最好。沃倫·巴菲特曾説航空公司是財務黑洞。大衞一次又一次地在航空公司中進行了成功的投資。

當其他人看到儲貸危機時，大衞看到了儲貸機會。我們在與巴斯合作時為美國儲蓄創造了良銀行-壞銀行結構，然後將這一結構出口到世界各地，在中國、韓國進行銀行救助。同樣是其他人沒有做的交易。

那麼告訴我你們在1992年做出的決定，你們要追求大陸航空。那一刻是什麼樣的？

介於非常有趣和絕對可怕之間。沒有其他人出現，我們沒有錢，我們必須籌集資金，完成交易等等。這是我見過的最迷人的商業問題之一。激勵我們的正是這個問題和機會。就像一塊大理石，你必須看到裏面有什麼。對我們來説，我們可能並不知道更好。如果今天有人開始一項業務，這筆交易的底部會用大寫字母寫着“不要在家嘗試”。但我們確實在家嘗試了，這才是最大的不同。

你是怎麼知道可以通過這樣做建立一個商業的？創建一個全新公司的決定是什麼樣的？

在我們完成大陸交易後，我們進行了長時間的討論，因為那時我們有兩種選擇。我們可以繼續逐個交易地進行，這就是理查德·雷恩沃特的模式，或者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公司。我們當時做出了決定，認為行業將以一種方式發展，你必須擁有更廣泛的資源和更永久的結構，實際上是為了能夠不僅服務於我們，而是服務於那些將加入公司的人員。我們需要為他們提供一個未來。

所以我們引入了第三位合夥人，比爾·普賴斯，他是我們業務的運營方面。我們決定不以我們自己的名字命名，而是取一個比較低調的名字，可以超越我們本身。我認為建立公司的決定以及這所暗示的慷慨，實際上是大衞遺產的一部分。

行業正在隨着上市而制度化。你們是最後一家這樣做的大公司。這其中大衞的推動有多大？

目前有超過4500傢俬募股權公司。我們曾經都彼此認識。這種演變是商業中更有趣的故事之一。幾年前我回去慶祝我們的30週年，我查看了這段時間行業的增長。TPG一直在這裏，年均增長15%，複合增長30年。這種增長是非凡的。

他個人在打開亞洲私募股權市場方面也極為重要。TPG是1994年首批進入亞洲的公司之一，大衞在推動這一舉措和在整個地區建立業務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我聽説有人説他真的會坐飛機去上海吃午餐。他非常擅長出現在場合中。這算是一個公平的評估嗎？

大衞一直將商業視為非常個人化的事情——我認為我們都應該這樣看。如果你要解決問題，親自去做會容易得多。而且他反應非常迅速，能夠與人面對面交流是他最大的優勢之一。

其次，他一直是一個國際主義者。他熱愛旅行。在工作中不停地旅行後，當他有一週的假期時，他會去旅行。前幾天我和他的助理聊天，她告訴我，TPG的預算人員詢問明年的預算。她給了他們工作時間，他們詢問酒店費用。

她説，沒有酒店。因為大衞習慣於夜間飛行，下飛機後在私人航站樓洗澡然後就走。他不使用酒店，因為那是他的出行方式。對他來説，這既是愛好，也是興趣。但這絕對是他完成工作的一種工具，坦率地説，也是他的超能力之一。

我相信你聽到了很多不同人的聲音。你收到的消息是什麼？有哪些讓你感到驚訝的留言和電話？

其實這並不讓我感到驚訝，因為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大衞多年來以他獨特的風格影響了很多人。我的手機從世界各地不斷響起，來自20年未聯繫過的人的消息。人們聯繫我，表達大衞對他們職業生涯的深遠影響，從高盛的首席執行官到摩根大通的首席執行官，再到全球頂級投資合夥人。消息不僅僅是關於他作為投資者或合夥人的，更是關於他作為一個人的。

他一直對各種各樣的人感興趣。我的意思是，還有誰會在非洲搭便車一年呢？他與人們建立聯繫並歡迎來自各國、各背景的人進入這個行業的能力，是他對行業的另一個貢獻。

這是一個龐大的行業。你如何將這種Bonderman精神——他在從廷布克圖打電話到投資委員會會議——帶入一家上市公司？你如何真正將這種文化制度化？

以各種方式抵制從眾。如果你今天開始這項業務，有時我覺得那些在看它的人覺得他們必須在搖籃裏學習金融，並且必須經歷實習。

大衞在四十多歲時才接觸到這一點。他帶來了廣泛的經驗。我認為，理解你可以提出不同的問題，以不同的方式解決問題，是這個行業今天需要保持真實的東西。解決問題的精神、好奇心、一些勇氣，加上廣闊的視野，是這個行業仍然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