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的Crunchyroll在動漫領域的早期領先地位受到攻擊 - 彭博社

插圖：阿里·利洛安

乍一看，索尼集團公司在2021年以12億美元收購動漫流媒體網站Crunchyroll似乎是成功的。自那時以來，每月8美元的服務訂閲人數已增加到1500萬，新的節目數量每季度翻了一番，超過50個。

但動漫——這種具有複雜情節和多彩角色的日本卡通——的日益受歡迎吸引了競爭。Netflix公司、華特迪士尼公司和亞馬遜公司都在挖掘他們的深口袋來獲得節目授權，這使得Crunchyroll的競爭成本增加，並且給粉絲們提供了更少的理由去訂閲這個小眾服務。

在內部，員工對管理層及其願景的支持在最近幾個月有所下降。對視頻遊戲和電子商務的昂貴嘗試進展不順。而且公司對新訂閲用户增加的雄心勃勃的目標似乎不太可能實現。

“休閒動漫觀眾在增長，但核心動漫粉絲卻沒有，”安培分析公司（Ampere Analysis）的研究經理趙奧麗娜説，該公司關注媒體和娛樂行業。“這些人往往會在Netflix或亞馬遜Prime上觀看，這些平台更為主流。”

Crunchyroll拒絕讓其任何高管接受本故事的採訪，該故事基於對18名現任和前任員工的訪談，所有人都要求在討論內部事務時不被透露身份。在一份電子郵件聲明中，Crunchyroll表示，其獨家標題、影院發行、活動、商品和遊戲提供了動漫愛好者所需的一切。

“成為動漫迷從未如此激動人心，我們正在戰略性地提供一系列動漫內容和體驗，以激發這種熱情，加深對動漫的熱愛，並讓更多觀眾接觸這一媒介，”公司表示。“Crunchyroll的業務超出了我們的財務預期，公司在全球對動漫需求上升的背景下，處於良好的增長位置。”

自2006年成立以來，Crunchyroll一直是西方動漫觀眾的首選目的地。最初是一個盜版內容網站，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公司幾乎從所有日本工作室獲得了主要動漫節目的授權。

在此過程中，它也成為了動漫愛好者工作的特別地方。Crunchyroll的員工為新節目達成交易，並在以節目角色為主題的辦公室中監控觀眾數據。他們享受着一種文化，感到自己的聲音被老闆聽到。在困難時刻，員工們開玩笑説：“至少我們不在Funimation工作，”這是他們的主要競爭對手，曾由索尼擁有。然後索尼收購了Crunchyroll。

陣營之間的緊張關係幾乎立即出現。在一次宣佈決定的Zoom會議上，Funimation的員工指責Crunchyroll是海盜，暗指該網站的歷史，據兩位在場的人士透露。Crunchyroll首席執行官Colin Decker和總經理Joanne Waage在隨後的幾個月裏離職。“我決定是時候專注於我的家庭，並追求我自己的公司，而這在一個非常不同的行業，”Decker對彭博社表示。

現任或前任員工形容Crunchyroll的新管理層——主要來自Funimation——與員工和公司曾經優先考慮的動漫迷脱節。他們表示，一些高管將動漫視為“兒童卡通”，並抵制那些自稱為粉絲的求職者。顧客們也不太高興。當Crunchyroll宣佈他們通過Funimation購買的動漫數字副本無法轉移到新平台時，一些顧客感到憤怒。

自收購以來，公司經歷了至少三輪裁員。現有員工表示，Crunchyroll的戰略不明確，導致了不確定和困惑的氣候。根據彭博社看到的內部調查數據，最近接受調查的員工中只有39%表示管理層傳達了激勵他們的戰略，低於上次調查的51%。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計劃在2025年初進行另一次重組。

對此，Crunchyroll表示其員工人數增長了27%，但未説明從何時開始或Funimation的員工是否算在這一增長中。公司表示在全球各地的辦公室有超過100個空缺職位。

Crunchyroll的內部增長計劃包括一個名為“25 by 25”的倡議，意味着到2025年底達到2500萬訂閲用户。公司在內部文件中表示，這一目標是為了讓其擁有足夠的訂閲用户基礎，以便與Netflix和華納兄弟探索公司的Max等主流流媒體服務競爭新節目。

根據與彭博社交談的內部人士，該公司不太可能實現這一目標。這個目標並不是基於對市場的嚴格分析，而是為了展示一個大而引人注目的數字，他們説。例如，預測要求在印度和東南亞的訂閲用户數量增加三倍。然而，根據彭博社審查的數據，在2024財年的下半年，Crunchyroll設定目標的六個主要區域市場中，只有一個市場有望實現其目標，那就是拉丁美洲。

Crunchyroll 正在擴展到包括印度在內的新市場，以吸引潛在的長期訂閲者。根據五名現任和前任員工的説法，該服務在印度的月費約為 1 美元，這個價格可能太低而無法盈利。

根據彭博社分析的數據，Crunchyroll 還在增加其用印地語配音的動漫比例。該公司表示，它為印度的節目提供 12 種語言的字幕或配音，包括印地語、泰盧固語和泰米爾語。

然而，Crunchyroll 正在努力留住訂閲者，內部人士表示其 2025 年的目標已推遲到年底。根據彭博社看到的一份內部文件，該公司旨在將每月流失率或客户流失率控制在 8.5% 的水平。這表明實際流失率可能更高，遠高於流媒體服務通常的 5% 流失率，分析 公司指出。

現任和前任員工擔心主流流媒體平台正在逼近 Crunchyroll 的領域。在索尼收購後不久，Netflix 獲得了 JOJO的奇妙冒險 的授權。突然間，Crunchyroll 最受歡迎的系列之一也在全球最大的流媒體服務上可用，而它的下一季則獨家在 Netflix 上播出。

憑藉更廣泛的覆蓋面和更高的授權預算，Netflix 和迪士尼正在從關鍵的 Crunchyroll 供應商那裏吸引熱門動漫節目，如 美味的地下城 和 小女巫學院。迪士尼去年購買了 東京復仇者：天竺篇 第二季的獨家版權，這也是另一部受歡迎的節目。

根據在線遊戲和娛樂網站Polygon在今年早些時候對4000多名美國人的 調查，76%的Z世代動漫迷在Netflix上觀看節目，而在Crunchyroll上觀看的僅為58%。

Crunchyroll認為，與Netflix和迪士尼的Hulu共享節目可以擴大消費者對動漫的興趣，並將吸引更多用户訂閲其服務。該公司還在Roku Inc.和Pluto TV上創建了免費的廣告支持頻道來播放其節目。

根據日本動漫行業的工作人員，製作動漫的平均成本通常在每集20萬美元到30萬美元之間，這個金額動漫工作室通過與西方發行商的交易輕鬆覆蓋。由於新的競爭，熱門日本節目的許可費用正在“飛漲”，其中一位工作人員表示。費用的上漲可能會影響Crunchyroll的盈利能力。

根據日本行業工作人員的説法，東寶公司和東映動畫公司這兩家大型動漫製作公司對向更有潛力接觸大眾觀眾的競爭對手進行授權感興趣。例如，Netflix正在播放 東寶的《BEASTARS》。東寶現在在美國自行發行電影，並最近收購了動畫發行商GKIDS。東寶沒有回應評論請求。

東映去年宣佈將與Netflix合作製作和發行一部新的熱門系列動漫 《海賊王》)，此前兩者在Netflix上合作推出了一部成功的真人劇集。東映對此報道拒絕發表評論。

Crunchyroll管理層認為，他們可以通過基於用户最喜歡的動漫節目（如一拳超人）的手機遊戲來吸引Crunchyroll的訂閲者，但這一計劃遇到了困難。

在過去兩年中，有三款遊戲關閉，包括一款基於公主連結！Re: Dive的遊戲，而公司推出了另外四款。根據Sensor Tower的數據，上個月，除了一個遊戲外，所有遊戲在iOS或Android平台上的銷售額均低於5000美元。儘管Crunchyroll在開發其一拳超人：世界遊戲上投入了大量資金，但該節目的美國版權被Hulu搶走。該遊戲已經幾個月沒有更新，促使粉絲們在網上投訴。公司還在其遊戲庫中增加了30多個標題，這些標題包含在一些Crunchyroll訂閲中。

高管們還希望商品銷售能夠幫助留住訂閲者並提升收入，現任和前任員工表示。觀眾可以在動漫季節之間狂看漫畫書，而不是暫停他們的月費，或者購買他們最喜歡的動漫角色的收藏玩具。在2022年以未公開的金額收購動漫商品零售商Right Stuf後，Crunchyroll的在線商店準備提供漫畫、DVD和玩具。

根據三位前員工的説法，自收購以來，業務已經縮小。原因之一是索尼要求Crunchyroll撤回那些佔Right Stuf收入約5%的更為成人化的漫畫和玩具。

在夏季，Crunchyroll 裁減了從事視頻遊戲和電子商務項目的員工。

Crunchyroll 的員工和許可方之間的一個擔憂是由高級副總裁 Markus Gerdemann 負責的市場營銷。他在為多個流行的 Netflix 節目進行市場營銷後被 Funimation 僱用，例如 不正經的，但在動漫方面經驗不足。Gerdemann 帶來了一批前廣告公司同事，Crunchyroll 的員工開始稱之為“男孩俱樂部”。

七名現任和前任員工表示，Gerdemann 在這個角色上經驗不足，監督的戰略變更讓公司損失了資金。

根據現任和前任員工的説法，在過去一年中，他惹怒了東映和東寶。例如，在七月，東映代表在 Comic-Con 舉辦的 Crunchyroll 動漫熱門節目 海賊王 的音樂會上感到失望。節目中的標誌性船隻經過，但沒有點亮，因此許多與會者無法看到。Gerdemann 負責了該活動。然後在十月，Gerdemann 向員工發送了一封電子郵件，彭博社看到該郵件，要求他們不要推廣重要的東寶標題 丹達丹。

“由於正在進行的收購討論，我們決定不進一步加大對 丹達丹的推廣，”郵件中寫道。該節目也在 Netflix 上流媒體播放，並首次登場時成為 第二受歡迎 的非英語節目。

至少有兩名為Gerdemann工作的人向人力資源部門投訴他的管理，其中一人指控性別歧視，另一人指責他創造了一個敵對的工作環境。索尼調查了性別歧視的指控，Gerdemann被清除指控。七名與彭博社交談的人表示，Gerdemann對員工士氣產生了負面影響。他沒有回應評論請求。索尼對這些指控沒有發表評論。

日本漫畫出版商如小學館、集英社和講談社對Crunchyroll管理商品權利的方式也感到不滿。根據Crunchyroll的員工和日本出版行業的工作人員，該公司經常以出版商不認可的方式製作和銷售商品或收藏品，如人偶或海報。Crunchyroll沒有回應對此問題的評論請求。

三名日本動漫行業員工表示，Crunchyroll提供的銷售報告用於收益分享目的並不被認為可信。美國公司的態度讓一些重量級漫畫作者感到不滿，因為他們的角色以他們不希望的方式被使用，這些人説。

與此同時，索尼剛剛宣佈將其在角川公司的股份增加到10%，這是與該公司更廣泛商業關係的一部分。索尼在日本以外地區長期以來在動漫發行方面佔據強勢地位，但並不擁有太多內容。這些公司表示，他們計劃共同投資於項目，並通過索尼的分銷網絡在全球進行營銷。他們加強的聯盟也可能給其他日本工作室提供更多尋找不同分銷合作伙伴的動力，行業內部人士表示。索尼的股票在週五上漲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