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雕都督之故紙堆:差強人意李萬歲_風聞
落雕都督-众爱卿,下班了!2小时前
落雕都督之故紙堆:差強人意李萬歲
李遠,字萬歲。他是李賢的二弟。小時候李遠跟小夥伴們玩“騎兵打馬仗”,李遠指揮小夥伴們前進後退、分進合擊,頗有將軍的模樣。高平郡守見了嘖嘖稱奇。郡守是管軍事的,看見一個小孩子在軍事方面無師自通,自然要關注一下。於是郡守大人招呼李遠和小夥伴們:“來,來,來,孩子們,再玩一次,伯伯給你們糖吃!”小夥伴們以為是人販子,轉身要跑,李遠把指揮棒一橫:跑什麼跑,那不是人販子,那是官府的大官,他讓咱們玩,就玩嘛!郡守曰:“此小兒必為將軍,非常人也。”
等到六鎮起義,大哥李賢留在原州和万俟醜奴虛與委蛇,李遠則帶着四弟李穆跑去洛陽搬救兵,然後又作為嚮導潛回原州,配合爾朱天光作戰,立下了汗馬功勞。再後來李遠兄弟加入了宇文泰麾下,在征討侯莫陳悦的戰爭中又立新功。三兄弟都為宇文泰所重用。特別是李遠,在三兄弟中最能打仗,立功最多。
又過不久,元修同志又和高歡鬧翻了,又沒打過,又往關中跑路,到了關中後沒過多久,又被宇文泰搞死了……元修死了,他堂弟元寶炬做繼任傀儡,宇文泰擔心元寶炬在登基大典上尿褲子,便專門安排李遠貼身挾持,不是,扶持,扶持元寶炬穩穩當當順順利利的坐上龍牀。。。元寶炬的登基大典結束後,宇文泰對李遠説:“本來論功行賞,應該安排你回原州做刺史,本地人做本地官,這是你應得的,但是,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啊,我不能讓我的手臂和我的身體分離啊,只好讓你大哥李賢代理職務,你就辛苦繼續跟着我征討天下吧。”擒竇泰、復弘農、戰沙苑、戰河橋、戰邙山,李遠每戰必與,皆有功。
高仲密,名慎,在高氏四兄弟(高乾、高慎、高昂(字敖曹)、高季式)中排行老二,高氏四兄弟是高歡早年在信都舉事時最重要的盟友。高仲密因為老婆被高澄調戲,加上本就跟高澄尿不到一起,便利用自己東魏北豫州刺史的便利,佔領虎牢關要歸順西魏。此事意義重大,所以在接應高仲密投誠的問題上,宇文泰又開會了。
大家都認為隔得太遠了,難以接應:高仲密在虎牢關,我們從弘農出發,要越過洛陽,才能夠得到他,中間還容易遭到東魏在河陽地區駐軍的側擊,很危險。李遠説:“的確,隔得太遠了,按常理而論,實難救援。但兵務神速,且古人有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們動作神速,是可以趕在高歡反應過來之前,接回高仲密的!如果再猶豫遷延下去,就沒機會了,高仲密就真的完了,以後也不會有人來投奔我們了。”
宇文泰高興的説:“李萬歲所言,差強人意。”於是以李遠為前鋒,偷偷出兵,倍道兼行,以極快的速度趕到虎牢關,接回了高仲密。
李遠在早期與万俟醜奴作戰時積累了不少地下工作經驗,之後也擅長使用間諜,雖比不上韋孝寬,但也是消息靈通,敵人動向全在掌握之中。
李遠也擅長民政,主政河東期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幹了好多惠民的事業,敦獎風俗,勸課農桑,肅遏姦非,兼修守禦之備,河東百姓都稱讚李遠是個好官。
李遠還是個神箭手,有一次打獵,望見草叢裏趴着一隻兔子,李遠一箭射去,只見火花四濺,原來是塊石頭,而箭鏃已嵌入石頭一寸多深。宇文泰説:“我死後曾聽人説‘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稜中。’其實我活着就見到了!”
經過了幾場大戰,東西兩魏之間的戰線逐漸趨於穩定。東魏既無法把戰線推過弘農,西魏也無力把戰線推到洛陽,雙方就在宜陽這個中間地帶反覆拉鋸。一開始鬥智鬥勇、鬥兵鬥將;由於反覆拉鋸,宜陽附近就沒法種地,兩軍的後勤補給全靠後方運輸,後來就打成了消耗戰,互相鬥血條。鬥血條的話,除了比誰血更厚、更能耗之外,截殺對方的運輸隊也成了常見的戰鬥方式。這種暗戳戳的戰鬥搞得多了,就連東魏名將、高歡的親外甥、文武雙全的段韶也在陰溝裏翻了一把船。段韶帶着兩萬人馬押運,結果還是被李遠把糧草劫走。。。
宇文泰要提拔李遠做尚書左僕射,這就是相當於宰相的位置了。李遠推辭道:“我不過是秦隴之地一介匹夫而已,沒什麼過人的才藝,能做個地方郡守就很知足了,在天下動盪之時我得遇明主,才有了我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榮華富貴,您再讓我做左僕射,執掌大權,可我德不配位,月滿則虧,怕是承受不起,要犯錯誤的。還是請您收回成命,另擇賢能。”
宇文泰説:“第一,提拔你做左僕射,不單純是我一個人的意思,這首先是朝廷組織部人事部經過長期考察考核,選拔出來的結果,是組織上的決定;第二,從個人關係來講,我的兩個兒子(宇文邕、宇文憲)都是寄養在李家長大的,咱們兩家親如骨肉,從‘親親’這個角度來講,在咱們西魏封建社會制度下,我選你也是應該的。希望你勇挑重擔,不要讓我失望啊!”説完,又叫自己的小兒子宇文達過來,認李遠做義父。李遠不得已,只好接受任命。
八卦插敍一個,周滅齊後,普遍的説法是,那位玉體橫陳的馮小憐,作為淫娃蕩婦道德敗壞的典範,被送去洗衣局當苦力,然後被亂棍打死云云。但是在宇文達的傳記裏則記載,她被宇文邕特別指示賜給了清心寡慾不好聲色的宇文達。。。
李遠就任尚書左僕射後,果然立刻就開了個大的……當時宇文泰還沒確認哪個兒子為世子,繼承人的問題還沒明確。於是宇文泰就開會商量,因為這不僅是宇文家的私事了,涉及到接班人問題,搞不好要影響政權穩定的,大家都要發表意見,所謂天子無私事是也(宇文泰事實上跟皇帝沒兩樣)。基本上人選就圈定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長子宇文毓,一個是嫡子宇文覺。宇文毓這個時候已經快成年了,品行也很好,符合“立長”和“立賢”的標準;宇文覺年紀雖小,但他是宇文泰唯一的嫡子,正宮元皇后所生,符合“立嫡”的標準。
宇文泰説:“我的意思是‘立嫡’,也就是宇文覺同學,大司馬同志意見如何?”
時任大司馬就是獨孤信,獨孤信是宇文毓的老丈人,本次世子選拔賽參賽隊員之一的親友團……這怎麼表態?其他人也都默不作聲。
李遠先表態了:“立嫡不立長,這是自西周時就傳下來的老規矩!宇文覺同學做世子,理所當然。如果您顧忌獨孤信的意見的話,那我這就把他給砍了!”李遠説着就抽出腰刀站起身來,獨孤信咣噹一頭磕倒在地:“自古以來立嫡不立長,李遠説得對!”
宇文泰連忙扯住李遠:“有話好好説,好好説,別動刀嘛!快坐下吧……”於是會議決定,宇文覺為世子、宇文泰的第一繼承人。
散會後,李遠私下裏又找到獨孤信,給獨孤信磕頭賠罪:“國家大事,我不得不這麼做,其實我也沒真想砍您,請您多多恕罪。”獨孤信也磕頭還禮説:“今天多虧了您一把把我從火堆上拽下來,其實我得謝謝您啊!”
當此時,李家三兄弟,大哥李賢在隴右老家任職地方長官,二弟李遠在中央執政,四弟李穆領兵在外“特賜鐵券,恕以十死”(打宇文泰屁股的獎勵)!李家兄弟任兼文武,聲彰內外,位高望重,光國榮家,跗萼連暉,椒柳繁衍,冠冕之盛,當時莫比!
榮華富貴,盛極一時!盛極一時!
正如李遠辭謝宰相職位時所擔憂的,給李家的榮華富貴,太多了,月滿則虧。
宇文護執政後,宇文覺和自己的老大哥就起了矛盾。宇文覺畢竟年紀小,缺乏政治經驗,不能體會於謹維護團結的苦心,只看見宇文護大權獨攬,到處安插親信包辦內外事務,覺得自己這皇帝做得沒意思,於是就跟幾個關係比較好的臣子密謀“造反”。然而,宇文覺因為年紀小,聯絡的幾個臣子也都是在父兄扶持下參加的工作,沒遇到過大風大浪,都缺乏政治鬥爭經驗,很快就在不經意間泄密了。宇文護得知“造反”的事情,便立即展開反擊,先把宇文覺聯絡的幾個臣子調任他處,然後由尉遲綱帶兵衝入皇宮,“逮捕”了宇文覺。。。
抓住了“主謀”之後,接下來就是收拾參與“造反”計劃的其他人。李遠的兒子李植也在其中。
李遠平時很注重教育子女,李植在工作崗位上表現也很好,但偏偏沒讓李遠想到的是,“造反”這件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李植沒有告訴自己的父親。
宇文護顧忌李家的勢力和聲望,就先跟李遠通氣,説:“你兒子參加了皇帝組織的‘造反’計劃,我這邊證據確鑿,而且他參加“造反”的目的不是衝着我一個來的,是想顛覆整個政權,這事很嚴重,如果你能大義滅親的話,那就到此為止,只死你兒子一個,不牽連李家其他人,你考慮一下。”李遠回家問李植,有這回事沒有,李植堅持説沒有。於是李遠就帶着李植來見宇文護,準備為兒子開脱。宇文護便把被囚禁的宇文覺請出來三方對質。宇文覺當場就招了,承認李植是自己的“同黨”。李遠大驚失色,從坐牀上跌下:“兒啊!你把全家都害了啊!”
李植被處死,李遠被逼自殺,李賢李穆全部丟官去職。李遠另外三個成年的兒子叔諧、叔謙、叔讓也都被處死。宇文護還想殺李遠的另一個兒子,正在淅州做官的李基。四叔李穆拼死求情,願用自己的兩個兒子性命來換李基活命,加上宇文護也很顧忌李家的勢力,便沒再深究,饒過了李基。李基雖然僥倖活命,但是父兄之死帶來了巨大的衝擊,沒過幾年便在憂憤中去世,年僅三十一歲。李穆痛哭:“好兒舍我去,門户豈是欲興。”
此後李家夾着尾巴做人,繼續勤勤懇懇為國效力,直到宇文邕擊殺宇文護,奪回大權後,給李家平反,李家才又重回 當年顯貴地位。
自周迄隋,鬱為西京盛族,雖金、張在漢,不之尚也。(西漢時,金氏先後七人做過侍中,張氏先後三人當過宰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