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響駁殼槍連發射擊經典戰例選摘(四)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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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懲漢奸,軍統刺殺王克敏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不久,平津淪陷。12月14日,大漢奸王克敏出任日軍扶植的傀儡政權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行政委員會委員長。
上圖就是王克敏,長得就是一副漢奸相。
1938年初,時任軍統天津站站長的陳恭澍接到戴笠的指令:制裁王克敏。
所謂制裁,在軍統的詞典裏,就是暗殺。
王克敏的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辦公地在北平,為啥要天津站的陳恭澍去制裁呢?這一來是因為北平站雖大,卻沒有專門負責逮捕、刺殺等任務的行動單位,而距北平很近的天津站有;二來北平站代理站長毛萬里雖是資深特工,但對於暗殺行動不擅長,而天津站的陳恭澍則素以暗殺見長,有軍統第一殺手之稱。
接到電令後,陳恭澍要行動組長王文(也叫王文翰)甄選武藝強、槍法精且有敵後刺殺活動經驗者六七人,備好武器待命。然後將天津站事務做一簡單交代,便隻身潛入北平。
陳恭澍甫抵北平,即積極活動,很快便從既是冀東同鄉又是軍校同學還是復興社同仁的張作興口中,捕捉到一條線索,即張作興借住的姐姐家有一鄰居,是東北軍一個下台的旅長,姓武,與張閒談比較融洽,還時不時一起喝兩杯。老武酒後話多,無意間説到一個原來跟着他當連長、營長的,很沒出息,居然給王克敏當了衞隊長……
對於陳恭澍來説,這個東北軍出身的王克敏的衞隊長,是極佳的運動對象。
經北平站、天津站密偵獲知,武沒有加入任何黨派,下台後也沒參與任何政治活動,但其人具強烈愛國心,對日本鬼子和漢奸走狗充滿憤恨。這顯然可以利用。
經張作興的引見,陳恭澍與老武進行了會面,暗示了自己的身份,在得到對方願為抗日效力的表態後,又告知了想利用給王克敏當衞隊長的老武的那個老部下鋤奸的想法。
老武深明大義,表示願意去做這個老部下的工作。但他這個老部下的確沒出息,當老武向他暗示要其擇機刺殺王克敏的意圖後,竟嚇破了膽,表示絕對不行。但他也表示,絕對不會出賣老長官。
陳恭澍得知,這個衞隊長姓卞,並非王克敏親信,薪水也不高,勉強可以養家。遂鼓勵老武繼續與之接觸,他自己不敢幹,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也可以,並在給予金錢賄賂的同時,承諾事成之後還有一筆不小的報酬。
在老武多次動員和金錢的作用下,這個卞隊長説出了他自己的意見:
第一,不能在王克敏的家中動手。這一來會讓他為難。你想呀,當遇襲後,他怎麼辦?是儘自己衞隊長的職責跟刺客對打,還是等着捱打?再説了,王一死,往輕了説,他的飯碗砸了;往重了説,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難保。
二來呢,也因為王家的院子很深,警衞很多,十個八個的刺客幹不成。時間稍長,又會有增援,到時不僅幹不成,連脱身都難。而人多了目標大,就更不行。現如今北平已是日本人的天下,人聚集多了可能還沒能進到王家的院子就被懷疑遭逮捕了。
第二,不能在王克敏辦公地點以及從王家到辦公地的路上動手。因為這是警衞的重點,布有重兵,沒有可以利用的時機。
卞隊長説得倒也在理。
陳恭澍要老武繼續做卞的工作。不久,這個卞隊長透露了一個信息:最近一個時期,王克敏每週一下午的兩點,要到煤渣衚衕的鐵路俱樂部,與日本佔領軍的聯絡部長喜多成一舉行例會。王克敏就是一個日本人控制的傀儡,大事小事都要聽日本人的。但日本人經常到王克敏那裏讓人看到不好,王克敏經常到日本人那裏也不好,所以選中了一個表面看上去屬於民間娛樂場所的鐵路俱樂部,以打麻將娛樂的名義接受日本主子的指示。
卞隊長説,每週一下午兩點前五分鐘,王克敏先到,兩點整,喜多成一到,雙方很準時。每次去,王克敏座車在前,另有一警衞車在後,將抵煤渣衚衕時,警衞車超越王克敏座車,在門口布置好警衞後,王克敏再下車進入俱樂部院子。王的座車上除了王本人,只有一名司機和一名警衞。警衞車上是包括王逆的親信、衞隊副隊長在內的四五名警衞。
卞隊長暗示,最好能在鐵路俱樂部動手。一來是因為這樣可以撇清與他本人的干係,二來則因為那裏的警衞力量相對薄弱。
陳恭澍得到這一信息後,很快到煤渣衚衕蹲守偵察,果然與卞隊長説的一點不差,即每週一下午的一點五十五分,王逆的兩台車準時到達鐵路俱樂部。
鐵道俱樂部在煤渣衚衕的東口,進東口第一個院落就是。這裏的交通網絡四通八達,便於行動後撤離。不利之處是同在這條衚衕中,往西不足百米,就是日本東城憲兵隊的駐地。
反覆權衡後,陳恭澍決心就在鐵路俱樂部門前,待王逆座車剛剛停穩時動手,速戰速決,行動後迅速撤離。
經過遴選的天津站行動組七個組員,在行動組長王文的帶領下,很快被召到了北平。七個人帶了八支手槍:兩支大眼擼子(M1911A1),兩支半自動的三號駁殼槍(bolo),四支二十響的插梭盒子(M1932)。
大眼擼子口徑大,近距離停止作用強,對行動目標可以確保一槍斃命。二十響火力密度大,對警衞人員能形成有效壓制。為什麼要帶兩支三號駁殼槍,不理解,換成二十響不香嗎?
行動組扮作路人,單獨或二人攜伴分散開,反覆多次到煤渣衚衕和東西南北相鄰的街巷,熟悉刺殺行動場地的環境和撤退的路線。
1938年3月28日,星期一,下午一點四十,行動總指揮陳恭澍,面朝南坐在斜對着煤渣衚衕的東四牌樓大街的一個小吃攤上,脱掉帽子,要了一份小吃慢悠悠地吃着。
現場指揮王文,站在煤渣衚衕東口距鐵路俱樂部僅十數米的一個字畫裝裱店,假意欣賞書畫作品,等待着指令。
第一行動組以藍子春為首的三人,扮作各種各樣的路人,散在衚衕的東口。按分工,該小組負責對目標王克敏的刺殺。
第二行動組以王文璧為首的三人,從衚衕的西口,或騎自行車,或步行,向着東口靠近。按分工,該小組負責壓制王逆的警衞,掩護第一小組的行動。
行動記號規定,陳恭澍從坐着的小板凳上陡然起身,意為目標出現,行動組預備。待陳將手中的帽子戴到頭上,意為行動開始。
一點五十分,王逆坐車出現,沿東四牌樓大街由南向北駛來。陳恭澍抓起帽子陡然起身,各小組不動聲色地向煤渣衚衕東口處的鐵路俱樂部靠近。
王逆的兩台車接近煤渣衚衕東口,前車減速,後車超越,駛入衚衕,後車隨後駛入,很快停在了俱樂部門口。
陳恭澍將手中的帽子戴到頭上。
就在他戴上帽子的瞬間,衚衕內槍聲大作,大眼擼子單發的爆響,二十響快慢機連發的怪叫,剎那間蓋住了周圍的一切聲響。
槍聲持續了一分多鐘,停止了。像一陣暴雨下過,之後便歸入寂靜。電影電視劇中經常愛表現的人們瘋狂的叫喊與奔跑並沒有出現(因日本憲兵隊駐在這個衚衕,導致行人稀少),警笛聲聲、鐵蹄噠噠的畫面也沒有出現。近在百多米的日本憲兵隊大概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戰鬥便已經結束,行動組的組員便已經撤離了現場。
陳恭澍不敢回到他借宿的毛萬里家,在八大胡同的二等和頭等窯子住了兩天後,混出北平城,回到了天津。王文等七人行動組中的五人,也先後混出了北平回到冀東。不幸的是其中的藍子春、徐自富二人未能逃離出城,被捕後遇害。
因刺殺發生在鐵路俱樂部,負責護衞王克敏家院的卞隊長並未被追究。老武也沒有因為此次刺殺行動被發現什麼。但日本人為了報復而在全城的大搜捕中,卻意外發現了其與東北義勇軍聯繫的證據,武因此被捕,慘遭酷刑。三個多月後被釋放。但因受刑太重,回家後沒幾天便含憤死去,這應該算是為國捐軀了。
最令人沮喪的,是這次刺殺行動中,只是打死了幾個警衞和一個日本顧問,偏偏王克敏並未被殺死。原來,那天和王逆一起來的,臨時多了一個日本浪人,也是偽政權顧問的山本榮志。當槍聲響起時,該浪人奮不顧身地將王逆壓在身下,為王擋了槍,被射身死。而王逆克敏,則只是受了輕傷。
不過附逆終究沒有好下場,這次刺殺,這王八蛋被嚇破了膽,其後的幾年,一直活在極度恐懼中,遑遑不可終日。抗戰勝利後以漢奸罪被捕,後死於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