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流浪漢”_風聞
历史的荷尔蒙-历史的荷尔蒙官方账号-看历史学博士以独到的诙谐、喷薄的热血,打通古今41分钟前
作者| 華偉552
來源| 歷史的荷爾蒙
1
蘇軾一直在為現代文旅事業助力。
有專家統計,蘇軾曾經住過的10多個地方,如今每年還會新增數萬名遊客,帶來可觀的旅遊收入。
這樣的古人,是極罕見的。
我們先來看看蘇軾的人生地圖。
“眉山→開封→鳳翔(今寶雞附近)→杭州
→密州(今山東諸城) →徐州→湖州
→黃州→南京→穎州(今安徽阜陽)→揚州→定州
→惠州→儋州→常州”
從20歲進京趕考,到66歲病逝於北歸途中,他的雙腿一直沒閒着。
他不僅到了這些城市,還基本是深度遊。
他最喜歡在沒有風景的地方,找到風景。
那些山山水水,都被他寫遍了。
是的,他不僅酷愛打卡,還狂愛表達。
他的朋友圈,充斥着大量山水圖片和漫遊心得。
如果説,有作品能表達他的旅遊態度,應該是下面這首。
《臨江仙·送錢穆父》
“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
依然一笑作春温。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惆悵孤帆連夜發,送行淡月微雲。尊前不用翠眉顰。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這首送別詩是公元1091年,蘇軾寫給好友錢穆父的,當時老錢趕往河北,途經杭州,而蘇軾明確有工作變動,也將離開杭州。
蘇軾認為老錢跟自己一樣,都是敢做敢當的人,結果總是排擠,到處漂流。
他終於悟出來,所謂人生,本來就是一座旅店,所有人都是住在裏面的客人。
走走停停,徘徊逡巡,永遠在路上。
我們一定要用真心、用真情,來體會旅途上的樂趣。
2
杭州,應該是蘇軾最喜歡的城市。
他甚至説,自己前生是杭州人。
蘇軾一輩子兩次到杭州做官,第一次是因反對變法而被貶,第二次是政治失意主動要求調任。
大老闆還是挺給面子的,就算外放,就算貶謫,也給一個富足繁華的城市。
在該地,他寫了不少詩詞。
眾所周知,他的作品總是揮灑自如,明快豪放,特別是描寫山水景物時,善於運用新鮮的比喻。
杭州這座城市,受得起他的偏愛。
《飲湖上初晴後雨二首(其一)》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到創作當天,蘇文豪心情大好。
西湖在一天之內經歷晴和雨,就像美女西施着濃妝、淡妝一樣,都是極好的。
你天生麗質,神韻迷人,變幻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蘇軾很善於聯想,反正西施西湖都姓西嘛,又都產自浙江。
以前,西湖曾叫金牛湖、明聖湖、石函湖、放生湖,老蘇之後,統一稱西湖。
後來也很少有詩人敢再寫西湖,大概是被這首給嚇住了。
就像當年崔灝寫出神作《黃鶴樓》,驕傲的李白不服氣,提起筆來想DISS姓崔的,卻無奈地發現,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便他是詩仙。
所以靈感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會在不同時空,遊走在不同人的身上。
一首詩當然不能完全表達蘇軾對西湖的愛,後來他又寫了多首。
《望湖樓醉書其一》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這首詩是不是充滿了變化的動感,就像一幅不停在動的水墨畫?
在《東坡題跋》下卷《書摩詰藍田煙雨圖》中,蘇軾評論唐代大詩人王維的作品,“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
蘇軾自己的詩句,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再看一首。
《和張子野見寄三絕句 過舊遊》
“前生我已到杭州,到處長如到舊遊。
更欲洞霄為隱吏,一庵閒地且相留。”
為什麼我這麼喜歡杭州呢,大概是我上輩子就留連於此。
我真的真的已經離不開這地方了!
杭州的人文意義之一,在於它是蘇軾創作宋詞的起點。
《江城子 江景》
湖上與張先同賦,時聞彈箏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
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
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峯青。”
是不是一出手就與眾不凡?
他敏鋭地意識到,詞的創作與自己之前大量的策論不一樣。
策論是為國家為皇帝而寫,而詞是屬於個人的,是跟從內心的一種表達。
在詩的國度,唐代大咖們已經盡情揮灑。
那我蘇軾就多寫點詞吧。
3
1061年,蘇軾赴陝西鳳翔府任籤書判官,相當於地方辦公廳文書科長。
蘇文豪的仕途,從黃土地開啓。
三年間,他走遍了鳳翔的山水。
這裏也是文學創作小爆發的地方,他先後寫了《鳳翔八觀》《石鼓歌》等130餘篇詩文,其中包括《喜雨亭記》《凌虛台記》等名篇。
輕鬆暢快,適度説理,是他這段時間創作的特點。
《喜雨亭記》
“……吾與二三子,雖欲優遊以樂於此亭,其可得耶?
今天不遺斯民,始旱而賜之以雨,使吾與二三子得相與優遊而樂於此亭者,皆雨之賜也,其又可忘邪?”
今天的快樂,都來源於這場雨,和因此定格的喜雨亭,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懷的了。
鳳翔的強風黃土讓他很不適應,三年後他終於任期屆滿,返回首都。
彼時是1062年,他途經華陰時,在旅舍裏寫下一首詩。
(卡片:《華陰寄子由》
“三年無日不思歸,夢裏還家旋覺非。
臘酒送寒催去國,東風吹雪滿征衣。”)
看起來,他覺得自己在鳳翔熬了三年。
十二月,蘇老師經過長安,與朋友董傳話聚臨別時作詩一首。
《和董傳留別》
“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厭伴老儒烹瓠葉,強隨舉子踏槐花。
囊空不辦尋春馬,眼亂行看擇婿車。
得意猶堪誇世俗,詔黃新濕字如鴉。”
要判斷一個人氣質的高低,並不在於外表和裝束,而在於其內涵。
一個人只有不斷讀書,提升自我修養,才能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
長安曾是唐朝國都,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大詩人都曾在這裏盤桓。
作為一個讀書人,蘇軾對長安的感情,肯定比一般人要深得多。
讀詩讓他認識了長安,認識了那麼多唐代大咖。
在這裏寫詩,多少有點向前輩們致敬的意思。
長安也有幸,之前那麼多漂泊客,爭相為它寫詩,而到了宋代,它落寞了。
還好有蘇軾。
……
作為大宋的都城,開封也是一個偉大的城市。
張擇端的名作《清明上河圖》,就畫出了開封的繁華和活力。
蘇軾當然是喜歡這地方的,一直念念不忘。
《牛口見月》
“……
車馬無復見,紛紛操伐郎。新秋忽已晴,九陌尚汪洋。
龍津觀夜市,燈火亦煌煌。新月皎如晝,疏星弄寒芒。
不知京國喧,是謂江湖鄉。今來牛口渚,見月重淒涼。
卻思舊遊處,滿陌沙塵黃。”
他的回憶中,有首都的大雨、車馬、天空、飛露……
當然,作為著名吃貨,蘇軾最留戀的,是開封的夜市。
4
上面説過,杭州是蘇軾詞作的起點,而山東密州則是蘇軾詞作的起飛之地。
《江城子 前瞻馬耳九仙山》
“前瞻馬耳九仙山。碧連天。晚雲間。
城上高台,真個是超然。莫使匆匆雲雨散,今夜裏,月嬋娟。
小溪鷗鷺靜聯拳。去翩翩。點輕煙。人事淒涼,回首便他年。
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
馬耳山與九仙山,風景實在太好了。
站在高處,心曠神怡,既然白天見雲彩,晚上應該會有月光吧。
鷗鷺安靜地聚首,飛走時身形翩翩,還有些輕煙。
就算仕途再坎坷,轉眼就會過去的。垂柳下矮槐前,要及時行樂。
密州位於泰沂山脈,傳説是舜帝出生地。
對於這樣的地方,蘇軾是非常在意的。
同樣在密州,蘇軾寫下了一首珍惜光陰的著名作品。
《望江南·超然台作》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
煙雨暗千家。寒食後,酒醒卻諮嗟。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有關過去的、未來的,我們別想太多。
如果有時間,我們還是想想,怎麼珍惜現在的大好年華吧!
把每一天當作人生的最後一天來過,我們會更充實。
貧窮的密州,沒有黃州的逼仄和孤獨,然而創作力還是爆發了。
在那個地方,他曾帶領百姓對蝗災宣戰。
空閒的時候,上山爬了一圈兒,結果又寫下一首千古名作。
《江城子·密州出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雖然我已經中年,但我還有少年的心態。
少年的心態是什麼呢?
當然是狂妄、亢奮,總覺得未來永遠不可限量。
不過,蘇軾在密州寫出的最著名作品,當數《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
這首詞是因為蘇軾太想念弟弟子由,苦心孤詣才創作出來的。
5年沒見弟弟了,我在密州這個地方,真是極度孤獨啊。
可是我很明白,這個世界上處處是遺憾,月亮不會十全十美,它有陰晴圓缺;
人也一樣,他有悲歡離合等種種際遇,我們只能被動地接受。
5
密州之後,是徐州。
徐州的雲龍山、桓山、百步洪、戲馬台、台頭寺、燕子樓等,到處都留有蘇軾的詩。
下面這首詞,抒發了蘇軾對徐州風物人情的深深留戀。
《江城子別徐州》
“天涯流落思無窮。既相逢,卻匆匆。攜手佳人,和淚折殘紅。
為問東風餘幾許?春縱在,與誰同?隋堤三月水溶溶。
背歸鴻,去吳中。回首彭城,清泗與淮通。
欲寄相思千點淚,流不到,楚江東。”
隨着移動換位,地點變動,蘇軾開始放衞星了。
杭州是他詞作的起點,密州是他詞作的起飛,而黃州是他詞作的徹底大爆發。
事情還要從公元1079年説起,當時蘇軾調任湖州知州。
到任後,他給神宗寫了一封《湖州謝上表》。
朝中的壞人們,一直在暗中收集蘇軾的黑材料,這封奏表是個導火索。
七月底,蘇軾被御史台的吏卒逮捕,解往京師,囚於烏台。
該案波及面廣,多達數十人受牽連。
作為首犯,蘇軾被關押130多天。
之後雖然免於一死,但被貶到黃州擔任團練副使。
他可能都沒預料到,黃州是他仕途的最低點,卻讓他在精神世界上再次摸高。
心情鬱悶的他,找一切機會讓自己釋懷,在與古人溝通的過程中,寫下了著名的兩賦一詞。
也即《赤壁賦》《後赤壁賦》和《念奴嬌·赤壁懷古》。
徹底奠定了他在歷史上超一流詞人的地位。
除了上面三首神作,下面這首也是在黃州期間寫的。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蓑衣就是我身上的鎧甲,管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這首詞創作於蘇軾被貶黃州的第三個年頭,人生過山車後,他徹底放下了。
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種種際遇,而是我們對待這些際遇的態度。
如果你是生活的強者,那就應該看淡風雨。
人生,哪有邁不過去的坎呢?
6
從黃州來到鄰近的江西廬山,他的思維變得出奇冷靜,變得更有哲理。
《題西林壁》
“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生活中,我們看待人和事,會有很多角度。
角度不同,答案也不同。
千萬不要為自己設限,我們應該認識這個世界的豐富性。
胸懷與格局,永遠是我們區別於他人,居於首位的東東。
後來,蘇軾又到了廣東惠州。
與該地有關的,是下面這首詞。
《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
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此心安處是吾鄉”,雖然只有簡單的七個字,卻點出了人生的精髓——
不滯於物。
不管你過去混得是好是壞,都不要滯留,趕緊翻篇。因為後面還有好多人和事等着你。
如果你的心很容易被環境影響,那你是不合格的。
正確的打開方式,應該是用自己的心來影響環境。
此謂強者是也。
故鄉讓我們的心安定,不再飄泊。
而真正的故鄉,其實就在我們的內心。
7
北宋元祐六年(1091)八月五日,蘇軾以龍圖閣學士的身份知任潁州太守,為期約8個月。
潁州,即今安徽阜陽。
其實潁州早在20年前,也就是熙寧四年(1071),蘇軾在赴任杭州通判途中,曾經繞道潁州,與弟弟子由共同拜訪了恩師歐陽修。
他們在潁州泛舟西湖、吟詩作樂。
蘇軾寫的,是下面這首。
《潁州西湖月夜泛舟聽琴》
“白露下眾草,碧空卷微雲。孤光為誰來,似為我與君。
水天浮四坐,河漢落酒樽。使我冰雪腸,不受麴櫱醺。
尚恨琴有弦,出魚亂湖紋。哀彈本舊曲,妙耳非昔聞。
良時失俯仰,此寧無朝昏。懸知一生中,道眼何由渾。”
對了,蘇軾一生與"西湖"有緣,除了潁州西湖,前有杭州西湖,後有惠州西湖。
但這些緣分也飽含仕途的無奈和不幸。
他的第三任妻子、紅顏知己王朝雲,就是在杭州西湖認識的,後來他以“譏訕先朝”的罪名被貶惠州,朝雲在該地染瘟疫而亡。
在惠州,他為羅浮山、湯泉等景區賦詩撰文,還積極改造景區。
尤其是作為廣東四大名山之一的羅浮山,令蘇軾很有感覺,初到該地,他白天把酒遊玩,晚上住寶積寺,創作欲噴湧——僅一天功夫,就寫下6篇散文和一首詩歌。
《題羅浮》
“……山中可遊而未暇者,明福宮、石樓、黃龍洞,期以明年三月復來。”
這次還沒盡興,那就約下次、下下次。
在惠州兩年,他為羅浮山寫下的詩文,足有30篇之多。
最有名的那首,便是歌頌荔枝的《惠州一絕》。
他一生在很多地方工作,除了遊客身份,更是父母官。
總之,物質可以匱乏,生活可以流離,但精神的愉悦從來不能缺席。
縱情山水之間,是中國古代詩人排遣內心苦悶與政治失意的最佳方式,蘇軾堪稱這方面的頂級大師。
8
公元1097年,年過六旬的蘇軾繼續被貶,他翻山跨海來到了海南。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這把老骨頭,會丟在這天涯海角。
所以他特地向家人交辦了後事。
雖然他愛旅遊,但實在沒想過,會被動地去那座荒島。
但他抵達海南後,沒多久就愛上了那個地方。
修煉那麼多年,有什麼遭遇可以擊倒我們蘇神的呢?
隨遇而安,是他最強大的武器。
他與當地人打成一片,吃得好,睡得香。
他還帶動了當地人參加科舉的熱情,作為宋代科舉的最大受益者,這也是他應該做的。
結果,三年後,政壇風雲再變,哲宗逝,宋徽宗即位。
朝廷赦令蘇軾北歸。
其實蘇神已經不太想動了,因為在他已經與當地人結下了深情厚誼。
有詩為證。
《別海南黎民表》
“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
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遊。
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
知君不再見,欲去且少留。”
這首詩表現的,就是他離開儋州時,黎族父老攜酒相送,執手泣涕的場面。
他開了一個玩笑:我本來就是儋州人,只不過寄生在眉州了啊!
豈止是儋州,這些年,我走過了很多地方,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擁有了一個新家。
真正體現了"此心安處是吾鄉"的精神。
蘇軾人生的最後一站,是江蘇常州。
他去過兩次,第一次是因為他從黃州調任汝州途中,因喪子之痛,上書皇帝請求暫居常州,後得恩准。
他開心地在常州過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於潛僧綠筠軒》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旁人笑此言,似高還似痴。
若對此君還大嚼,世間那有揚州鶴。”
第二次到常州,是因為元符三年四月(1100年),朝廷大赦,蘇軾復任朝奉郎,於1101年病逝於常州。
9
蘇軾的人生旅行,大多在赴任或被貶的行程中。
對這位著名的"斜槓中年"而言,資深旅遊家,是他最被動,也最為"無心插柳"的身份。
儘管如此,他不困頓,不叫苦。
在這位浪漫遊客看來,江上清風,山間明月,無處不是寶藏。
“神州大地的任意地方,我都能立刻愛上它。”
憑“竹杖芒鞋”,他踏遍大好河山,北至定州,西到眉州,東至蓬萊,南到儋州,一路上都是他的“詩和遠方”。
不管世界如何變動不居,我們要有自我,時間會證明一切。
公元1100年,從海南北歸的那個晚上,他寫了首豪放詩。
《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參橫斗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
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餘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
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絕冠平生。”
已經進入生命倒計時的蘇軾,在這首詩裏表達的,是九死不悔,是倨傲之心。
那些蔽月的浮雲,最終是會消散的嘛!
“我跟你們説,每次遠遊,都是我一生中獨一無二的經歷。”
“這些年看過的風景,足以讓我忘記一切仇恨和苦難。”
在他眼中,自已也沒什麼了不起,何嘗不是一道風景?
他曾在一篇日記中,寫下這種想法。
《書臨皋亭》
東坡居士酒醉飯飽,倚於几上。
白雲左繚,清江右洄,重門洞開,林巒坌入。
當是時,若有思而無所思,以受萬物之備,慚愧!慚愧!
一個人,總是不完美的,很多事情是無奈的,只能隨而安。
孟子説的“萬物皆備於我”,那是騙人的。
人類能有幸被萬物利用,那才是我們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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